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濕的柏油路麵反射著淩晨三點的月光，蕭羽踢開腳邊半融化的冰碴。
    李瑤將燒焦的符紙碎片裝進密封袋，羅盤表麵的二十八星宿刻痕還在滲出細小的水珠。
    "這些符咒重組的速度不對勁。"李瑤的指尖在羅盤邊緣敲出規律聲響，"朱砂遇水應該消散，可你看——"密封袋裏的殘符突然迸出火星，在幽藍的塑料內壁灼出北鬥七星的形狀。
    蕭羽按住突突跳動的太陽穴，陰陽眼殘留的灼痛讓他視野裏漂浮著絮狀光斑。
    十米外的便利店霓虹燈牌突然扭曲成蛇信形狀，他猛地拽著李瑤後退兩步，三枚骨釘擦著李瑤的發梢釘進自動販賣機，碳酸飲料罐炸開的泡沫帶著鐵鏽味。
    七個黑影從十字路口的霧氣裏顯形。
    為首的男人臉上戴著青銅饕餮麵具，裸露的脖頸爬滿暗紅色咒文，那些扭動的字符與黑市地板上消失的蛇形圖案如出一轍。
    "小心他們身上的怨氣！"蕭羽的警告被金屬碰撞聲截斷。
    戴著指虎的靈異獵手俯衝而來，拳風裹挾的腥臭味讓他想起停屍房腐爛三個月的屍體。
    陰陽眼驟然收縮，他看清對方太陽穴處蠕動的黑色經絡——這些人的天靈蓋都被種入了怨氣種子。
    李瑤甩出五帝錢組成的鎖鏈纏住偷襲者的腳踝，銅錢與對方小腿接觸時爆出青煙。"他們的痛覺被屏蔽了！"她話音未落，被束縛的獵手竟生生扯斷自己腳骨，斷骨刺破作戰褲，掛著碎肉繼續撲來。
    蕭羽的後背撞上冰涼的磚牆，巷子盡頭堆著發黴的紙箱。
    饕餮麵具抬手甩出三張血色符咒，符紙在半空自動折疊成三角錐，尖端旋轉著刺向李瑤眉心。
    陰陽眼捕捉到符咒核心的蛇形印記，蕭羽甩出藏在袖口的斷刃，刀刃精準劈開符紙中央的朱砂節點。
    爆炸的氣浪掀飛三個垃圾桶。
    李瑤的羅盤突然發出蜂鳴，二十八星宿同時亮起銀光，在兩人身前織成半透明的屏障。
    戴著指虎的獵手拳頭砸在屏障上，裂紋瞬間爬滿整個光幕。
    "東南角！"蕭羽的吼聲帶著血腥氣。
    陰陽眼過度使用帶來的反噬讓他鼻腔湧出溫熱的液體，但他還是看清了饕餮麵具脖頸咒文最密集的位置。
    李瑤咬破食指在羅盤背麵畫出敕令，屏障碎裂的銀光突然聚成箭矢，穿透雨幕釘入那個湧動著黑氣的穴位。
    饕餮麵具發出非人的嘶吼，脖頸咒文如活物般掙紮扭動。
    另外兩個獵手突然抓住同伴的肩膀，五指深深摳進血肉。
    蕭羽看著他們太陽穴的黑經絡像電纜般連接，七個人的怨氣竟然開始融合。
    "跑！"李瑤扯住蕭羽的手腕撞進旁邊的窄巷。
    身後傳來牆體崩塌的轟鳴，融合後的獵手軀體膨脹成三米高的肉山，每塊肌肉都浮現出蛇鱗紋路。
    蕭羽的右腿被飛濺的碎石劃開十厘米長的傷口，血腥味刺激得肉山發出興奮的咆哮。
    李瑤突然轉身將蕭羽護在身後，她的玉鐲裂開細紋，十二道金光從鐲內迸射而出。
    金光化作鎖鏈纏住肉山的瞬間，玉鐲徹底碎成粉末。"接著！"她把裝有符咒碎片的密封袋拍在蕭羽掌心，自己卻因靈力透支踉蹌著跪倒在地。
    蕭羽感覺密封袋裏的北鬥七星圖案在發燙。
    肉山掙斷三條金鎖，腐爛的巨掌帶著風聲拍下。
    陰陽眼在這時捕捉到不可思議的畫麵——那些被李瑤擊碎的饕餮麵具碎片，此刻正在汙水裏拚湊出半個殘缺的蛇形圖騰。
    巷子深處忽然傳來冰晶凝結的細微聲響。
    肉山的陰影籠罩住兩人時，蕭羽聽見冰晶碎裂的脆響從頭頂傳來。
