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端陽驃戲
字數:3327 加入書籤
萬曆四十八年五月初一至初四)
五月初一·卯時·灶王笑鬧
晨曦微露,鏢局的庖廚已升起嫋嫋炊煙,宛如輕紗般在空中飄蕩。胖嬸挺著那如同裹了青布圍裙的肚子,蒲扇大的手掌猶如鼓槌一般,拍得糯米盆咚咚作響:“小崽子們!昨兒泡的箬葉再不撈起來,都該發芽了!”
兩個學徒猶如靈活的猴子,踩著板凳去夠房梁上掛著的粽葉。然而,竹梯卻突然發出“哢嚓”的裂響,仿佛不堪重負的老人在歎息。鏢師趙小虎如離弦之箭般迅速上前,雙臂一托,竟將梯子連人一起扛在了肩上,口中還叫嚷著:“胖嬸,這倆小子比您醃的鹹鴨蛋還沉!”
“渾說!”胖嬸抄起鍋鏟,猶如揮舞著一把利劍,狠狠地敲在趙小虎的後腰上,“老身這獨門八寶粽,用的可是終南山的泉水……”話音未落,林清玥如同一隻狡黠的小狐狸,鑽進來偷棗泥餡,那沾著糖霜的小手,猶如印章一般,在趙小虎的衣襟上印出個清晰的爪印。窗邊劈艾草的尉遲星瑤不禁噗嗤一笑,她手中的火浣布如同一條靈動的蛇,卷來一片箬葉,裹著棗泥旋成個翠玉元寶。
辰時·雄黃淬刃
校武場上,韓鐵頭猶如一座鐵塔,穩穩地矗立著。他那金牙咬碎核桃殼,果仁如炮彈般四處飛濺,而他則在這飛濺間,指點著學徒們磨刀:“雄黃酒擦刀刃,端午能斬百毒!”少年們手捧著酒壇,卻如同風中的殘燭,抖個不停,潑灑出的雄黃酒,如同一股清泉,澆在石鎖架上,滋滋作響,冒出陣陣白煙。
韓鐵頭手起刀落,刀背如雷霆般猛拍在酒壇上,那琥珀色的酒液,仿佛被施了魔法一般,凝成一道優美的弧線,正巧淋在路過柱子的南瓜頭上。少年頂著冒煙的腦袋,如無頭蒼蠅般亂竄:“韓叔!您這刀法比胖嬸的鍋鏟還刁!”
澹台昭趁機將雄黃酒如偷竊般倒進林望舒的磁石盤,那鐵屑遇酒,竟如同被施了魔法,凝成個醉漢模樣。林清玥興奮地拍手叫好:“這是爹爹昨晚打醉拳!”
巳時·龍舟開筋
渭水河灘上,韓鐵頭金牙叼著鐵釘,單臂掄錘釘龍骨。十幾名青年鏢師抬著檀木呼喝,汗珠砸在船板上濺起細霧。"腰馬合一!"老鏢師刀鞘猛拍趙小虎後腰,"你小子紮馬步還不如胖嬸揉麵團穩!"
對岸茶商的"碧螺春號"忽傳來哄笑——原是林清玥的磁石盤吸走船頭鐵錨,龍舟打著轉漂向蘆葦蕩。韓鐵頭金牙咬住纜繩,青筋暴起的手臂竟將兩船拽成並排:"小兔崽子!老子教你什麽叫千斤墜!"
南宮璿璣九曲鎖勾住失控鐵錨,鎖鏈轉動間將其改造成自動擊鼓器。鼓槌敲出的《破陣樂》驚飛群鷗,羽毛粘在韓鐵頭絡腮胡上活像白毛鬼。
午時·百索纏福
影壁前,燕蘅的蜃樓織纏著七色絲線。韓鐵頭刀尖輕挑,彩繩竟在空中結成鍾馗捉鬼圖。胖嬸端著雄黃酒擠進來:"老韓頭!別拿殺器玩姑娘家的巧活兒!"
