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錢劍嗆啷入鞘的聲響驚飛簷角烏鴉，李瑤耳尖泛起的緋色被月光照得無所遁形。
    蕭羽握著尚有她餘溫的紫砂壺，後背北鬥紅痕突然發燙，將青磚地麵映出七個赤色光斑。
    "生祠要立在龍虎山南坡！"王胖子晃著手機擠進門，八卦鏡在他腰間撞得叮當響，"青城派那幾個老頑固居然給你投票了——哎你們臉怎麽都紅成這樣？"
    院外忽然傳來玻璃爆裂聲，三十九派代表齊刷刷亮出法器。
    蕭羽循聲望去時，正看見賣符紙的老劉頭攥著半截桃木劍衝進來："西市十三家鋪子遭了賊！"
    三小時後，蕭羽蹲在"萬寶閣"碎成齏粉的沉香木櫃前。
    陰陽魚紋身在他腕間遊動，朱砂痣滲出細密血珠，將滿地黃表紙染出梅花狀紋路。
    "三天丟了兩百件法器。"李瑤用羅盤測過殘存陰氣，紅線纏著的五帝錢突然崩斷兩顆，"連鎮店的三清鈴都..."
    話音未落，五個穿黑色衝鋒衣的男人堵住店門。
    領頭那個拋著刻滿梵文的骰子冷笑："靈調局辦案，閑雜人等回避。"
    蕭羽指尖夾著的尋蹤符無火自燃，灰燼在空中凝成箭頭指向對方褲袋。
    王胖子突然掀翻貨架，二十八個銅鈴齊聲震響，衝鋒衣男人懷裏的八卦鏡應聲碎裂。
    "追蹤符反應來自城南。"李瑤擦掉鼻血輕聲說，銅錢劍在她掌心轉出殘影，"但那裏隻有爛尾樓。"
    子時陰風卷著紙錢掠過工地圍擋，蕭羽按住要衝進去的王胖子。
    陰陽魚紋身遊到瞳孔，透過三層水泥牆看見地下賭場模樣的拍賣場——戴儺戲麵具的侍者正將青銅爵擺上展台。
    穿紫色旗袍的主持人敲響人骨槌時，蕭羽正盯著她鎖骨處的蛇形刺青。
    第三件拍品是纏著紅繩的銅秤，秤砣上暗褐色的汙跡讓李瑤突然攥緊他手腕："那是稱過嬰靈的陰器。"
    "八百斤朱砂都壓不住煞氣。"蕭羽故意提高聲音，銅錢劍挑開蓋著拍品的黑綢布。
    滿場倒吸冷氣聲中，秤盤裏滲出黑水，將紅木展台腐蝕出骷髏圖案。
    七個保安從四麵撲來時，王胖子甩出浸過黑狗血的墨鬥線。
    紅線纏住水晶吊燈的瞬間，蕭羽的銅錢劍精準劈在拍賣師背後的符陣眼，整個會場的幻象如鏡麵般碎裂，露出原本破敗的毛坯房。
    "七星鎖魂陣。"李瑤用羅盤接住墜落的陣眼石，上麵刻著蕭羽生辰八字，"他們早就在等我們。"
    當最後一道陣紋被銅錢劍斬斷時，倉庫角落的青銅棺槨殘片突然泛起血光。
    蕭羽後背紅痕劇烈灼燒，陰陽魚紋身竟在朱砂痣位置裂開細縫，透出半截青銅劍尖的虛影。
    拍賣場頂層的監控室裏，穿唐裝的老者捏碎茶杯。
    屏幕藍光映亮他左眼重瞳，三十九張寫滿咒文的黃符在身後無風自動，每張都畫著蕭羽不同角度的畫像。
    蕭羽手腕上的陰陽魚紋身突然逆時針旋轉，七名黑衣打手從承重柱後閃出。
    領頭的疤臉男人甩出三道血色符咒，符紙在空中化作骷髏頭形狀的陰氣彈。
    "天火昭昭！"李瑤的銅錢劍挽出劍花，五帝錢在半空結成火網。
    第三枚陰氣彈卻突然轉向，直撲正在破解陣法的蕭羽後心。
    少女想都沒想就橫劍去擋，青紫色陰氣順著劍身竄入她左肩。
    王胖子掄起墨鬥線纏住兩個打手的腳踝："瑤丫頭！"他看到李瑤踉蹌著撞碎水泥塊，素白襯衫上綻開冰晶狀的陰氣侵蝕痕跡。
    蕭羽瞳孔裏的青銅劍尖突然凝實，後背北鬥紅痕爆發出的金光將整個空間照得透亮。
    陰陽魚紋身脫離皮膚浮現在半空，原本的黑白雙魚竟化作一柄青銅古劍的虛影。
    "都給我——"
    古劍虛影橫掃而過，五名打手的符咒法器應聲碎裂。
    疤臉男人驚恐地看著自己豢養的鬼童在金光中灰飛煙滅，剩下的人被劍氣餘波掀翻在地，撞碎了尚未完工的電梯井防護網。
    李瑤倚在斷牆邊仰頭望去，月光為蕭羽的輪廓鍍上銀邊。
    少年眼瞳分裂成雙重瞳孔，古老的青銅紋路在他握劍的手背上流動，這個畫麵在她記憶裏定格了二十年。
    王胖子扒開打手的衝鋒衣，指著他們鎖骨處的儺戲麵具紋身："和拍賣場侍者是同款刺青！"他突然摸出個玉扳指，"上個月失蹤的嶗山派長老也有這個..."
    陰風卷著紙錢掠過廢墟，白無常的拘魂索突然纏住蕭羽手腕。
    慘白的臉從虛空浮現，七盞引魂燈在他身後明滅不定："三更天的警告隻說一次。"
    蕭羽感覺到青銅劍虛影在碰到拘魂索時劇烈震顫，他故意讓銅錢劍脫手墜地："我們這就撤。"轉身時指尖輕彈，沾著朱砂的追蹤符悄無聲息地粘在對方衣擺內側。
    當三人走出爛尾樓時，李瑤發現蕭羽眼裏的青銅紋路還未完全消退。
    她正要開口詢問，少年突然握住她受傷的左肩，掌心金光驅散了最後一絲陰氣。
    "下次別擋在我前麵。"蕭羽的聲音比月光還輕，卻在她心裏砸出重重回響。
    遠處樓頂閃過重瞳老者的身影，三十九張黃符在他袖中蠢蠢欲動。
    白無常的拘魂索在夜空中發出嗡鳴，那枚追蹤符正在他衣角泛著微不可察的紅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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