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救護車的鳴笛聲漸漸遠去，蕭羽用指腹摩挲著槐樹葉背麵的血漬。
    李瑤把羅盤按在九鼎光柱的定位圖上，在那張用朱砂繪製的城市地圖上，九個紅點正在西南郊外匯聚成一個漩渦。
    “龍形缺口指向這裏。”她把玉佩殘片嵌入圖紙，“當年修建地鐵三號線的時候挖出過青銅鼎耳。”
    當越野車碾過泥濘的山路時，王胖子突然扯開衣領。
    他後頸的抓痕已經蔓延成青黑色的藤蔓狀紋路，小蝶正用銀針挑破皮膚下蠕動的青銅液珠。
    “還有半小時。”她擦著汗說，“蠱毒距離心髒還有三寸。”
    蕭羽的陰陽眼在顛簸中泛起灼痛。
    車窗外飄過的野鬼突然集體轉向西南方，破碎的魂體被無形的力量撕扯成絲狀。
    他摸出裂痕蔓延的靈珠，青銅霧氣正在珠內凝成微型九鼎的輪廓。
    “停車！”
    輪胎在懸崖邊擦出火星。
    眾人望著深不見底的山穀——本該是地鐵施工隧道的區域，此刻翻滾著像瀝青質感的黑霧。
    三具掛著工牌的骷髏卡在荊棘叢中，安全帽上的ed燈還在閃爍。
    李瑤甩出五帝錢開路，銅錢卻在觸及霧氣的瞬間鏽蝕成粉末。
    “這是活祭結界。”她咬破指尖在羅盤上畫出血符，“以九鼎為陣眼，每刻鍾需要新鮮的魂魄。”
    蕭羽的瞳孔泛起金銀雙色。
    在他的視野中，整片山穀的地表布滿了青銅色的血管，那些虯結的脈絡最終匯聚向穀底的某處。
    靈珠突然劇烈震顫，裂痕中溢出的霧氣凝成箭頭形狀。
    “跟著我的腳印走。”他率先踏入濃霧，陰陽眼透過表象看清了交錯的血線陷阱。
    王胖子用鎮魂尺撥開垂落的青銅荊棘，尺麵上鑲嵌的八卦鏡映出荊棘叢中蜷縮的嬰靈。
    小蝶突然按住心口的墨蓮紋。
    旗袍的盤扣崩開了兩顆，露出鎖骨處蔓延的青銅紋路。
    “他們在用同源蠱毒定位我們。”她把銀針刺入天突穴，“還有二十分鍾。”
    第二道陷阱在拐彎處爆發。
    地麵突然塌陷成青銅色的泥潭，無數白骨手掌破土而出。
    李瑤甩出三十六張雷火符，符紙卻在半空自燃成灰。
    “陣眼在幹擾靈力！”她翻出墨鬥線纏住即將陷落的王胖子。
    蕭羽的陰陽眼滲出鮮血。
    他看清了泥潭底部旋轉的青銅鼎紋，靈珠脫手砸向陣眼核心。
    裂紋在撞擊聲中擴大，但鼎紋出現了半秒的停滯。
    “小蝶！”
    少女甩出纏著紅線的銀針。
    針尖精準刺入鼎紋中心時，墨蓮紋驟然在旗袍上綻放，將泥潭還原成普通沼澤。
    王胖子抓著墨鬥線滾到安全地帶，手背上的蠱毒又向肘部攀升了兩寸。
    當趙無極的笑聲從四麵八方傳來時，蕭羽正用桃木劍劈開第三道血線機關。
    十二具青銅傀儡破土而出，關節處鑲嵌著地鐵工人的殘魂。
    “蕭先生喜歡這份見麵禮嗎？”傀儡們同時開口，聲音帶著金屬摩擦聲，“用九十九個活人魂魄溫養的血祭鼎，可比你們在協會找到的贗品……”
    李瑤的七星劍刺穿傀儡的咽喉，爆開的青銅碎片劃破了她的臉頰。
    蕭羽翻身躲過噴濺的毒液，靈珠砸中傀儡陣型的缺口。
    陰陽眼捕捉到百米外岩壁上的黑影，他甩出浸過黑狗血的鐵蒺藜。
    岩壁轟然炸開，趙無極踩著青銅鼎紋躍下。
    他手中的骨笛吹出刺耳的嘯聲，山穀頓時爬滿了血管狀的藤蔓。
    小蝶的銀針像暴雨般射向笛孔，卻被突然暴漲的青銅荊棘擊落。
    “小心！”王胖子用鎮魂尺擋住刺向李瑤後心的藤蔓，尺麵的八卦鏡應聲碎裂。
    蕭羽的桃木劍斬斷三根襲來的荊棘，第四根卻穿透了他的左肩。
    靈珠突然爆發出刺目的青光，將沾血的荊棘融成鐵水。
    趙無極的骨笛轉向小蝶。
    笛孔噴出的音波具象成青銅利刃，她翻身躲過致命一擊，墨蓮紋卻亮起不祥的紅光。
    “別用靈力！”李瑤的警告晚了一步。
    少女為了保護正在布陣的王胖子，用墨蓮紋硬接第二波攻擊。
    布料撕裂的聲音讓蕭羽的瞳孔收縮。
    小蝶跌坐在血泊中，旗袍從腰際裂開到腳踝，裸露的小腿布滿青銅色的裂紋。
    她徒勞地按住傷口，墨蓮紋正在將蠱毒逼向心脈。
    “真是感人。”趙無極踩著旋轉的青銅鼎落在樹梢，“不如讓這位姑娘成為第九十九個祭品……”
    蕭羽握劍的手突然青筋暴起。
    靈珠懸浮在他麵前，裂紋中湧出的不再是霧氣，而是液態的青銅光芒。
    山穀深處傳來鼎鳴，九道光柱在他周身若隱若現。
    李瑤的羅盤指針瘋狂旋轉，她看著蕭羽眼底燃燒的金色火焰，伸手卻觸到灼熱的氣流。
    蕭羽腳下的碎石在青銅光焰中懸浮起來。
