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位梨欣不知道藏哪兒去了，下位黎雨在蒿裏村地界內找不到，去秘密基地又擔心錯過現世的劇情，便隻能一直待在這裏。
    本來想找她問個明白的……
    但繼續看下去，說不定還會發現更多問題，到時候一次性問也行。
    下位黎雨定了定神，繼續開始觀察。
    鎮鬼紀念的儀式大部分也還正常，但敬緣沒有用自己的血滴灌紙花，眾人也沒有表現出驚詫。按照從五號天地得到的信息，敬緣沒有暴露自己的血大概也會引起什麽改變。
    下位黎雨的疑惑慢慢變成了興趣，事情越來越有意思了。
    祭祀完畢，眾人到梨誌雲家裏準備晚宴，氣氛可想而知會很和諧。梨致福和梨福遠依然帶了不少食材過來，後院的露天廚房也跟以前一樣熱火朝天。
    出於某種原因，上位梨欣在這裏給自己的分工少了很多。旺子料理整隻雞，敬緣加工燒肉，婉茵負責其餘菜品，梨欣卻隻是洗洗碗筷……下位黎雨一眼就看出了這點。
    欣姐大概有什麽執念。
    而作為蒿裏村吉祥物，敬緣一直都有提前放工的特權。況且這次她切燒肉時不小心切傷了手，眾人便馬上讓她去休息了。
    離開後院，她去梨宅後屋跟煮米飯的阿風阿灑聊了會兒，然後又上了二樓。
    唔……？
    “修路的工具在選購了，資金還充足。”二樓臥室旁的書房，康伯正在跟梨誌雲聊村裏的大工程，“請人就有點麻煩，咱們還在想要不要請。”
    “價格能接受就請罷。”梨誌雲說，“如果單憑我們，修好一條可以通往鎮上的大路要花很多年。”
    “是個大工程，所以外麵的人工費很要命。”康伯苦笑，“如果能向政府申請……唔，阿緣？你怎麽上來了？”
    “康伯，雲伯。”敬緣一一打招呼，又看向康伯，詢問，“能來一下嗎？我有事想說。”
    “哦……行。”康伯看看梨誌雲，站起身跟敬緣走下了樓，“什麽事啊？”
    敬緣帶著他一路走到河邊，方才開口：“康伯，你知道黎家的人為什麽來村裏嗎？”
    “為什麽來村裏？”康伯眨眨眼，“給阿雲伯祝壽啊？”
    “不止噢。”敬緣嚴肅地指出，“他們是負了債的，更主要是想找雲伯借錢。”
    康伯聽罷大吃一驚：“阿緣也知道這件事？”
    “我是巫女，村裏的事我全都知道噢。”敬緣淡淡一笑，“不是說不給他們來，但是我們要提前做一些準備。”
    康伯一頭霧水。
    “康伯，你記得我說過的八方風神嗎？”
    敬緣抬頭看向烏雲漸漸層疊的天空，問，
    “諸比是西北風神，住在遍駒山，從白門吹涼風；東北方那兩位叫諸稽和攝提，住在方土山，從蒼門吹條風……”
    “啊，我想起來了。”康伯回答，“它們會輪流從八方大山上吹風，吹到世間化雲降雨。”
    “是八極之山噢。”敬緣稍顯無奈地笑笑，又很快收斂表情，“冬至是東北風神，到現在是西南風神，正好是今天的風向。”
    “我看確實會下一場大雨……”康伯也抬頭看了看天，“哎呦，今晚不知道能不能在院裏擺兩桌酒……”
    “不隻是大雨，諸比今年心情很不好。”
    敬緣柳眉微蹙，
    “雨將會大得……把惡鬼從鬼門裏勾引出來。”
    康伯猛地看向她，仿佛突然踩到了電線。
    “大雨滋長陰氣，這是惡鬼們的最愛。”敬緣一字一句地介紹，“鬼門也很久沒檢修了，我擔心會有危險。”
    康伯一下聽懂了，曼珠沙華裏潛藏的惡鬼——按敬緣的話說，因為想逃離地獄而趨水避火；如果空氣濕度過大，它們便很容易逃逸。
    “但是，”可康伯還有些不解，“村裏下雨的時候不少，我們一直在用辟邪粉稀釋陰氣，大家也從來沒事啊。”
    “大家應該不會有事噢。”敬緣緩緩回答，“黎家那七個人就未必了，他們沒有長久以來通過辟邪粉構築的屏障。”
    康伯再次陷入了沉默。
    “我之前講過，他們想來借錢。”敬緣又說，“雲伯幫了村子那麽多，他的兒子需要錢救命理應得到支持，但大家已經將大部分資產籌作修路款了，那承載著我們村的未來。
    “所以我想在村裏開個會，討論一下是否借錢、借的話又要借多少。而這種會議，肯定要在鎮鬼廟前麵開。”
    “我明白了。”康伯恍然大悟，“開會向來是又臭又長的！他們七個人如果在那麽靠近鬼門的地方站那麽久——”
    敬緣補充：“還下著那麽大的雨——”
    “真有可能發生危險！”康伯當即判斷，“可以啊，阿緣，意識非常強！”
    “哈哈……謝謝。”麵對康伯突然高漲的熱情，敬緣這麽多年還是沒能習慣，“所以，我們要做點什麽。”
    “你說得對。”康伯點頭，“現在離開飯應該還有一會兒，咱們立刻拿辟邪粉將鬼門再封封！我家的存貨新鮮著呢。”
    “啊？等等……！”敬緣何止是沒法習慣這份熱情，簡直是沒法招架，“不是現在——我們還要做很多準備，來不及噢。”
    “唔……”於是康伯又重新思考，“那麽什麽時候去？”
    “今晚半夜吧。”
    敬緣悻悻決定，
    “吃完飯了，雲伯一家子人也討論完了，大家都已經睡覺……這樣不會驚動其他人，也不會造成一些不必要的恐慌。
    “就算屆時大雨已經降下，我們也還來得及在明天開會前加強鬼門的封印。”
    “半夜……”康伯有點遲疑要不要那麽晚，但還是同意了，“行，到時候我先去你家找你。”
    “嗯，拜托了。”敬緣擺出前背手點頭致謝，“這是為了我們蒿裏村。”
    “哈哈！阿緣已經是非常合格的巫女了。”確實很欣慰的康伯看她如此乖巧，不禁摸了摸她的頭，“你不說，我可能都不會想到這種威脅！”
    敬緣有些羞怯地嘟囔：“不……不用這麽說……我其實沒有很合格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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