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影子·餘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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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風過境的夜晚,圖書館閉館的鈴聲格外刺耳。沈念抱著最後一摞古籍往儲藏室走,走廊的應急燈忽明忽滅,將她的影子拉得忽長忽短。經過拐角的穿衣鏡時,她突然停下腳步——鏡中的影子正歪著頭,用一種不屬於她的姿勢盯著天花板,而她明明是直視著鏡麵。
她猛地轉頭,身後空無一人,隻有自己的影子貼在地麵上,邊緣處泛著詭異的灰黑色,像被水浸泡過的墨團。儲藏室的門“吱呀”一聲自動打開,黑暗中傳來細碎的摩擦聲,像有人用指甲在木板上抓撓。
一、錯位的倒影
第二天清晨,沈念在辦公桌前醒來。她明明記得昨晚鎖好儲藏室就離開了,可現在手裏還攥著那串黃銅鑰匙,鑰匙鏈上掛著的平安符已經發黑,邊緣處有被咬過的痕跡。
“小沈,你臉色好差。”館長李叔端來一杯熱水,“昨晚台風那麽大,沒出什麽事吧?我淩晨看監控,發現儲藏室的燈亮了一夜,鏡頭裏總有個黑影在晃。”
沈念的心猛地一沉,跟著李叔去看監控錄像。畫麵裏,她的身影在儲藏室裏整理古籍,可每當鏡頭切換角度,她的影子就會脫離身體,獨自在牆角蠕動。淩晨三點十七分,影子突然站起來,變成和她等高的人形,對著鏡頭抬起手,掌心對著鏡頭,像是在抓什麽東西。
“這……這是什麽特效?”李叔的聲音發顫,沈念卻盯著影子的掌心——那裏有塊月牙形的疤痕,和她左手掌心的疤痕一模一樣。
回到辦公室,沈念發現桌上的古籍封麵多了奇怪的抓痕,像是被什麽東西啃噬過。她翻開其中一本民國時期的線裝書,書頁間夾著一張泛黃的照片,照片上的女子穿著旗袍,抱著古籍站在儲藏室門口,眉眼間竟和沈念有幾分相似。女子的影子投在牆上,脖頸處有一道細細的黑線,像被人用線勒住。
傍晚整理古籍時,沈念的指甲縫裏開始滲出黑色的汙垢,無論怎麽清洗都擦不掉。台燈的光暈裏,她的影子趴在書頁上,手指的位置滲出墨色的液體,在紙頁上暈開,慢慢連成一句話“它需要光”。
二、噬光的陰影
周三深夜,圖書館突然斷電。沈念拿著手電筒去檢查總閘,走廊裏的應急燈全部熄滅,隻有手電筒的光束在黑暗中搖晃。她的影子投在牆上,隨著光束伸縮,邊緣處分裂出無數細小的觸須,像黑色的頭發在飄動。
“誰在那裏?”沈念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回頭卻隻看到自己的影子貼在牆上,觸須正纏繞住一隻飛蛾,飛蛾瞬間失去光澤,變成幹癟的黑色軀殼。
總閘旁邊的牆壁上,布滿了指甲大小的黑洞,每個黑洞裏都嵌著細小的黑影,像無數隻眼睛在黑暗中窺視。沈念的影子順著牆壁爬過去,觸須探進黑洞,牆壁開始微微震動,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像有什麽東西在牆裏翻身。
她在總閘箱裏發現一張褪色的工作證,照片上是那個穿旗袍的女子,名字欄寫著“蘇晚”,職位是古籍管理員,入職日期是民國二十六年,離職日期處用墨汁塗抹過,隱約能看到“失蹤”兩個字。
李叔看到工作證突然臉色大變,支支吾吾地說出隱藏多年的秘密“二十年前我剛來時,聽老館長說過蘇晚的事。她當年負責整理一批從老宅收來的古籍,後來突然失蹤,有人說她被鎖在儲藏室裏,有人說她……被影子拖走了。”
沈念的影子突然在地麵上鼓起一個包,包上浮現出蘇晚的臉,對著她無聲地流淚。圖書館的燈光忽明忽滅,燈泡表麵蒙上一層黑霧,光線越來越暗,像被什麽東西吞噬了。
三、畫中影
周四清晨,沈念在儲藏室的角落發現一幅被遺忘的油畫。畫框積滿灰塵,畫布上是蘇晚的肖像,她站在圖書館的書架前,手裏捧著一本古籍,身後的影子卻不是人形,而是一團扭曲的黑霧,黑霧中伸出無數隻手,正抓向蘇晚的腳踝。