    小白半透明的身體撞破消防水管，細密的水珠在月光下凝結成冰棱，將肉山的巨掌釘在斑駁的牆麵上。
    "張天師在陣法圖裏標了紅點！"小白甩出濕漉漉的羊皮紙，冰晶包裹的利爪劃開李瑤腳邊的碎石堆。
    蕭羽抹掉鼻血展開圖紙，陰陽眼殘留的刺痛突然集中到左眼——東南方廢棄變電站的位置正湧動著暗紅色能量流。
    李瑤撐起身體扯斷發帶，染血的五帝錢重新結成鎖鏈："他們的力量來自地下電纜溝！"她甩出的銅錢在肉山胸口燙出焦痕，給蕭羽爭取到三秒空隙。
    變電站鐵門被鏽蝕的鎖鏈纏著三道封印符，蕭羽的陰陽眼卻看到符咒背後遊走的蛇形陰影。
    他反手將李瑤給的密封袋拍在門上，北鬥七星灼燒出的破洞後露出布滿青苔的配電箱。
    十二根電纜糾纏成詭異的蛇蛻形狀，中央懸浮的暗紅色晶石正將電流轉化為黑色霧氣。
    "蕭羽！"李瑤的喊聲混著金屬撞擊聲傳來。
    小白化作冰霧纏住追來的兩個獵手，卻擋不住饕餮麵具擲出的骨釘。
    蕭羽側身避開擦過耳際的暗器，斷刃插進配電箱縫隙的瞬間，晶石突然迸射出血色電弧。
    陰陽眼在這刻清晰看見能量節點——晶石內部蜷縮著七條首尾相銜的黑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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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羽握刀的手被電弧灼出焦痕，卻精準刺入第七道蛇紋的逆鱗位置。
    變電站突然響起百萬隻毒蛇的嘶鳴，所有電纜同時爆出藍白色電火花。
    追到變電站門口的靈異獵手們突然跪倒在地，脖頸的咒文像燒紅的鐵絲般勒進皮肉。
    饕餮麵具的青銅麵甲裂開蛛網紋，露出半張腐爛見骨的臉。
    蕭羽趁機擲出五帝錢鎖鏈，銅錢嵌入對方鎖骨時發出烙鐵炙烤聲。
    "破陣了！"李瑤的羅盤指針瘋狂旋轉，地麵裂縫裏湧出的黑霧被變電站殘存的電流撕碎。
    小白卷著冰碴撞飛最後兩個獵手，透明的身體沾滿泥水。
    當晨霧漫過變電站圍牆時，七個靈異獵手已經化作黑煙消散。
    蕭羽撐著配電箱喘氣，發現手背的灼傷正在緩慢愈合——這是成為初階靈異師後覺醒的恢複能力。
    "他們脖頸的咒文是活體陣眼。"李瑤撿起半塊饕餮麵具，上麵的蛇形圖騰已經褪成灰色。
    變電站頂棚突然砸下的鐵皮打斷她的話，殘存的蛇形陰影在日光下發出最後掙紮的嘶嘶聲。
    小白突然用冰爪劃開地麵的水窪，渾濁的積水中浮現出張天師潦草的字跡：「速來觀星台，蛇鱗顯真形」
    蕭羽盯著水紋中逐漸消散的字跡，忽然注意到李瑤手中的麵具碎片——本該變成灰燼的蛇形圖騰，此刻正在陽光照射下滲出極細微的血珠。
    這發現讓他後背發涼，昨夜摧毀的陣法恐怕隻是整個拚圖的碎片。
    李瑤將麵具碎片裝進新的密封袋時，蕭羽的陰陽眼忽然刺痛了一瞬。
    變電站外牆的裂縫深處，有半片蛇鱗狀的黑影正沿著地脈遊向城市西南方——那裏正是張天師居住的舊城區方位。
    晨風卷起燃燒過的符紙灰燼，在兩人腳下拚出殘缺的八卦圖案，第八卦的方位恰好指向觀星台所在的玄武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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