    陰陽眼紋路爬上他的太陽穴，視野裏趙無極的命門在青銅鼎紋中若隱若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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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靈珠裂痕中溢出的液態青銅包裹住桃木劍，劍身發出熔岩般的暗紅色。
    &34；退後！&34；李瑤拉住要衝上去的王胖子，七星劍在腰間發出警示的嗡鳴。
    她看到蕭羽右手指甲正滲出青銅色血珠，那是靈珠反噬的征兆。
    趙無極的骨笛爆出尖嘯，十二具青銅傀儡結成環形防禦。
    蕭羽卻突然調轉劍鋒刺向地麵，液態青銅順著裂縫灌入地脈。
    地底傳來鼎器碰撞的轟鳴，九道青銅光柱從不同方位破土而出，將趙無極的防禦陣型衝得七零八落。
    &34；你竟敢調用血祭鼎的力量！&34；趙無極踩著的青銅鼎劇烈震顫，鼎耳處鑲嵌的地鐵工牌突然炸裂。
    他慌忙結印的瞬間，蕭羽已經踩著倒下的傀儡躍至半空。
    液態青銅在桃木劍尖凝成三寸鋒芒。
    趙無極揮袖甩出的青銅荊棘剛觸及光焰就化作鐵水，他瞳孔中倒映的劍芒穿透了旋轉的護體鼎紋。
    骨笛攔腰斷裂的脆響中，劍鋒捅進了他胸口的青銅蓮花印記。
    山穀忽然陷入死寂。
    趙無極不可置信地低頭看著心口裂紋，青銅色血液順著劍槽噴湧而出。
    他身後的鼎紋結界像破碎的鏡子般剝落，露出真實的山體岩壁——那裏布滿了用血符固定的地鐵工人屍體。
    &34；周老......&34；趙無極的呼喊卡在喉嚨裏。
    斷裂的骨笛突然被無形力量攝走，蕭羽猛地抽劍後撤，劍身上的青銅液體突然沸騰起來。
    陰風卷著腐葉掠過眾人頭頂。
    七盞青銅燈籠從岩縫裏飄出，照出岩壁上扭曲攀爬的血管狀藤蔓。
    周大師灰白的長辮垂在繡著饕餮紋的唐裝前，枯瘦的手指正摩挲著趙無極那截斷笛。
    &34；養了二十年的狗，到底不中用。&34；他抬腳踩住趙無極正在潰散的胸口，渾濁的眼球轉向小蝶，&34；倒是墨蓮蠱的容器還有點意思。&34；
    李瑤的羅盤指針突然垂直釘死在&34；大凶&34；位置。
    她甩出三道護身符貼在小蝶流血的傷口上，符紙卻瞬間被染成青銅色。&34；他在吸收趙無極的修為！&34；她扯斷脖頸上的護身玉墜拍在地上，&34；乾坤定位，三才守中！&34；
    王胖子掄起鎮魂尺砸向最近的青銅燈籠，尺麵殘留的八卦紋卻在接觸瞬間消融。
    周大師輕笑一聲，斷笛在指尖轉了個圈。
    山穀裏所有青銅碎片突然懸浮而起，包括蕭羽桃木劍上正在凝固的液態青銅。
    &34；小心蠱毒反噬！&34；小蝶的警告被淹沒在金屬嗡鳴中。
    蕭羽正要切斷與靈珠的連接，卻發現液態青銅正不受控製地流向心脈。
    陰陽眼視野劇烈晃動，他看到周大師背後浮現出三尊虛影——正是協會失蹤的三位長老！
    周大師的唐裝無風自動，九枚青銅錢從袖口飛出，在空中組成縮小版的九鼎陣法。
    趙無極尚未死透的身體突然炸成血霧，每一滴血珠都裹著青銅光射向眾人。
    &34；蹲下！&34；蕭羽用最後的力量擲出靈珠。
    布滿裂紋的珠子在半空爆開，釋放出先前吸收的全部青銅霧氣。
    兩股力量相撞產生的衝擊波掀翻了方圓十米的岩石，王胖子用身體護住小蝶，後背頓時被碎石劃出十幾道血口。
    李瑤的七星劍插入地麵才勉強穩住身形。
    她看到蕭羽跪倒在龜裂的岩地上，陰陽眼流出的血在下巴匯成細流。
    靈珠碎片懸浮在他周身，像困住飛蛾的蛛網般明滅不定。
    &34；這才像點樣子。&34；周大師踩著虛空踏步而下，九枚青銅錢在他腳下鋪成階梯。
    他背後的虛影同時抬手，山穀深處傳來九聲重疊的鼎鳴。
    蕭羽握緊隻剩半截的桃木劍，劍柄處未幹的青銅液體突然變得滾燙。
    他聽見小蝶壓抑的痛哼和李瑤急促的念咒聲，更聽見地底深處無數冤魂的哭嚎。
    陰陽眼不受控製地穿透岩層，看到地宮深處九個正在蘇醒的青銅巨鼎。
    &34；該收網了。&34；周大師的指甲暴漲三寸，青銅色從指尖向手臂蔓延。
    他背後三尊虛影化作實質的青銅鎖鏈，帶著血祭鼎的腥風撲向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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