油畫背麵用紅筆寫著日期民國二十六年七月十三日,正是蘇晚失蹤的前一天。下麵還有一行小字“影食三光,日光、月光、眸光,三日則形滅”。
沈念的心髒狂跳,她發現自己的影子變得越來越濃黑,在地麵上移動時會留下黑色的痕跡,像未幹的墨汁。走到窗邊,陽光照在身上,她感到一陣刺痛,影子接觸陽光的部分開始冒煙,發出“滋滋”的聲響。
下午,古籍修複室的老師找到她,手裏拿著一片從古籍中發現的指甲,泛著青黑色“這指甲上有奇怪的紋路,你看看是不是和你找到的工作證有關。”
沈念接過指甲,指尖突然傳來灼熱的痛感。指甲上的紋路開始發光,在她掌心印出一幅地圖,指向儲藏室最深處的書架。她按照地圖找到第三排書架,抽出其中一本封麵發黑的古籍,書頁間掉出一張泛黃的信紙,是蘇晚的字跡
“它們藏在古籍裏,靠吞噬光線生存。我發現了它們的秘密,它們開始跟著我,我的影子越來越黑,已經快要分不清哪個是我,哪個是影。如果有人看到這封信,請毀掉那批來自老宅的古籍,它們的本體在畫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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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紙的最後被撕去,邊緣處有牙齒咬過的痕跡。沈念的影子突然爬上書架,將那批老宅古籍一本本推下來,古籍落地時發出沉悶的聲響,書頁間滲出黑色的液體,在地麵上匯成一個巨大的黑影。
四、影中囚
夜幕降臨時,儲藏室的門自動鎖死。沈念被困在裏麵,手電筒的光線越來越暗,隻能照亮眼前的一小片區域。她的影子在地麵上蠕動,漸漸和那團巨大的黑影融合,黑影中浮現出無數張人臉,都是曾經在圖書館工作過的人,李叔的臉也在其中,表情痛苦,似乎在求救。
“你逃不掉的。”黑影中傳來蘇晚的聲音,帶著哭腔,“我們都是被選中的人,因為我們能看到它們。它們需要有人的影子作為容器,才能離開古籍。”
沈念的影子突然站起來,變成和她一模一樣的人形,隻是全身漆黑,眼睛的位置是兩個發光的紅點。“你看,我們多像。”影子開口說話,聲音和她一模一樣,“你掌心的疤痕,你整理古籍的習慣,甚至你喜歡在睡前看書,都和我當年一樣。”
沈念這才明白,自己和蘇晚有著某種聯係。她想起小時候奶奶說過,她的太奶奶曾在民國時期做過古籍管理員,後來突然失蹤,隻留下一枚刻著“蘇”字的銀簪。她摸出脖子上的銀簪,銀簪接觸到黑影,突然發出耀眼的光芒。
黑影發出刺耳的尖叫,人形的影子劇烈扭動,身上冒出白煙。沈念看到影子的脖頸處有一道勒痕,和油畫中蘇晚影子上的黑線一模一樣。“是它們勒死了我!”蘇晚的聲音在黑影中回蕩,“它們怕銀器,怕帶著陽氣的東西!”
沈念握緊銀簪,刺向人形的影子。銀簪沒入影子的身體,發出“滋滋”的聲響,黑影開始縮小,無數張人臉在其中掙紮,最後化作一縷青煙,鑽進那本發黑的古籍裏。
五、光現影散
當第一縷陽光透過窗戶照進儲藏室時,黑色的液體已經消失,古籍靜靜地躺在地上,封麵的黑色褪去,露出原本的暗紅色。沈念癱坐在地上,她的影子恢複了正常,安靜地趴在地麵上,隨著陽光的移動而變化。
李叔撞開門衝進來,看到滿地狼藉,臉色慘白“我……我昨晚做了噩夢,夢到自己被影子拖進牆裏。”他的後頸有三道青黑色的指痕,和那些失蹤的管理員一樣。
沈念把蘇晚的信紙和那幅油畫交給李叔,李叔歎了口氣,說出了最後的真相“那批老宅古籍來自一個民國時期的大家族,家族裏的人都能看到影子,後來全家離奇死亡,屍體都變成了黑色。蘇晚是他們的後人,她來圖書館就是為了銷毀這些古籍,可惜還是沒能成功。”
沈念摸出那枚銀簪,發現上麵刻著的“蘇”字旁邊,還有一個模糊的“沈”字,原來自己是蘇晚的後人。她終於明白,為什麽自己從小就對影子特別敏感,為什麽總覺得黑暗中有東西在盯著自己。
