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錢墜地聲在走廊回響時，蕭羽的陰陽眼突然刺痛。
    他捂住發紫的右臂抬頭，看見本該消散的怨氣正朝著操場梧桐樹匯聚。&34；不對勁。&34；他扯下半截校服裹住手臂潰爛處，血跡在布料上洇出卦象般的紋路。
    李瑤按住他滲血的手肘：&34；三陰匯聚的陣眼明明破了......&34；
    &34；還剩個陣膽。&34；蕭羽用牙齒扯緊布條，陰陽眼透過地磚看到土壤裏遊走的青色脈絡。
    當他踩碎第三片沾著符灰的梧桐葉時，整棵樹突然裂開漆黑豁口，腐臭的檀香味湧出三十七道盤旋的陰魂。
    地下實驗室的白熾燈管滋滋作響，林教授往培養罐注入最後半管血水時，監控屏突然閃過青光。
    他手抖著摸向白大褂內側的槐木符，卻見通風管道轟然炸開，蕭羽沾著牆灰的臉從塵霧裏浮現。
    &34；原來用活人養怨鬼的就是您啊。&34；蕭羽的陰陽眼掃過牆上的符咒，三十七個生辰八字在視網膜燒出血色軌跡。
    他踢開腳邊蠕動的血肉組織，那些裝在玻璃罐裏的鬼魂突然集體轉向林教授方向。
    李瑤的銅錢劍釘住試圖縮進暗門的林教授：&34；去年失蹤的七個轉學生，他們的魂魄被嵌進鬼校結界當養料了吧？&34；劍鋒擦過男人脖頸時，罐中鬼魂發出尖銳共鳴，實驗台上的符紙無火自燃。
    蕭羽按住抽搐的右臂冷笑，陰陽眼突然解析出林教授手腕內側的暗紋——和鬼校長胸口的陣紋完全一致。
    當李瑤掀開實驗台暗格，三十七張帶血的準考證飄出來時，林教授保養得宜的臉終於裂開恐懼的紋路。
    &34；您把自己生辰也刻進陣眼了？&34；蕭羽用桃木釘挑起張燃燒的符紙，火光映出天花板的血色陣圖，&34；難怪能操縱鬼校長五十年。&34；
    培養罐接連爆裂的巨響中，蕭羽的陰陽眼突然鎖定保險櫃縫隙滲出的黑氣。
    當他扯斷櫃門上纏繞的符鏈時，某種類似心跳的震動從腳底傳來，整間實驗室的符咒同時褪色成灰白。
    蕭羽的陰陽眼驟然收縮，黑色保險櫃表麵浮出密密麻麻的針眼狀血珠。
    他反手拔出李瑤腰間的銅錢劍，劍尖抵住櫃門時突然迸出火星，三十七道盤旋的陰魂突然發出悲鳴。
    &34；是準考證主人的血氣！&34；李瑤扯斷實驗台抽屜裏的紅繩，被符咒束縛的魂魄頓時光芒大盛。
    蕭羽的右臂血管凸起紫黑色紋路，陰陽眼強行穿透保險櫃三層加密符咒，看清了浸泡在血水裏的青銅鈴鐺——鈴舌上還粘著片帶牙印的指甲。
    桃木釘裹著燃燒的符紙紮進鎖孔，蕭羽聽見櫃內傳來類似玻璃碎裂的聲響。
    當青銅鈴鐺被拽出來的刹那，整座實驗室突然劇烈震顫，牆上的符咒如同被火舌舔舐般卷曲脫落。
    三十七個半透明身影從天花板倒垂下來，穿著不同年代校服的魂魄們臉上血淚正在消散。
    &34；五十年了......&34；最年長的魂魄伸手觸碰爆裂的培養罐，指尖穿過林教授癱軟在地的身體。
    這個曾經風度翩翩的學者此刻蜷縮在牆角，手腕上的陣紋正被反噬的怨氣燒成焦黑。
    蕭羽將青銅鈴鐺摔向刻著八卦陣的地麵，飛濺的青銅碎片在半空就被魂魄們撕成齏粉。
    整棟鬼校建築發出朽木斷裂的呻吟，走廊裏遊蕩的灰霧突然被月光穿透，露出真實世界裏長滿爬山虎的廢棄校舍。
    李瑤攙著蕭羽走出地下室時，三十七道青光正纏繞著操場上的梧桐樹旋轉上升。
    月光給每個半透明人影鍍上銀邊，有個紮著雙馬尾的女生魂魄突然回頭，對著他們比劃出&34；謝謝&34；的口型。
    &34；都結束了。&34；李瑤用繃帶纏緊蕭羽發黑的小臂，卻發現對方身體驟然緊繃。
    蕭羽的陰陽眼不受控製地顫動，視網膜殘留著青銅鈴鐺碎裂前的最後影像——那截泡得發白的指甲蓋上，隱約印著比林教授的陣紋更複雜的圖騰。
    他猛然回頭看向正逐漸崩塌的實驗室，在飛濺的磚石塵埃裏，分明有縷頭發絲細的黑氣鑽進了地縫。
    &34；蕭羽？&34；李瑤察覺到他手指在輕微抽搐。
    年輕靈異師彎腰撿起塊鈴鐺碎片，陰陽眼透過青銅鏽跡，看見內壁刻著半枚殘缺的蛇形符號。
    這個圖案他在三個月前的殯儀館案發現場見過，當時結案報告說是流浪漢意外死亡。
    夜風卷著燃燒的符紙灰掠過鼻尖，本該消散的檀香味裏混進了極淡的腥氣。
    蕭羽摸向仍在抽痛的後頸，那裏不知何時多了道蜈蚣狀的紅色壓痕——正是青銅鈴鐺落地時彈起的碎屑劃過留下的。
    當最後一位魂魄消失在夜空中，梧桐樹轟然倒塌激起滿地塵煙。
    李瑤正要說話，突然發現蕭羽轉身走向廢墟，沾血的校服衣擺掃過尚未冷卻的磚塊。
    &34；幫我跟特調組請個假。&34；蕭羽碾碎掌心的鈴鐺碎片，陰陽眼倒映著地縫裏遊走的黑氣，&34；就說......我要回學校補考。&34；
    月光突然被烏雲遮蔽，遠處未完全倒塌的實驗樓殘骸裏，某扇扭曲變形的鐵門發出&34；吱呀&34；輕響。
    有團模糊的黑影正貼著牆根蠕動，形狀像極了林教授死前攥在手裏的槐木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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