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雨巷迷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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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幕如注,細密的水珠砸在青石板路上,騰起陣陣白霧。林秋裹緊風衣,在老舊的巷弄裏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著。作為一名民俗攝影師,她受朋友之托,來這座即將拆遷的老城拍攝一組懷舊照片。
    天色漸暗,路燈在雨霧中暈染出朦朧的光圈。林秋拐進一條更狹窄的巷子,手機突然響起刺耳的提示音——電量即將耗盡。她抬頭,發現不遠處有座三層小樓,窗戶透出微弱的光。猶豫片刻後,她決定上前借個電源。
    鐵門鏽跡斑斑,輕輕一推便發出令人牙酸的吱呀聲。庭院裏雜草叢生,幾株枯樹在風雨中搖晃,枝椏間掛著褪色的紅布條,像是某種祭祀的殘跡。林秋踩著濕漉漉的台階走上前,敲響斑駁的木門。
    門開了,一個佝僂的老太太出現在門口。她穿著深藍色的老式旗袍,臉上的皺紋如刀刻般深邃,渾濁的眼睛上下打量著林秋“這麽晚了,姑娘有啥事?”
    “婆婆,我手機沒電了,能借個充電器嗎?”林秋擠出微笑。
    老太太沉默許久,側身讓她進門“進來吧,雨大,別淋病了。”
    屋內彌漫著一股潮濕的黴味,牆壁上的牆紙大片剝落,露出泛黃的底紋。客廳的老式座鍾停在三點十七分,鍾擺下方掛著張黑白照片,照片裏五個穿著民國學生裝的年輕人站在庭院中,笑得燦爛。林秋注意到,照片右下角有個戴眼鏡的男生,脖頸處似乎纏著什麽東西。
    “坐吧。”老太太遞來充電器,“雨這麽大,今晚怕是走不了了,樓上有客房,你將就一晚。”
    林秋正要推辭,窗外突然炸響一道驚雷,緊接著整棟樓陷入黑暗。老太太不慌不忙點燃油燈,火光搖曳間,她的臉忽明忽暗“保險絲燒了,這老房子,常出毛病。”
    半夜,林秋被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驚醒。她摸出手機,屏幕亮起的瞬間,瞥見床頭站著個穿白裙的女孩。女孩背對著她,濕漉漉的長發垂到腰際,滴滴答答往下滴水。林秋嚇得屏住呼吸,等她再抬頭,女孩已經消失不見。
    她壯著膽子下床,發現門縫裏滲進一絲微弱的光。循著光來到二樓走廊,盡頭的房間虛掩著,傳來女人的啜泣聲。林秋輕輕推開房門,看見老太太跪在供桌前,桌上擺著五個牌位,牌位前的蠟燭火苗詭異扭曲。
    “他們又要回來了……”老太太喃喃自語,“那年的雨也是這麽大,他們非要去巷口的老井打水,結果……”
    突然,整棟樓劇烈搖晃,窗外傳來淒厲的風聲。林秋踉蹌著後退,撞上身後的書架,幾本舊相冊掉落在地。她撿起一本,翻開的瞬間,冷汗直冒——照片裏的場景,正是她白天走過的巷子,但每張照片裏,都有個渾身濕透的身影站在角落,用空洞的眼神盯著鏡頭。
    老太太緩緩轉身,臉上的皺紋裏仿佛藏著無數秘密“姑娘,你不該來的。這條巷子,每到雨天就會召回當年的亡魂。那口老井,當年淹死了五個孩子……”
    話音未落,樓下傳來沉重的腳步聲,伴隨著鐵鏈拖曳的聲響。林秋衝向樓梯,卻發現所有的門都被鎖死。她透過窗戶望去,巷子裏站滿了人影,他們穿著濕漉漉的校服,脖頸處纏著墨綠色的水草,正齊刷刷地看向小樓。
    “救我!”一個女孩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林秋轉身,看見白天照片裏戴眼鏡的男生,此刻他的眼睛裏爬滿血絲,七竅不斷湧出黑水,“我們被困在這裏幾十年了,求求你,找到井邊的石碑,上麵有解開詛咒的方法……”
