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集市東門的石獅瞳孔泛著幽綠磷火，蕭羽踏過門檻時，青銅鈴鐺突然在頭頂炸響。
    王胖子縮著脖子往李瑤身邊湊，卻被她手中繃直的紅繩攔在兩步之外。
    &34；往生鼎的位置變了。&34；李瑤用五帝錢刮過青磚縫隙，銅錢邊緣的鋸齒沾滿黑色絮狀物，&34；有人動過鎮壓陣眼。&34；
    蕭羽的陰陽眼在黑暗中泛起銀芒，饕餮紋順著鎖骨爬上頸側。
    當他望向西北角那尊三足青銅鼎時，鼎身饕餮浮雕的右眼突然滲出黑血——那正是白天在義莊見到的燙傷疤痕形狀。
    黑影從鼎後轉出來時，皮手套摩擦鼎身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響。
    男人摘下口罩露出半張潰爛的臉，虎口處的燙傷疤隨著握拳動作扭曲成眼睛形狀。&34；周師兄的引魂幡滋味如何？&34；他晃了晃左手攥著的羊皮契約，鼎中黑霧頓時凝結成七盞懸浮的引魂燈。
    王胖子突然指著契約書邊緣的太極紋大叫：&34；殯儀館冰櫃夾層！
    那晚丟失的殯葬協議——&34；
    七盞引魂燈應聲暴漲，鼎中伸出無數漆黑鎖鏈。
    李瑤甩出的五帝錢撞在鎖鏈上迸出火星，銅錢表麵的鋸齒竟被磨平大半。
    蕭羽拽著王胖子滾向右側攤位，背後貨架上的鎮魂香瞬間被絞成齏粉。
    &34；往生鼎認主需要活祭。&34；男人將契約書拍在鼎耳，鼎腹頓時浮現出十幾個痛苦人臉，&34；還差三個靈異師，正巧......&34；
    李瑤的紅繩纏住兩根鎖鏈，腕間沉香手串突然炸開兩顆珠子。
    紫檀香氣與黑霧相撞的刹那，蕭羽看見契約書上的太極圖缺了道弧線——正是義莊牆角裂縫裏那半枚殘紋的形狀。
    黑霧化作巨掌拍下時，蕭羽撲倒李瑤的瞬間被擦過左肩。
    溫熱血跡滲進她衣領時，饕餮紋突然在兩人皮膚接觸處發出灼燒般的熱度。
    蕭羽望著自己開始碳化的左手，突然發現黑霧在男人右腿位置出現了斷續的空白。
    &34；他的本命燈在右膝蓋骨！&34；蕭羽咳著血沫撐起身子，陰陽眼銀芒幾乎要刺破瞳孔。
    鼎中黑霧正在吞噬王胖子扔出的糯米，中年靈異師白天轉交的防水袋突然從背包滑落——裝著棺材殘紋的密封袋正發出微弱青光。
    男人冷笑著抬起右腳，靴底竟烙印著完整的太極圖：&34；饕餮紋傳人應當明白，陰陽失衡時......&34；話音未落，李瑤突然將裂開的沉香木珠按進蕭羽傷口。
    鮮血浸透的饕餮紋猛地張開巨口，竟將漫天黑霧撕開道缺口。
    蕭羽借著饕餮紋的吞噬之力暴起前衝，碳化的左手在觸及男人右膝的瞬間驟然崩解。
    契約書上的太極圖突然瘋狂旋轉，鼎中人臉發出淒厲哀嚎。
    當蕭羽殘存的右手食指戳中那塊空白時，王胖子拋來的棺材殘紋恰好嵌入青光最盛處。
    男人膝蓋傳來瓷器碎裂的脆響，七盞引魂燈同時炸成綠火。
    契約書上的太極圖在即將閉合的刹那，被饕餮紋咬住了缺失的弧線。
    蕭羽在意識消失前最後看到的畫麵，是往生鼎表麵饕餮浮雕的右眼裂開細縫，半張契約書正被黑霧卷向鼎內......青光炸裂的瞬間，男人膝蓋骨傳來瓷器碎裂的脆響。
    七盞引魂燈應聲炸成漫天綠火，契約書上的太極圖被饕餮紋撕咬成兩半。
    蕭羽跌坐在青磚地上，看著自己碳化的左手化作飛灰，右手食指還殘留著擊碎本命燈時的灼痛。
