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麵崩裂的轟鳴聲中，青銅門內湧出的黑霧凝結成三十米高的黑影。
    那張由數百張痛苦人臉拚湊而成的巨臉俯視著三人，泥漿般流淌的軀體表麵不斷凸起掙紮的肢體輪廓。
    &34；千年了，你們是第一批看到本座真身的螻蟻。&34；黑影的聲音像是千百個喉嚨同時發聲，古宅殘存的雕花窗欞被震得簌簌掉落。
    王胖子被音波掀翻在地，手裏的桃木劍斷成兩截。
    蕭羽抹去眼角的血痕，陰陽眼強行撐開的刺痛讓他太陽穴突突直跳。
    黑霧凝成的觸須突然從四麵襲來，李瑤甩出的鎮魂符在空中自燃成灰。
    三人背靠背形成的防禦圈正在急速縮小，青磚地麵在黑影威壓下裂出蛛網狀的紋路。
    &34；左肩三寸！&34；蕭羽突然低喝。
    李瑤的銅錢劍應聲刺向黑影左側虛空，金屬撞擊聲裏迸濺出紫色火星。
    黑影發出吃痛的嘶吼，王胖子趁機將剩下的糯米全部撒向正在愈合的傷口。
    陰陽眼的視野裏，黑影天靈蓋位置懸浮著核桃大小的黑色晶體。
    蕭羽注意到每當黑影發動攻擊，晶體表麵就會浮現出青銅門上的饕餮紋。
    他扯下頸間掛著的五帝錢塞給李瑤：&34；幫我拖住十秒。&34；
    黑影似乎察覺到了什麽，六條觸須突然擰成螺旋狀的黑焰長槍。
    李瑤擲出的五帝錢在空中組成八卦陣，金芒與黑焰相撞的瞬間爆出刺目強光。
    王胖子用斷劍劃破手掌，血珠灑在朱砂線上燃起幽藍火焰。
    蕭羽踩著傾倒的梁柱躍向半空，左肩被黑霧凝成的箭矢貫穿時悶哼一聲。
    陰陽眼超負荷運轉讓他的視野開始泛紅，但黑色晶體表麵的紋路愈發清晰——那些蠕動的饕餮紋正在抽取地脈陰氣。
    第二支黑箭穿透小腿的瞬間，蕭羽反手將染血的符紙拍在傷口。
    借著重力加速度撲到黑影頭頂時，他看清晶體內部封存著半塊龜甲，上麵刻著的殄文與張明德遺物上的文字如出一轍。
    指尖觸到晶體的刹那，蕭羽懷中的青銅鈴突然發出龍吟般的清響。
    黑影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整個古宅地基開始下沉。
    無數棺材板組成的陣列突然調轉方向，朝著懸在半空的蕭羽激射而來。
    蕭羽的指尖爆發出刺目金光，陰陽眼中流轉的八卦虛影在這一刻與青銅鈴的龍吟聲共鳴。
    黑色晶體在靈力衝擊下發出瓷器碎裂的脆響，龜甲殘片裹挾著腥臭黑血濺在青磚上。
    &34；不可能！&34；黑影扭曲的巨臉轟然崩塌，裹著人麵碎片的黑霧如同被戳破的氣球急速收縮。
    古宅殘存的梁柱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李瑤甩出三張定風符穩住搖搖欲墜的房梁。
    地底傳來鎖鏈斷裂的轟鳴，十三具青銅棺槨破土而出。
    棺蓋接二連三彈開，三十多個昏迷的靈異師從棺中滾落，裸露的皮膚上布滿暗紫色符咒。
    王胖子用斷劍挑開最近的棺蓋，看到失蹤半年的嶗山派長老時，手裏的朱砂葫蘆差點摔在地上。
    黑影潰散處升起青煙，半截焦黑的龜甲殘片突然飛向蕭羽眉心。
    李瑤的銅錢劍橫空劈來，劍刃與龜甲相撞迸出藍火。
    蕭羽趁機咬破舌尖，混著靈力的血霧將龜甲腐蝕出縷縷白煙。
    &34；地脈陰氣正在倒灌！&34；李瑤的羅盤指針瘋狂旋轉，古宅地基突然塌陷出直徑十米的深坑。
    蕭羽拽住險些滑落的王胖子，三人借力躍上最近的石獅雕像。
    碎石瓦礫墜入深淵的悶響持續了半分鍾，當塵埃落定，月光終於穿透烏雲照在廢墟上。
    七天後，靈異集市。
    蕭羽摩挲著茶盞上的裂紋，耳邊還縈繞著此起彼伏的恭維聲。
    三天前被解救的嶗山派送來千年雷擊木，湘西趕屍人連夜送來《陰符經》殘卷，就連向來眼高於頂的茅山長老都親自登門道謝。
    &34；發什麽呆？&34；李瑤端著藥碗走進廂房，指尖殘留著包紮傷口時的血腥氣。
    她頸間掛著蕭羽送的五帝錢，銅錢邊緣還沾著那夜的黑血。
    蕭羽剛要開口，樓下突然傳來騷動。
    王胖子撞開雕花木門，臉上的肥肉還在顫動：&34；老白來了！
    帶著哭喪棒！&34；
    集市青石板路上，白無常的白色高帽在陰風中紋絲不動。
    他手中的引魂幡無風自動，十二道縛靈鎖在身後擺成蓮花陣勢。
    正在交易的靈異師們紛紛退避三舍，有個新來的攤主不小心碰翻了裝著怨靈的陶罐。
    &34；今夜子時。&34；白無常的哭喪棒點在蕭羽麵前的八仙桌上，青煙在桌麵烙出鬼門關圖案，&34；帶著龜甲殘片。&34；他轉身時，腰間玉牌閃過&34；酆都特使&34；四個篆字，黑袍下擺沾著幾片未燒盡的紙錢。
    蕭羽捏碎掌心的茶盞，陰陽眼捕捉到白無常袖口殘留的饕餮紋殘影。
    李瑤按住他顫抖的手腕，發現那半塊從黑影晶體中取出的龜甲正在微微發燙。
    集市屋簷下的燈籠突然同時熄滅，等燭火重新亮起時，白無常已化作紙人飄落在茶湯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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