尾聲
一周後,那批古籍被送到博物館封存,用特製的銀盒盛裝,避免再有人被影子纏上。沈念在蘇晚的油畫背麵發現了被撕掉的信紙部分,上麵寫著“影由心生,心若光明,影自消散”。
李叔因為驚嚇過度辭職了,沈念成了新的館長。她在儲藏室最深處立了一塊小小的牌位,供奉著蘇晚的工作證,牌位前放著一盞長明燈,日夜不熄。
某個深夜,沈念加班整理古籍,台燈的光暈裏,她的影子突然對著牌位鞠了一躬。她抬頭看向牌位,燈光下,工作證上蘇晚的照片似乎笑了笑,眼角的皺紋舒展開來。
沈念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影子,它安靜地趴在地麵上,邊緣處泛著淡淡的金光。她知道,影子永遠不會消失,但隻要心存光明,它們就永遠無法傷害自己。隻是偶爾在深夜,她會聽到儲藏室傳來細碎的翻書聲,像是有人在認真地那聲音很輕,很溫柔,像極了奶奶講故事的語調。
當她走過去查看時,卻隻看到空蕩蕩的書架,和自己在月光下拉得長長的影子,影子的指尖處,似乎握著什麽東西,在地麵上輕輕翻動,像一頁無形的書頁。
沈念把最後一本古籍放回銀盒時,指尖突然傳來一陣刺痛。銀盒內側不知何時多了道細小的劃痕,形狀像隻張開的手,指甲縫裏嵌著黑色的粉末,湊近聞有淡淡的墨香。她想起蘇晚信裏的話,用銀簪挑起粉末,粉末遇光後化作一縷青煙,在空氣中留下“未完”兩個字的殘影。
一、墨痕再現
三個月後的重陽節,圖書館舉辦古籍特展。沈念穿著改良旗袍,在展廳裏向參觀者介紹展品,脖頸間的銀簪隨著動作輕輕晃動。當她走到民國展區時,玻璃展櫃裏的蘇晚手稿突然滲出黑色的液體,在紙麵暈開,慢慢連成一個模糊的人影。
“那是什麽?”有參觀者指著手稿驚呼。沈念心髒狂跳,她清楚地看到人影的手腕上,戴著和她銀簪同款的鐲子。她剛想關閉展櫃,燈光突然閃爍,展廳裏所有展品的影子都開始扭曲,在地麵上匯成一條黑色的河流,朝著她的方向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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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展結束後,沈念在展櫃角落發現半枚碎裂的玉佩,玉佩上刻著“蘇”字,另一半不知去向。她把玉佩收好時,銀簪突然發燙,簪頭的花紋裏滲出黑色的墨汁,在掌心畫出一幅地圖,指向圖書館後院的老槐樹。
深夜的老槐樹下,泥土裏埋著一個生鏽的鐵盒。沈念挖開泥土,鐵盒裏裝著一本民國時期的日記本,封麵寫著“沈青”兩個字,字跡和蘇晚的手稿如出一轍。日記本裏貼著一張全家福,照片上的女人是蘇晚,身邊站著的男人眉眼間竟和沈念的父親一模一樣,而他們懷裏的小女孩,脖子上戴著和沈念同款的銀簪。
二、雙生影
日記裏藏著更驚人的秘密蘇晚本名沈青,為躲避家族詛咒才改名換姓。沈家世代能與影子溝通,卻也被影子反噬,每代傳人都會在三十歲生日那天被自己的影子吞噬。蘇晚為了保護女兒,才故意疏遠家人,獨自留在圖書館鎮壓古籍裏的影子。
“1943年7月12日今日見青兒影子有異,邊緣已泛墨色。我將祖傳銀簪交予她,望能暫避災禍。若我未能撐過今夜,便將影子困於古籍,讓青兒永不知曉沈家舊事。”
最後一頁的日期停留在沈念奶奶的生日那天,紙頁邊緣有牙齒咬過的痕跡,角落用鮮血寫著“雙影同生,一光一暗”。
沈念的心髒像被攥住,她今年正好三十歲。回到辦公室,她對著鏡子檢查自己的影子,發現影子的左手多了枚玉佩的印記,和鐵盒裏的半枚玉佩完美契合。更詭異的是,當她舉起右手時,影子卻舉起左手,掌心的疤痕變成了兩個,像在模仿另一個人的手勢。
深夜整理古籍時,沈念聽到身後傳來翻書聲。她猛地回頭,看到蘇晚的影子正坐在她的椅子上,手裏拿著那本日記,影子的脖頸處沒有勒痕,反而戴著一條紅色的絲線,絲線末端係著半枚玉佩——正是鐵盒裏缺失的那一半。
