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蒼山弄瓦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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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折·梅香有喜
    穀雨後的蒼山峰巒間,乳色煙嵐如鮫人吐綃般蒸騰。燕蘅將新製的蜃樓織懸於竹籬,這是她用洱海月漉蠶絲混著蒼山雲絮織就的第五匹料子。火浣布在晨露中泛著琥珀光澤,忽而如靈蛇般卷住她腕間木棉花胎記,布料上的山茶紋竟隨腹內胎動泛起漣漪。
    "這布...莫不是成精了?"她輕撫微隆的小腹,腕間九曲鎖驀地發出清鳴。南宮璿璣的銀針在燭火下映出七星,銀鏈在列缺穴輕叩三響:"滑脈如珠走玉盤,雙溪並流兆生女。"說罷玉指翻飛,當歸艾葉簌簌落進竹篩,藥香混著簷角銅鈴叮咚作響。
    林滄溟抖了抖雁翎刀鞘,震落房梁百年積灰:"按《大明律》戶律,孕者當免徭役..."話音未落,火浣布已如靈蛇般卷住正偷喝鶴頂紅的澹台令羽。這位專司茶馬古道緝私的老刀客,此刻腰間吐蕃銀壺正滲出可疑的異香。
    第二折·夏織安胎
    端陽日洱海金鱗躍浪,燕蘅腆著七月身孕晾曬火浣布。三十匹料子在竹架上舒展如雲,經陽光曬過的布料膨如棉絮,將腹內胎形襯得似洱海中的滿月。澹台令羽的螭吻鏈勾住千年古藤,鏈刃削出百枚檀木梭:"我家閨女定要繼承織雲手..."
    忽聞藤筐機關輕響,那隻銅鈴眼竹鼠叼著木梭竄出。這機關鼠原是林望舒照著《天工開物》改良的,此刻卻在布麵戳出星點破洞。"老鬼!"燕蘅甩出布角纏住他腳踝,"三七汁浸過的布自會生紋..."卻見破洞暈開如墨,竟成北鬥星圖。
    南宮璿璣的銀鏈絞住竹鼠尾巴:"《婦人良方》有訓,妊婦動氣傷胎!"銀鏈一抖,半塊雕梅滾落塵埃。這雕梅原是用點蒼雪梅漬以玫瑰露,乃白族女子安胎上品。
    第三折·秋藏待產
    霜降日,燕蘅腹若抱月。火浣布改製的孕裙吸盡秋燥,暗紋隨胎動漾起漣漪。林望舒的機關竹鼠銜來《梓人遺製》,書頁間夾著白族產婆手繪胎位圖。"左枕前位最吉..."少年話音未落,燕蘅忽覺腹間木棉花胎記灼如炭火——這是二十年前隨父親下西洋時,被紅毛番火炮灼傷的舊痕。
    南宮璿璣淩空布下銀鏈陣,九曲鎖在梁柱間織就懸網:"早備安產三寶——三七參片提氣、艾草蒲包暖宮、冰鎮酸木瓜止嘔!"林滄溟劈開核桃如雨落,燕蘅以火浣布兜住:"當家的,這是接生還是炒幹貨?"這火浣布原是當年鄭和船隊帶回的西洋貢品,經燕家七代人改良方能吸汗保暖。
    第四折·冬夜弄瓦
    子時雪粒簌簌敲打窗紙,燕蘅攥著蜃樓織指節泛白。火浣布吸盡冷汗仍溫潤如初,暗紋隨宮縮忽緊忽舒。南宮璿璣的銀鏈鎖住產床四角,這機關鎖原是仿自紫禁城午門的銅鎖。"吸氣如引千鈞線,呼氣似送萬梭行..."白族產婆的牛角哨吹出《破陣樂》,這曲牌原是沐英平滇時傳下的軍樂。
    "澹台綾!"燕蘅忽一聲長喚,腹間木棉花驟亮如炬。火浣布無風自揚裹住嬰孩,繈褓上"長命百歲"的百子千孫紋,正是用當年馬幫從波斯帶回的金線繡就。澹台令羽螭吻鏈削斷臍帶,刃尖凝霜止血——這柄西域精鋼鍛造的鏈刀,曾斬過三千裏茶馬古道上的響馬。
    第五折·彌月織春
    上元節鬆明燈映雪,澹台綾攥著火浣布咯咯笑。布料舒展如蝶翼,星紋隨指尖遊龍戲珠。南宮璿璣擺開抓周陣——銀絲梭泛柔光鄭和船隊帶回的蘇門答臘銀絲)、縮微螭吻鏈纏彩線取瀾滄江紅銅鍛造)、《天工開物》裹蜜餞宋應星任雲南分巡時贈書)。
    小綾兒滾向織梭,梭尖迸出火星——這是林望舒照著《天工開物》改良的火折子機關。火星在布麵灼出歪扭"天"字,燕蘅以火浣布卷住:"灼紋技法得練十年..."卻見綾兒將灼痕扯作流雲狀。澹台令羽勾起銀絲漁網兜:"明日爹教你捕雲,蒼山雲海任你織!"這漁網原是當年馬幫用來裝運翡翠的,如今卻要用來捕捉女兒的童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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