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客廳隻剩下她，下位黎雨忽然發覺，梨誌雲似乎讓敬緣這個外姓人幫忙鎖家門了。
    也說得過去吧……爺爺確實很偏袒她。
    說不過去的是，這件事居然這麽快就解決了。
    “雨妹……不，雨姐。”
    敬緣看向她，下位黎雨站在角落，昏暗的光線配上半透明的身體很是瘮人，
    “你一直那樣一聲不響地站在那裏……還挺嚇人的噢。”
    “你真的那麽決定了……？”下位黎雨走上前，不知在感慨還是質問，“就這樣借錢出去？”
    “怎麽了？”敬緣緩緩端起一杯茶，坐在太師椅上的她現在看起來還真像個掌門的姑奶奶，“錢是我話事的噢，嘻嘻。”
    “以前幾個天地，你壓根不會跟他們講修路款的事，三號敬緣講了卻也死咬著不鬆口……”下位黎雨質疑，“你別是想像四號敬緣那樣，騙眾人聚集在鬼門前，然後一鍋端吧？”
    “欣姐是不會整一些跟前麵天地相同的套路的。”敬緣回答，“你想知道的話可以問她，或者繼續觀看。”
    “你到底在搞什麽鬼……”下位黎雨還不大甘心就這樣被打發走，“難道真有修路款這回事？不是你們誘導慘劇的借口？”
    “啊哈哈，我不能替代欣姐的權能噢。”敬緣婉拒了解釋，“我不過是奉命行事的棋子，下了地府才能得到真正的自由。”
    下位黎雨忽然有些沒反應過來：“怎麽突然說些這樣的話……”
    “奇怪嗎？大概因為我們敬緣的人生也很奇怪。”六號敬緣表情複雜地笑笑，站起身朝門口走去，“但請不要在意，雨姐也趁早去歇會兒吧，下一個重點在明早才會呈現。”
    下位黎雨連忙朝她的背影追問：“明早？你今晚不是還要跟康伯上鬼門嗎？”
    “那沒什麽好看的。”敬緣吹滅燈打起傘，頭也不回地出了梨宅，“你不相信也可以過來，但我已經提醒過你了噢。”
    她似乎鬱鬱寡歡，而下位黎雨也挺為目前的發展納悶。
    敬緣沒必要、大概也沒法欺騙她，所以六號天地的發展暫且是告一段落了，自己能中場休息一下，等待十九號的慘劇開始。
    趁這個機會找欣姐問問吧，當作討論的話應該是沒關係的。下位黎雨這麽想著，通過空間裂縫回了秘密基地。
    “看，這樣就折好了噢。”
    “好標準的正方板啊……”
    剛靠近，下位黎雨便聽到了裏麵的玩鬧聲。撥開蘆葦，隻見四姐和守關敬緣坐在桌旁，正在興致勃勃地折紙。
    “啊！”發現她走來，守關敬緣忙不迭鬆開手中的半成品，站起身支吾著問，“雨妹……有什麽事……？”
    下位黎雨斜著眼看過去，慌張的她在試圖用身體擋住桌子，但她的細腰細胳膊根本擋不住那滿滿一桌的紙方寶。
    “你怕什麽？”四姐挑眉質問，“她又不會吃了你。”
    “呃唔……”
    守關敬緣躲閃著眼神，下位黎雨說過不準她跟巫女的後輩們太親近，以前躲著互通有無還好，真被當麵看到了仍不免驚慌。
    “那個……我隻是……”
    “唉……”下位黎雨一時間無以言對，“如果我真有什麽需要來找你，看到你在偷懶的那一刻就已經把你吃掉了。”
    “緣也是人，偷個懶有何不可。”四姐幫著她反駁，“你跟巫女交惡，不代表她也要陪你跟我們這些巫女的後輩交惡。”
    “我早知道她跟你們有來往，”下位黎雨淡淡指出，“她自個在地府待了那麽久，跟你們素無交集才不正常。”
    “所以啊。”坐在床邊照鏡子的二姐也來勸了句，“不用搞得那麽嚴肅噢。”
    “我沒嚴肅。我早就對她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下位黎雨擺擺手，
    “你倆空半張桌子出來罷，我要喝杯水歇會兒。”
    守關敬緣愣了愣，趕忙答應：“好……！嘿嘿……這樣就行了吧？”
    “要我說，把桌子都給她算了。”四姐淡淡一笑，夾出朵紙花引燃，將桌上的紙方寶都聚攏成了一顆小球，又塞給了守關敬緣，“緣，我們去外麵試試這些紙方寶好不好打。”
    “可以啊。”既然下位黎雨不幹涉，她也毫無顧慮地欣然答應了，“雨妹，如果有別的需要……也是直接叫我就行了噢。”
    “走吧走吧。”下位黎雨頭也不回地坐到了桌旁，伸出手想拿水壺，“呃……桌上的水壺你們放哪兒了？！”
    但兩人已經跑了出去。
    “在這裏。”二姐忍俊不禁地指了指床頭櫃，“你想要就自己來拿。”
    “也沒叫你幫我……”下位黎雨還是習慣做一隻刺蝟，“我自己會拿。”
    二姐並不在意，繼續照她的鏡子。
    下位黎雨走上前，順道瞄了一眼她，刹時錯愕不已：“你……怎麽在用八卦鏡照自己？”
    “唔？”二姐抬起頭，解釋，“不是在照我自己噢，我在通過它觀察六號天地。”
    觀察？下位黎雨疑惑著定睛看去，那麵八卦鏡上果然有一些影像；再細看，她發覺裏麵的場景是鎮鬼廟，穿著一身黑白祭祀服的敬緣正在滂沱大雨中翩翩起舞，旁邊還站了個打傘的人影。
    “真是六號天地……”下位黎雨看出來了，“這鏡子還能像電視機那樣？”
    “對。”二姐微笑起來，“這是純八卦鏡，可以凝聚氣場。加上一些小小的魔法，我們就能通過它遠程觀察事態進展。”
    “所以，”下位黎雨立刻想到了什麽，“你們就是這樣給我送來綠豆餅的？”
    “呃……不完全是。”二姐悻悻道，“我們不會、也沒必要監視你噢。”
    “但這也是監視，監視你們的六妹。”下位黎雨指出，“難怪她鬱鬱寡歡地說自己是棋子了，你們也讓她知道這回事了吧？”
    “她……？”二姐有些錯愕，很快又麵帶遺憾地搖了搖頭，“不，我猜她是別的原因。如果是不喜歡被監視，你在她旁邊站了那麽久更容易讓她起反應。”
    道理是這樣，下位黎雨聽起來卻不大愉快。
    二姐並未意識到這表情變化，仍在自顧自說：“這是所有後輩敬緣的悲哀。我們終究跟一號天地的敬緣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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