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點多找他？兩人大吃一驚，也就是說敬緣一整夜都沒合眼？
    他們好歹睡了兩三個鍾啊？
    “她——她情況嚴重嗎？”阿灑連忙追問，“燒得厲不厲害？”
    “我已經用藥了，估計會很快好轉。”康伯客觀估計，“可能因為她奶奶的事情，加上昨天舉行儀式勞累，就這樣了吧。”
    昨天的儀式……阿風阿灑的心又懸起來了，雖然康伯說的肯定是下午那場。
    “沒關係，我們會照顧她。”康伯安慰，“快跟上雲伯他們吧，他們要走遠了。”
    兩人沒有辦法，隻好滿懷不安地跟上大部隊。
    等他們走遠，蘇三爺看向康伯，問：“有什麽事？”
    “你進來等一下。”康伯示意，“我再去看看阿緣。”
    蘇三爺將敬宅的大門掩上，同時康伯走進了西廂房。
    躺在床上的敬緣蓋著厚被子，昏昏欲睡，滿臉通紅。康伯過去摸了摸她滾燙的額頭，她便遲緩地睜開了眼睛。
    “康伯……”敬緣疲乏地呢喃，“衣服收回來……”
    “你的祭祀服還在烤呢，還沒幹。”康伯回答。
    “我要……趕緊穿上它，去做驅邪儀式。”敬緣懇求，“村裏的事情……必須要管。”
    “你先好好休息吧，太勉強自己了。”康伯勸阻，“如果是鬧鬼，我會替你解決掉。”
    “不行……！”敬緣掙紮著想起來，可惜手腳快要脫力了，“這是祖宗降下的懲罰，祂們在責怪……我玩忽職守……！”
    “冷靜點，沒多大事的。”康伯馬上按住她的肩膀，上麵有一層細細的汗，“你看，你已經開始出汗了，很快就能好起來，不趕這一會兒。”
    “嗚呃……”敬緣當然沒有力氣掙脫，“不能拖……”
    康伯不語，隻是按著她。
    敬緣最後終究是放棄了掙紮，隻是盯著天花板，喃喃自語：“夜雨傾轉陰陽界……地府洞開四海劫……”
    “我來了。”這會兒蘇三爺走進了屋裏，朝康伯招呼，“沒事吧？”
    “久耽樊籠未知悔……三生雙離難怨天……”敬緣沒反應。
    “還好。”康伯站起身，示意他一起出去。
    到了走廊上，蘇三爺帶上門，問：“幹什麽，神神秘秘？”
    康伯緩緩吸一口氣，壓低聲音說：“楊婆婆去世可能已經有一天了。”
    蘇三爺思考兩秒，看向他的雙眼，追問：“啥？”
    “安置好阿緣後，我去檢查楊婆婆的狀況，她看著不像是新死之人。”
    康伯詳細回憶，
    “她的體溫很低，瞳孔高度渾濁，甚至還有一些低位屍斑，至少已經過了24小時。”
    蘇三爺漸漸皺起眉毛：“你是講，阿歡不是今早過身的，是昨日甚至更早？”
    “對。”
    “你意思即是，緣妹將這事瞞了一整日？”
    “我不想這樣猜疑她，但我不可能看錯。”
    “帶我去望。”
    “哎……你看就是了。”
    在康伯的帶領下，蘇三爺進了東廂房。屋內有一股中藥味，洗淨的藥鍋和兩包未開封的草藥堆在清冷的灶台邊，隔壁還有些皺巴巴的包藥紙。
    “這是今早我給她的草藥。”康伯指著它們說，“那些紙是昨天的。”
    蘇三爺走到素歡奶奶的床前，她毫無聲息地躺在上麵，臉上幾無血色。
    康伯走過去，戴上一個塑膠手套，給三爺展示了之前說的特征，又強調：“是吧，光體溫就不對了，不可能這麽涼。”
    “嘖……”蘇三爺的表情有些詭異，“不應該吧。”
    “我不想直接問阿緣，但她可能知道些隱情。”康伯頓了頓，又提醒，“說不定，跟現在的失蹤也有關。”
    “阿緣剛才是不是急著起身？”蘇三爺忽然問，“如果是，我大概知她是怎麽想的了。”
    “你說。”康伯示意。
    “往好的想，她不想因這件事影響昨日的紀念儀式和壽宴，等到昨晚才急忙跑上鎮鬼廟拜祖請罪。”蘇三爺分析，“剛才我看到她件衫濕了在烤，說不定是昨晚這樣淋了雨才發燒。”
    康伯一臉憂心忡忡：“有可能……她沒說是怎麽濕的。”
    “不過，”蘇三爺卻一轉話鋒，“這樣想的話，失蹤的人怎麽解釋？祖宗怪罪下來，將他們收走了？冇什麽道理。”
    “不靠近鎮鬼廟，就不容易受邪祟影響。”康伯指出，“就算下著大雨，也不至於一下子讓四個人失蹤。”
    “如果他們去了鎮鬼廟呢？”蘇三爺忽然提問，“昨晚那麽大雨，陰氣重，不管有意無意，他們去了那邊就不吉利。”
    “但是——”康伯很是疑惑，“他們四個幹嘛要大晚上跑鎮鬼廟去？”
    “我很難講。”蘇三爺意義不明地搖搖頭，“但我有一個想法，我想去問下阿緣。”
    康伯先問：“什麽想法？”
    蘇三爺擺手：“冇急，問完了決定有價值我再講不遲。”
    康伯見狀，隻好叮囑：“行吧……但不要太難為她。”
    “我識做。”蘇三爺頭也不回地趕向了西廂房，“其他人回來了你接一下。”
    康伯應著，給楊婆婆蓋回了被子，出去走廊上踱起步來。
    “如果真是鎮鬼廟的問題……”他自言自語道，“那得做好防備啊。”
    如果邪祟在作怪、讓四個梨家的大人“失蹤”了，要怎麽防止它再次害人？
    巧了，自己家裏就有一種辟邪粉。之前與敬緣合作發明出來這種玩意後，他一直在斷斷續續地用它製作辟邪手榴彈，存到今天恰好能派上用場。
    他打定主意，雖然剛剛才叮囑眾人不要單獨行動，但快去快回應該不會有事吧？
    自己平時很注意保養正氣的，不會被輕易迷惑心智。
    況且辟邪粉很重要。
    康伯看了看房門緊閉的西廂房，輕輕推開了敬宅大門。雨還在淅淅瀝瀝地下，跑進雨幕找人的梨誌雲和孩子們毫無蹤跡。
    他撐起傘，邁著小步跑向了自己家。
    靠近村子中部，孩子們的喊聲漸漸傳入了康伯的耳朵。那是梨欣等人在喊梨致福、梨福遠那些失蹤者的聲音，此起彼伏，但未曾得到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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