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冬陽融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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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啟三年十一月十八·涇陽田莊)
晨霜如銀紗般在曬場上鋪開,林望舒如同雕塑般蹲在自家西廂房前,精心調試著那由檀木齒輪組裝而成的“四象耬車”。方岱岩光著膀子,奮力推著這架改良農具試耕,玄鐵鐧夯地的力道猶如雷霆萬鈞,震得耬腳破開凍土,驚得那窩蜷縮的田鼠四處逃竄。“舒哥兒快瞧!這鐵疙瘩竟然會攆耗子!”澹台昭螭吻鏈卷著鼠尾,如蛇般靈活,想要往耬車上綁,卻被沈采薇懷中的林稷一把抓住。嬰孩銀鈴般的笑聲響起,耬車突然轉向,在田壟上犁出一個歪扭的“稷”字,仿佛是大地的塗鴉。
鄰舍王老漢挎著竹筐緩緩走過,筐裏新磨的鐮刀閃爍著寒光,映照著清晨的陽光,宛如一把鋒利的寶劍。“林家這機關術真是神了!比俺家那驢子還懂莊稼漢的心思!”他的話音未落,木齒輪卻突然卡住了一塊凍硬的馬糞,惹得眾人哄堂大笑,仿佛整個村莊都被這歡樂的氣氛所籠罩。
東院老槐樹下,林承影劍鞘輕點青銅罄,如蜻蜓點水般輕盈,震落枝頭積雪,如飛花般飄落。盧見秋鎏金刀破空聲如龍吟虎嘯,洪硯書湘妃竹算盤突然脫手,骨珠如流星般彈跳著嵌入樹皮,竟排成河洛數陣,猶如神秘的天書。“洪姑娘這手‘珠璣問路’,當真是神來之筆,應該錄入《武經總要》當暗器譜!”尉遲星瑤緋色襻膊一卷,短刀如閃電般削斷糾纏的算盤穗子,刀風如狂風般掀翻胖嬸晾的辣白菜壇。
“殺千刀的!這辣子可是要留著醃冬至的麅子腿的!”胖嬸舉著粘滿醬料的棗木杖,如發怒的母老虎般追來,杖頭掃過韓鐵頭陌刀柄,震得老鏢師珍藏的遼東燒刀子如瀑布般潑出半壺。酒香如醇厚的詩篇,在空氣中彌漫,林滄溟煙杆敲著石磨,發出爽朗的大笑:“這味兒!就算是雪裏埋了半月的凍梨,都該被饞醒了!”
灶房梁下懸著的臘腸忽如雨落。林清玥茜色裙裾掃過門檻,竹籃裏新收的野栗子滾了滿地。澹台昭螭吻鏈卷栗子當暗器投擲,擊中燕蘅剛掛的蜃樓織簾角,素絹映著蒸汽竟顯出去年秋收的《打穀圖》。"小猢猻仔細燙著!"南宮璿璣鹿皮手套拍滅灶膛火星,九曲鎖控著的蒸籠突冒白汽,將偷吃米糕的澹台昭噴成雪人。
洪硯書核對著冬至宴菜單,湘妃竹算盤卻被木甲蛙當琴撥弄。沈采薇遞來藥杵解圍,杵頭沾著的陳皮粉飄落賬冊,在"黍米三石"項下染出個歪扭的鼠爪印——原是林稷抓著銀鈴亂揮的傑作。
申時末,林望舒將耬車改作運冰架,載著王鐵匠新打的犁頭送往各戶。方岱岩扛貨時玄鐵鐧震鬆麻繩,鐵犁滑落雪地竟嵌入冰麵三寸,恰好替李寡婦家凍裂的井沿補上豁口。"方大哥這手"震鐵補天",該刻碑立在田頭!"燕蘅蜃樓織鋪在井台擋風,素絹映著夕照透出《齊民要術》窖藏篇,驚得鄰童直呼文曲星下凡。
澹台令羽螭吻鏈卷著冰錐雕窗花,冰屑濺到周裁縫家晾的棉被上,凝成幅《冬獵圖》。韓鐵頭陌刀柄挑起棉被大笑:"澹台老弟這"寒冰繡",夠我學三冬!"
戌時糧倉頂鋪滿新草墊,林望舒抱著林稷認星鬥。嬰孩銀鈴晃過倉梁時,驚動越冬的蝙蝠群,翼影掠過南宮璿璣手中的《河渠誌》,在"涇陽水脈"圖旁投下蜿蜒墨痕。洪硯書掐指細算:"奇了!這走勢竟合稷兒周歲抓的茶船紋!"
地窖深處,尉遲星瑤短刀削開封壇蠟,天啟元年的梅子香漫過蜃樓織。林承影劍氣凝住酒霧,在素絹凍出幅《月港舊影》,滄浪刀鞘點著圖中桅杆:"這景致,倒似稷兒抓周那日晃過的撥浪鼓。"
翌日雞鳴,王鐵匠送來雕冰窗花的謝禮——把鐵犁改的"四象耬車"模。林望舒調試齒輪時,木甲蛙突然蹦進機關,蛙爪踏出的軌跡竟似《農政全書》的"耕田"篇。澹台昭螭吻鏈卷著冰錐臨摹,歪扭字跡被晨光融成金線,恰勾連起簷角冰淩與糧囤輪廓,恍若天賜的田莊豐年符。
胖嬸蒸著冬至的"五辛盤",辣香驚飛梁間麻雀。韓鐵頭陌刀柄接住墜落的雀巢,雛鳥啾鳴聲裏,林滄溟煙杆敲響石磨:"這動靜!來年驚蟄的春雷都該羞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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