"你懂個屁!"韓鐵頭刀鞘勾起彩繩,鍾馗突然變成挺著肚皮的灶王爺,"這是老子改良的"百索鎮宅陣"!"林清玥趁機把磁石盤按進絲線堆,鐵屑纏著彩繩凝成個鐵甲小判官,判官筆上還粘著胖嬸掉的鍋鏟。
趙小虎偷塞給柱子個香囊:"哥拿韓叔的金牙粉求的平安符!"柱子打開險些嗆死——囊裏竟是被韓鐵頭咬碎的核桃殼粉。
未時·角黍暗戰
庖廚蒸汽熏得梁柱滴水,胖嬸叉腰守著八寶粽山。韓鐵頭拎著酒葫蘆晃進來:"給老子包個帶豬肉餡的......"
"包你個頭!"胖嬸鍋鏟劈空斬來,"上個月糟蹋老身三斤江米,還沒找你算賬!"金牙咬住鍋鏟一別,葫蘆嘴趁機往糯米盆灌酒。林望舒磁石盤突然吸走鐵鍋,醉米"嘩啦"灑了胖嬸滿裙。
窗外傳來林滄溟的醉吼:"老韓!老子的滄浪號龍骨......"韓鐵頭金牙咬斷葫蘆繩:"總鏢頭又拿戰船往事下酒!"說罷刀鞘挑起三個肉粽,精準砸中院外說醉話的嘴。
申時·擂鼓驚濤
渭水河麵,滄浪號的機關鼓震得柳葉紛飛。韓鐵頭刀鞘猛擊鼓麵,聲浪掀得趙小虎褲帶崩斷。對岸茶商笑岔了氣:"鏢局後生光腚賽龍舟!"
"笑你奶奶!"老鏢師刀尖挑起斷褲帶,金牙咬住線頭一扯,竟將其改造成流星錘。胖嬸火浣布及時卷來遮羞,布麵駱駝紋映著水光,竟幻化成韓鐵頭年輕時在薊鎮殺韃子的英姿。
林清玥磁石盤吸來河底鐵砂,凝成個迷你韓鐵頭雕像。金牙部分特意用銅屑點綴,在夕陽下閃得老鏢師睜不開眼:"小祖宗!老子眼睛要瞎了!"
酉時·粽陣玄機
正廳裏,九曲鎖串起的粽子塔映著晚霞。韓鐵頭刀鞘輕點地基:"擺陣要講"三才四象"......"話沒說完,林清玥吸鐵屑凝成的鐵甲粽突然倒塌,糯米雨砸了胖嬸滿頭。
"老韓頭誤人子弟!"胖嬸舉著鍋鏟追殺,韓鐵頭金牙咬住鏟柄借力躍上房梁。刀鞘勾開瓦片露出藏酒壇:"總鏢頭私貨在這呢!"林滄溟的怒吼伴著酒香震落簷角艾草:"姓韓的!那是老子埋了十年的......"
"十年雄黃酒治風濕!"沈采薇藥鋤接住酒壇,"《本草綱目》正缺這味藥引!"
戌時·星河淬刀
井台旁,韓鐵頭借著星輝磨刀。刀身蘸著雄黃酒劃過磨石,濺起的火星驚得趙小虎縮脖子:"韓叔,您這刀氣能斬斷天河不?"
"能斬你小子的懶筋!"刀背拍飛少年手中偷藏的蜜棗粽,金牙咬住絲線一甩,粽子穩穩落進林望舒的磁石盤。鐵屑裹著甜粽凝成帶刀鞘的奇物,活像韓鐵頭年輕時用的奇門兵刃。
胖嬸提著燈籠來逮人:"老殺才!磨刀聲吵得灶王爺都睡不著!"刀光忽挑滅燭火,星河傾瀉在井沿,映得刀刃上萬曆二十年薊鎮血戰的舊痕隱隱發亮。
亥時·夢縈金戈
廂房內,林清玥抱著鐵甲粽酣睡。韓鐵頭偷偷在窗欞掛上串迷你刀鞘粽,金牙咬出的齒痕恰好組成平安符。胖嬸趕老鼠的跺腳聲從庖廚傳來,混著趙小虎給柱子吹牛:"韓叔那刀法,定是鍾馗親傳......"
月光漫過井沿的刀痕,將薊鎮的風雪、渭河的龍舟、還有灶台邊的罵戰,都淬成鏢局瓦當上的一抹青霜。
喜歡滄瀾琉璃錄請大家收藏:()滄瀾琉璃錄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