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麵的路，歐陽月有些沉默，顯出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月色高懸，明安身上有傷比較虛弱，乘馬奔波勞累，頭一點一點的有些奄奄思睡。
    歐陽月看了眼懷裏明安溫柔一笑，嘬嘬嘴扮成鳥鳴，不一會兒林中飛來一隻小鳥停在手上，嘬嘬打聽幾聲點點頭，從懷裏掰出一點幹糧碎喂了小鳥將它放飛，拍拍馬沙拉弟吩咐道。
    “往西南方向跨過那坡上行，林子深處有個破廟，你家主人身子虛弱累了，咱們去那兒吃點東西過一夜。”
    馬沙拉弟噦噦應了聲，加快腳步往歐陽月指揮的方向行去。
    到了破廟月色已高，歐陽月摟著熟睡的明安，騰空而起飛身下馬，輕巧落到了破廟前，撿了些枯柴爛木頭，簡易生了個火堆，再鋪好柴草，把明安小心翼翼放到柴草上。
    忙活完這些，歐陽月轉過頭朝馬沙拉弟笑了笑說道，“大雪封山，你自己找吃的不容易。你聽我話，幫我守護好你家主人，我出去采點山貨，給你做個吃了之後會喜歡到不行的好料子。”
    馬沙拉弟剛才靈氣全開奔跑，肚子本就餓得慌，聽了歐陽月所說咽了口口水，朝歐陽月點點頭，走進破廟圍在明安身邊挨著曲腿坐下，用體溫替他驅寒烘烤身子。
    “嗯！好馬，真乖~”歐陽月笑了笑飛身出廟，笑容猛地刹住，冷冷的表情低聲呢喃，“要是再聽話點，沒那麽多事就好了。”
    歐陽月對西南山區很熟悉，哪怕大雪封山白茫茫一片，跟林中小動物打聽幾聲，在山林中來回遊走一番自如采擷，沒過一會兒便采了一大包野菜草藥和野生菌菇。
    正準備返回，無意中瞧見山林之間有個草房子，應該是隱居在十萬大山的尋常百姓，歐陽月大喜過望趕緊偷摸潛過去。
    翻身入院，見院子籬笆後麵養了一隻雞，還放了些湯盆瓦罐，歐陽月滿意點頭，從懷裏掏出一枚銀兩小心放到窗台，挑了些趁手的碗罐，然後伸手到籠中抓雞。
    哪曾想那雞猛然驚醒“咯咯”叫了聲，響動太大讓屋裏人知覺，一個老婦提著鋤頭衝了出來喝罵道，“哪裏來的偷雞賊！”
    “唉，何必呢……”歐陽月無奈一歎，以快如閃電的身法瞬移到老婦身後，將她嘴巴一捂脖子一劃拉，悄無聲息送她上了路，抱著她進了屋子。
    待出來時，歐陽月借著水缸洗了洗血手，順手把那窗台銀子一拂收入袖中，將雞、野菜、菇子和草藥統統裝進罐子裏頂到頭上，刷的一下利落飛身離開院子，向破廟方向趕去。
    行到一半，忽然有隻鳥落到歐陽月肩頭啾啾幾聲，歐陽月微微挑眉點頭，從懷裏揪出些幹糧碎喂了那鳥說道，“很好，繼續探查。”
    找一處隱蔽地藏好收來的物資，歐陽月從腰間抽出雙匕冷冽一笑。
    “本姑娘正心煩，就有幾個不長眼的送上門，正好。”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歐陽月踏過一地開腸破肚，死相極慘的屍首，踩在鮮血染滿的雪地上，低頭看了看自己沾了血汙衣袖，咂咂嘴顯得有些不快。
    尋了處幹淨的雪地，刨了些幹淨白雪擦了擦，歐陽月從隱蔽處掏出罐子頂在頭頂上，回到了破廟。
    破廟裏的柴火已經熄滅，馬沙拉弟護著熟睡的明安，自個兒也眼皮耷拉奄奄思睡。
    聽到響動，馬沙拉弟警覺抬頭，瞧見是歐陽月歸來，這才放心。
    抽了抽鼻子，馬沙拉弟臉色微變，看向歐陽月的眼神有些畏懼。
    “那些人要害你主人，我殺不得？”歐陽月淡淡說道，手上忙碌撿柴張羅熬東西吃。
    並沒有著急幫明安熬菌菇草藥雞，反而是挑了些顏色鮮亮的蘑菇，與一些奇形怪狀的草藥野菜攪和一起搗碎，再把這些碎渣往湯鍋裏開始熬煮。
    火光下，歐陽月手上粗木棍戳進湯鍋中一攪一攪的，眼神中似有異樣的光芒閃動，宛若一個巫婆那般透露出詭異氣息。
