第4章 千目照影現真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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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舫寬闊甲板之上,一張古樸八仙桌穩穩立著,盤中清蒸石斑魚竟如被施仙法,正做著令人稱奇的“仰臥起坐”。林鷺影瞪大眼睛,緊盯著魚嘴不斷吐出的七彩泡泡,活似發現稀世珍寶,忙轉頭向鬥笠老者發問:“前輩,此魚莫不是偷練了龜息功?怎生這般神奇?”
“此乃暹羅國獨特的冰凍保鮮術。”老者悠然掀開鬥笠,光亮如鏡的光頭映入眾人眼底。更奇的是,其頭頂竟紋著一副馬吊牌圖譜——隆慶年間,這馬吊牌正於市井間盛行,文人雅士、販夫走卒皆好此博戲。“正巧缺個搭子,不如玩兩局馬吊,再享佳肴?”老者勾唇相邀。
艾莉婭卻不按常理,“嗖”地抽出水火銃——隆慶開海後,西洋火器於海上往來間已不鮮見。她穩穩對準魚眼,大喊:“九索!”隨著清脆銃響,魚腹炸開,一隻翠綠翡翠骰子飛射而出。蘇繡雲眼疾手快,以茶盞接住骰子,盞中茶水竟瞬間轉碧。“這是用女兒紅醃漬過的暹羅蛇毒……”話音未落,那石斑魚再度發力,猛甩魚尾抽飛桌麵,場麵登時失控。
“我的‘萬字’牌!”老者痛心捶胸,模樣似丟了世間至珍。慌亂間,假發套栽進魚湯,林鷺影這才驚覺,老者後腦勺竟生著一張小臉,正擠眉弄眼傳遞神秘信號。
小臉忽開口:“吃魚要吃鰓,娶妻要娶……”話未畢,艾莉婭彈簧劍已抵住它鼻孔:“再胡言,便將你做成番邦醃魚,叫你嚐些厲害!”
混亂中,蘇繡雲見千目螺正偷飲含毒茶水,果斷甩出纏臂紗裹住海螺。刹那間,螺殼裏傳出閩南語版南戲唱腔——隆慶年間,南戲於沿海一帶盛行,鄉野巷陌皆聞此聲。與此同時,林鷺影的鹹魚幹突然抽搐,魚嘴吐出熒光小烏賊。這小家夥觸須一展,竟有模有樣地打起太極拳——太極拳雖未盛行,但明代軍中已有類似剛柔並濟的拳法雛形。
“莫不是你家小子?”艾莉婭戳戳鹹魚肚皮,笑調侃,“倒像番邦進貢的墨玉章魚。”
光頭老者縱身躍上桅杆,袈裟下竟露出繡著雲紋的褻褲——隆慶朝服製雖嚴,海上行商者衣著已漸趨隨意。“想知答案?先贏過老夫的鸚鵡!”言罷吹響骨笛,一隻五彩金剛鸚鵡自雲端俯衝而下,爪抓一副鑲金牙牌——牙牌乃明代博戲用具,貴胄間常以之賭戲。
“杠上開花!”鸚鵡清啼,甩出一張“萬萬貫”牌,牌麵竟刻著鄭和畫像。林鷺影興致起,以鹹魚幹為籌,不想魚鱗粘牌時,隱現神秘星圖。蘇繡雲欲細觀,鸚鵡卻突然振翅,一聲銳鳴驚落鳥糞,正中星圖,探索遂斷,場麵再亂。
艾莉婭一個失手,火銃走火“砰”地打穿甲板,眾人跌進下層船艙。艙內堆滿泡菜壇,壇中竟封印著戴鬥笠的青蛙。蘇繡雲碰倒酒壇,青蛙們忽如被點醒,集體跳起踏鼓舞,爪蹼擊地之聲,竟組成類似軍中信號的節奏——隆慶年間,沿海行船仍有以特殊聲響傳遞消息之法。
“這原是鄭和船隊留下的醃菜傳信蛙!”林鷺影恍然,執鹹魚指揮青蛙列隊,“當年三寶太監下西洋,便有以物傳訊之法。”
光頭老者追下,卻踩中青蛙摔進泡菜缸。這一摔,頭頂小臉膨脹如球,飄至半空念起順口溜:“喲!六指非真指,千目不是目,琉璃簪子當湯匙~”滑稽之態,令人忍俊。
艾莉婭忍無可忍,往火銃填了把辣椒麵。銃響過後,艙內彌漫辛辣之氣,似置身辣肆。青蛙們被熏得暈頭轉向,跌進滾燙泡菜湯。蘇繡雲趁機以繡花針挑開老者假發,竟掉出一本《西洋奇聞錄》——隆慶開海後,文人喜集海外異事成冊。
“第四章第四十二頁!”鹹魚幹上小烏賊忽吐人言。林鷺影半信翻開,空白處緩緩浮現藏寶圖,標注之地竟是呂宋港貨倉——隆慶元年,呂宋乃海上貿易要衝,貨倉藏珍亦合時宜。
光頭老者忽收嬉笑,正聲道:“其實我是……”話未畢,船體突因鯨魚撞擊搖晃,大洞將現。老者變魔術般掏出七個銅缽:“接好!此乃鄭和船隊舊物,關鍵時刻能救命!”
眾人抱銅缽欲跳海,卻見小烏賊突然變大,“噗”噴墨汁,於空中畫出趣圖:林鷺影頭像配“奇哉”二字,盡顯荒誕。
“下回尋個穩妥些的座駕,這一路太過折騰!”艾莉婭海中暢遊,揚聲笑嚷。
蘇繡雲從銅缽撈出大龍蝦,眼綻光亮:“今晚有佳肴!混亂旅途,倒也藏著驚喜。”
林鷺影望向來追的烏海幫艦隊,靈機一動以鹹魚幹為板,笑言:“你們說,番邦人可喜食鹹魚?說不定能作退敵妙策。”
海風輕拂,攜來烏海幫怒喝。辣椒味彌漫的夕陽下,三人一烏賊朝著未知奔逃,這場奇妙荒誕的冒險,正等著新的驚喜與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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