“你終於來了。”蘇晚的影子開口說話,聲音溫柔如月光,“沈家的詛咒需要雙影合璧才能破解,你的影子裏有我的一半,我的影子裏有你的未來。”
三、影中局
蘇晚的影子告訴沈念,當年她並沒有被影子吞噬,而是主動讓影子進入古籍,以此困住詛咒的本體。可隨著時間推移,影子漸漸擁有了自己的意識,開始尋找新的宿主,張嬸、李叔,還有那些失蹤的管理員,都是被失控的影子拖入了影界。
“影界就在古籍的字裏行間。”蘇晚的影子指向那本發黑的古籍,“你奶奶當年為了救我,自願進入影界,用自己的影子鎮壓本體。現在她快撐不住了,你的影子正在被影界吸引。”
沈念翻開古籍,書頁間的文字開始遊動,組成奶奶的樣子。奶奶的影子在字裏行間掙紮,身上纏繞著黑色的觸須,看到沈念時,影子拚命揮手,嘴巴開合著似乎在說什麽,最後化作一行血字“用銀簪刺向影眼”。
圖書館的燈光突然全部熄滅,地麵上的黑色河流再次浮現,這次裏麵漂浮著無數人影,都是被影子吞噬的人。沈念的影子從地麵升起,與蘇晚的影子重疊,兩個影子的胸口都出現一個發光的紅點——正是奶奶說的影眼。
“快刺!”蘇晚的影子催促道,沈念握緊銀簪,卻在最後一刻停住——她看到重疊的影子裏,奶奶的身影正在影眼處微笑,眼神裏滿是欣慰。
“這才是真正的詛咒。”影子突然發出刺耳的笑聲,蘇晚的麵容扭曲成黑影的樣子,“沈家的影子需要親人的影子獻祭才能永存,你奶奶早就和我融為一體了!”
重疊的影子張開嘴,露出尖利的牙齒,朝著沈念咬來。古籍裏的文字瘋狂湧出,在地麵上組成一個巨大的漩渦,要將她拖入影界。
四、光破影
千鈞一發之際,沈念想起日記裏的話,將兩半玉佩拚在一起。玉佩接觸的瞬間發出耀眼的光芒,光芒中浮現出奶奶的身影,她的影子完好無損,正舉著銀簪刺向黑影的影眼。
“念念別怕!”奶奶的聲音穿透黑暗,“蘇晚當年留了後手,銀簪裏藏著沈家的陽氣,玉佩能喚醒影界的光明!”
沈念將銀簪刺入自己的影眼,劇痛中,她看到自己的影子開始發光,與奶奶的影子連成一線。古籍裏的文字不再扭曲,而是組成金色的符文,將黑影困在中間。蘇晚的影子在符文中痛苦掙紮,漸漸分裂成兩半,一半是溫柔的蘇晚,一半是猙獰的黑影。
“對不起……”蘇晚的影子流淚道,“我不該為了保命困住詛咒,讓它變得更強。”她的影子化作一道光,融入沈念的影子裏,“現在隻有你能終結這一切。”
沈念的影子與奶奶的影子合二為一,舉起銀簪刺向黑影的影眼。黑影發出淒厲的尖叫,身體開始消散,化作無數黑色的紙屑,被金色的符文燒成灰燼。古籍合上的瞬間,地麵上的黑色河流退去,那些漂浮的人影化作光點,朝著窗外的月光飛去。
尾聲
第二天清晨,沈念在圖書館的陽光下醒來。她的影子恢複了正常,安靜地趴在地麵上,胸口的影眼處有個小小的光斑,像藏著一顆星星。那本發黑的古籍變得潔白如新,裏麵的文字都變成了金色,記載著沈家與影子共存的秘密,最後一頁寫著“影隨光生,光因影明,相克相生,方得始終”。
沈念在老槐樹下埋下蘇晚的日記和玉佩,墓碑上刻著“沈家守護者之墓”。風吹過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響,像有人在輕聲道謝。她摸了摸脖頸間的銀簪,簪頭的花紋裏,似乎有兩個影子在相依微笑。
半年後,沈念的女兒第一次走進圖書館。小女孩指著牆上的影子,奶聲奶氣地說“媽媽,那裏有個阿姨在看書,她還對著我笑呢。”
沈念抬頭望去,陽光下,她的影子旁邊,多了個模糊的女性身影,正溫柔地撫摸著小女孩的影子。銀簪在陽光下閃爍,映出三個重疊的影子,在地麵上投下溫暖的光斑,像一朵永遠不會凋謝的花。
深夜閉館時,沈念總能看到儲藏室的燈亮著,裏麵傳來翻書的聲音。她知道那是誰,卻從不打擾。有些影子,永遠不會真正離開,它們隻是換了一種方式,守護著自己珍視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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