    樓上傳來老太太的尖叫,林秋咬咬牙,衝進雨幕。雨水模糊了視線,她跌跌撞撞地在巷子裏尋找,終於在一堆瓦礫下發現半塊石碑。上麵的文字早已模糊不清,但依稀能辨認出“鎮魂”“血祭”等字樣。
    就在這時,一隻冰涼的手突然抓住她的腳踝。低頭看去,一個小男孩從地縫裏鑽出來,他的皮膚泛著青灰色,嘴裏不斷吐出氣泡“姐姐,陪我們玩……”
    林秋拚命掙紮,突然想起老太太說的話,從包裏掏出瑞士軍刀,在掌心劃開一道口子。鮮血滴在石碑上的瞬間,天空響起震耳欲聾的雷鳴,巷子裏的亡魂發出淒厲的慘叫。
    她踉蹌著跑回小樓,發現老太太倒在地上,已經沒了呼吸。供桌上的牌位開始燃燒,五個亡魂的身影漸漸變得透明。戴眼鏡的男生最後看了她一眼,輕聲說“謝謝你,我們終於可以離開了……”
    天蒙蒙亮時,雨停了。林秋渾身濕透地走出小樓,回頭望去,整棟建築正在晨光中消散,仿佛從未存在過。她低頭看手機,相冊裏的照片全部變成了空白,隻有一張自拍的背景裏,隱約能看見一個微笑的輪廓。
    後來,林秋再也沒去過那座老城。但每當雨夜,她總能聽見窗外傳來孩童的嬉鬧聲,還有鐵鏈拖曳的聲響。而她的掌心,那道傷口永遠無法愈合,隱隱泛著詭異的綠光……
    自那次從老城逃脫後,林秋的生活看似恢複了平靜,可她的相機裏卻時常出現詭異畫麵。明明是晴天拍攝的風景照,衝洗出來後,照片邊角總會浮現濕漉漉的手印,或是某個模糊的人影。她開始頻繁做噩夢,夢裏總看見那座消失的小樓,還有無數雙泛著幽光的眼睛在黑暗中凝視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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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年後的梅雨季,林秋接到一通陌生來電。電話那頭是個沙啞的男聲“林小姐,我是青禾鎮拆遷辦的,我們在拆除一棟老房子時,發現了些東西,想請您過來確認。”林秋握著手機的手微微顫抖,青禾鎮這個名字,像根刺紮進她的心髒。她本想拒絕,卻鬼使神差地應了下來。
    再次踏入青禾鎮,這裏早已麵目全非。曾經狹窄的巷弄變成了寬闊的馬路,唯有遠處的雨淵依舊泛著冷光。拆遷辦的工作人員帶她來到一片廢墟前,指著地基處的一口老井說“我們在井裏撈出了這個。”
    工作人員遞來一個木盒,林秋打開的瞬間,瞳孔猛地收縮——裏麵正是當年她在老宅見過的那本相冊,照片上的亡魂依舊死死盯著鏡頭,而相冊夾層裏,還藏著半張泛黃的紙,上麵寫著“雨淵之咒,永不停息,唯有血脈獻祭,方能解脫。”
    當晚,暴雨傾盆而至。林秋住在鎮邊的旅館,剛合上眼,就聽見熟悉的鐵鏈聲在走廊響起。她透過門縫望去,昏暗的燈光下,五個渾身濕透的亡魂正緩緩走來,而在他們身後,跟著一個身穿嫁衣的女子,麵容猙獰,指甲長如利爪。
    “你以為逃脫得了嗎?”嫁衣女子的聲音像是從水底傳來,“當年老太太用自己的命暫時壓製了詛咒,可你身上已經沾了怨氣,雨淵不會放過任何與它有關的人。”
    林秋轉身想逃,卻發現房門被鎖死。窗外,雨淵的水麵開始沸騰,無數手臂從水中伸出,朝著旅館的方向抓來。她突然想起那張紙條上的“血脈獻祭”,慌亂中翻出手機,通訊錄裏“母親”兩個字刺得她眼睛生疼。
    就在這時,一道金光閃過,一個道士模樣的人踹開房門衝了進來。他手持桃木劍,劍身上刻滿符文“姑娘莫怕,我是受你母親所托前來相助。當年你母親曾在此地躲過一劫,這些年一直在暗中調查雨淵的秘密。”
    道士迅速在房間四周貼上符咒,口中念動咒語。然而,雨淵的力量太過強大,符咒紛紛燃燒起來。嫁衣女子發出刺耳的笑聲“就憑你?當年修建這座鎮的人,用了一百零八個活人祭祀雨淵,這些怨靈的怨氣,豈是你能輕易化解的!”
    千鈞一發之際,林秋想起相冊裏的照片。她抓起相機,對著嫁衣女子按下快門。閃光燈亮起的瞬間,嫁衣女子發出一聲慘叫,身形變得透明。原來,這些亡魂害怕被記錄下來,一旦影像留存,他們的力量就會被削弱。
    “快!去雨淵!”道士大喊,“找到當年祭祀的主碑,毀掉它!”