    馬沙拉弟本來還有些緊張，聞到鍋中泛出的味兒，愜意眯眼顯出迷離神情，鼻子嘴巴湊到湯鍋邊嗅吸個不停，然後朝歐陽月點頭哈腰的滿是討好之色，示意快點熬出來給自己嚐嚐。
    歐陽月瞟了馬沙拉弟一眼戲謔輕笑，“你奔波勞累這麽辛苦，還救了相公，這一鍋就是給你專門熬來獎勵你的，你且等一會兒，快熬好了。”
    熬成一大份暗綠色的碎末漿糊，歐陽月將鍋提起，盡數倒在馬沙拉弟麵前，“很燙，自個兒等涼了再吃。”
    馬沙拉弟對著那暗綠色漿糊沫子來回抽動鼻子，舔著嘴巴覺得很喜歡，實在沒忍住小心嘬了一口，頓時身子泛過一陣激靈，嘴皮子咧開露出萬分歡喜神情。
    強忍那漿糊草料燙嘴，馬沙拉弟一邊縮動嘴皮子，一邊小口小口吃著哼哈大嚼，吃得極為歡快上癮，似乎對這個味兒喜歡到極點，時不時還咧嘴皮子，露出一副癡傻的快樂模樣。
    歐陽月蹲在馬沙拉弟身邊，輕撫著它鬃毛低聲說道，“我是你主人的妻子，從今往後，你除了要聽你主人命令，也要把我視作女主人，忠心聽我的命令，知不知道？若是你乖乖聽話，我便每日給你煮讓你欲罷不能的草料，可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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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沙拉弟趕緊點頭，繼續大口吃著那好吃又上頭的漿糊料子。
    全部吃完，馬沙拉弟的頭軟軟癱在地麵上，馬嘴張開舌頭也耷拉出來流出口水，一臉爽快表情的嘿嘿傻笑，原本靈動的眼神此刻露出沉溺快樂的呆滯。
    歐陽月見了馬沙拉弟這沒出息的樣子，滿意一笑，提著湯鍋去雪地裏仔細用雪擦拭三遍，這才重新化雪熬湯，開始給明安煮菌菇野菜雞湯。
    睡了不知多久，腹中饑火讓明安嗅覺變得敏銳，悠然醒轉瞧見歐陽月正在用泥鍋熬湯，白霧嫋繞下，讓整個破廟中泛出撲鼻的菌菇雞鮮香。
    “你哪裏找到雞肉和湯鍋的？”明安驚喜問道。
    “林子有戶人家，偷來的雞和鍋碗。”歐陽月頑皮一笑。
    明安語重心長說道，“雞是人家下蛋吃的，偷人家鍋碗終歸不好。咱們很需要但也得給人家點補償，你可有給人家送銀子當做我們買的？”
    歐陽月點點頭，“嗯！擔心打草驚蛇，妾身給她們家窗台放了十兩銀子，明早起身她們見少了雞和鍋碗，又見窗台多了銀子，應該能猜出怎麽回事。”
    “如此甚好。”明安蹙眉揉了揉疼痛帶傷的胸口，“咱們吃完快些走，這蹤跡終歸是暴露了。”
    歐陽月趕緊上前扶著明安微坐仰躺在幹草堆上，“不急，妾身看時間才三點不到，冬日天亮得晚，還有時間吃喝，相公躺好讓妾身來服侍相公。”
    “這……”明安抬了抬手臂比劃一下，發現挪動手臂確實會牽動傷口，引起胸口的疼痛，無奈垂下手臂輕歎道，“有勞了。”
    歐陽月滿臉歡喜盛了一大碗菌菇野菜雞湯，跪坐在明安身邊，舀了一勺放到嘴邊吹涼，小心翼翼送入明安嘴邊溫柔說道，“來，相公，先喝點湯暖暖身子。”
    低頭看了眼這湯勺，感受一下靈氣凝滯的無助狀態，想起原本世界流行的“大郎請喝藥”橋段，此刻明安心中莫名生出一股不安。
    “我現在逆脈經沒法運轉，如果她意圖害我，在湯下藥，我根本一點辦法就沒有。”
    “唉，她如果真要害我，何必多此一舉？拿把匕首直接捅了我，我現在也反抗不了。”
    “我打從那日從籠中挑她當老婆開始，便是真心待她，雖然最後離別時說了些絕情話，但那確實是我真心所想。”
    “罷了罷了，如果真栽在她手上，說明我命該如此。”
    明安嘴巴一張一湊，喝了歐陽月這勺讓他些許不安的雞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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