    &34；往生鼎！&34；李瑤的紅繩突然纏住蕭羽腰間。
    三足青銅鼎劇烈震顫，鼎耳處鑲嵌的半張契約書正被黑霧瘋狂卷向鼎內。
    白無常的哭喪棒破空而來，精準釘住即將沒入鼎口的羊皮紙，黑霧中頓時響起數百道重疊的慘嚎。
    王胖子抖著防水袋衝過來，棺材殘紋的青光與鼎身裂紋完美契合。
    當最後縷黑霧被封入鼎中，饕餮浮雕右眼的細縫滲出暗紅血珠，在鼎沿凝成&34；癸未&34；兩個古篆。
    &34；讓讓！&34；黑無常的鐵鏈拖過青磚，將癱在地上的陰謀者捆成粽子。
    男人潰爛的右臉正在脫落，露出下方暗青色的蛇鱗紋路。
    圍觀人群發出驚呼，幾個曾被他蒙騙的靈異師衝上前，又被白無常森冷的目光逼退三步。
    蕭羽撐著貨架起身時，李瑤的沉香手串擦過他滲血的鎖骨。
    饕餮紋殘留的灼熱感突然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她指尖傳來的涼意。&34；你的陰陽眼...&34；她欲言又止，用繃帶裹住他殘缺的左手。
    蕭羽這才發現瞳孔裏的銀芒凝實許多，連鼎身裂縫中殘留的陰氣都能看清軌跡。
    白無常突然出現在兩人身後，哭喪棒尖還沾著契約書的碎屑。&34；靈異集市欠你個人情。&34；他拋來枚青銅鈴鐺，正是進門時響過的那隻，&34；帶著這個去城隍廟，能換三炷安魂香。&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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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胖子湊過來研究鈴鐺表麵的饕餮紋，突然指著男人脫落的蛇鱗大叫：&34；這和義莊房梁上的鎮物一模一樣！&34；黑無常的鎖鏈猛地收緊，在蛇鱗上勒出紫黑淤痕。
    白無常掃了眼鼎沿的血字，轉身時寬大的袖袍帶起陰風：&34；癸未年該還債了。&34；
    三個月後。
    蕭羽摩挲著左手義肢上的饕餮紋，青銅鈴鐺在腰間發出細響。
    李瑤的羅盤指針突然瘋狂旋轉，她按住出現裂紋的家族玉佩，望向車窗外籠罩在暮色中的荒山。
    王胖子猛踩刹車，後備箱裏裝著安魂香的木盒發出碰撞聲。
    &34；你確定是這裏？&34；李瑤降下車窗。
    山風卷著紙錢灰撲進車內，帶著陳年供香的苦澀味。
    蕭羽的陰陽眼自動開啟，看到古廟飛簷下懸著的銅鈴正在無風自動，鈴舌卻是半截森白指骨。
    百米開外的山道上，褪色的&34；有求必應&34；匾額斜掛在廟門前。
    青石台階縫隙裏鑽出暗紅色地衣，像幹涸的血跡般蜿蜒至他們腳下。
    蕭羽彎腰查看時，發現第三級台階側麵刻著模糊的癸未字樣，與往生鼎上的血字如出一轍。
    王胖子舉著強光手電筒照向廟門，褪色的對聯在光束中顯現：左聯&34；早登極樂&34；四個字剝落大半，右聯&34；輪回往生&34；卻鮮豔如新。
    手電光突然閃爍兩下，照出門檻內半隻繡花鞋的輪廓，鞋尖朝外，仿佛有人正要邁步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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