    林秋和道士衝進雨幕,朝著雨淵狂奔。雨淵邊,無數怨靈在水中掙紮,嘶吼聲震耳欲聾。主碑矗立在潭邊,上麵刻滿了詭異的符文。林秋舉起相機,連續拍攝,道士則趁機將朱砂潑在主碑上。
    主碑開始劇烈震動,裂縫從底部蔓延而上。嫁衣女子和五個亡魂突然從水中衝出,撲向林秋。道士揮舞桃木劍阻攔,卻被怨靈纏住。林秋看著主碑即將崩塌,咬咬牙,將相機狠狠砸向主碑。
    “轟!”主碑轟然倒塌,巨大的水柱衝天而起。怨靈們發出淒厲的慘叫,化作黑煙消散在雨幕中。雨漸漸停了,天邊泛起魚肚白,雨淵的水麵恢複了平靜。
    回到家後,林秋大病一場。痊愈後,她的相機裏再也沒有出現過詭異畫麵,可每當雨夜,她仍會夢到雨淵深處那一雙雙眼睛。而在青禾鎮的廢墟上,一座嶄新的建築正在拔地而起,沒有人知道,這裏曾經發生過怎樣恐怖的故事。隻是偶爾,在暴雨夜,路過的人還能聽見隱隱約約的哭聲,從地底深處傳來……
    三年後的深秋,林秋已經徹底放下了那段恐怖的過往,轉行成為了一名自由插畫師,在城郊的工作室裏安靜度日。然而,一封匿名快遞打破了這份寧靜。包裹裏隻有一張泛黃的報紙剪報和一枚生鏽的銅鈴。剪報是關於青禾鎮新開發的"雨淵國際度假區"的報道,配圖中度假區的標誌性噴泉,竟與當年她在主碑上看到的符文如出一轍。
    銅鈴在她觸碰的瞬間發出清越聲響,緊接著窗外驟雨傾盆。林秋感覺一陣天旋地轉,再次睜眼時,她竟置身於度假區的施工現場。月光下,工人們正將一具具棺材埋入地基,棺木上刻著與主碑相同的符文。領頭的監工轉過身,赫然是當年消失在雨淵的嫁衣女子!
    "愚蠢的人類,以為毀掉主碑就能斬斷詛咒?"嫁衣女子冷笑,銅鈴的聲音與雨聲交織成詭異的節奏,"這些棺材裏裝著當年祭祀的後人,隻要將他們的血脈融入地基,雨淵的力量就能借由現代建築重生。"
    林秋想要逃跑,卻發現雙腳動彈不得。無數鎖鏈從地底鑽出,纏住她的四肢。遠處傳來施工機械的轟鳴,度假區的輪廓在雨霧中逐漸成型。她突然想起母親曾說過,當年青禾鎮的建造者來自神秘的"玄水教",這個教派堅信通過特殊的建築陣法,可以將怨靈的力量轉化為財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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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鈞一發之際,林秋摸到口袋裏的銅鈴。她想起道士曾說過,這些法器是怨靈力量的載體,同時也是破解詛咒的關鍵。她奮力搖晃銅鈴,鈴音在雨幕中形成漣漪,竟讓周圍的時間開始扭曲。施工的場景漸漸模糊,取而代之的是1940年代的青禾鎮。
    她看見年輕的母親偷偷潛入玄水教的祭壇,在那裏,玄水教的教主正準備用嬰兒進行血祭。母親為了救人,冒險偷走了裝有祭祀法器的木盒,卻因此被詛咒纏身。原來,林秋繼承的不僅是血脈,還有玄水教的因果。
    "你終於看到真相了。"嫁衣女子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此刻她的麵容不再猙獰,反而帶著幾分悲憫,"我本是玄水教的聖女,卻被當作祭品沉入雨淵。這些年的怨念,不過是想讓世人記住這裏發生的罪惡。"
    雨越下越大,度假區的輪廓在雨中扭曲變形,化作當年的老宅模樣。林秋發現自己回到了熟悉的庭院,五個孩子的亡魂站在老井旁,朝她伸出手。這次,他們的眼神中沒有怨恨,隻有求助。
    "我們被困在這裏太久了"戴眼鏡的男生哽咽道,"隻有徹底摧毀玄水教殘留的陣法,才能真正解脫。"
    林秋握緊銅鈴,在怨靈的指引下,找到了度假區地下深處的核心陣法。那是一個巨大的八卦圖,中央擺放著祭祀用的青銅鼎,鼎中燃燒著幽幽鬼火。她將銅鈴投入鼎中,鈴音與陣法產生共鳴,整個地下空間開始崩塌。
    嫁衣女子和孩子們的亡魂手拉手圍成一圈,吟唱古老的鎮魂歌。隨著歌聲,陣法中的符文一個個熄滅,度假區的建築開始出現裂縫。林秋在崩塌的瞬間被推出地麵,回頭望去,整個度假區在暴雨中化為廢墟,隻留下雨淵平靜的水麵。
    雨停了,黎明的曙光灑在廢墟上。林秋在瓦礫中發現了一本殘破的玄水教典籍,扉頁上寫著"以怨止怨,永無寧日;唯有寬恕,方能解脫。"她將典籍投入火堆,看著火焰吞噬了這段黑暗的曆史。
    從那以後,青禾鎮再也沒有出現過靈異事件。林秋在城郊開了一間畫室,教孩子們畫畫。每當雨季來臨,她會帶著孩子們去郊外寫生。有一次,一個小男孩畫了一幅畫雨淵的水麵上,五個孩子和一個穿嫁衣的姐姐正在歡笑,他們的身影漸漸化作點點星光,消失在雨後的晴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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