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池沸騰的咕嘟聲淹沒在鎖魂鏈的尖嘯裏。
    蕭羽反手甩出五帝錢，銅錢在半空組成八卦陣紋，金光照亮王浩煞白的臉——三具浮屍正用腐爛的手掌拽住他的腳踝。
    "巽位退三！"李瑤的銅錢劍突然調轉方向，劍鋒擦著白羽耳畔刺入血池。
    青銅樁上的符咒應聲碎裂，王浩趁機甩出鎖魂鏈，鬼麵獠牙咬斷浮屍脖頸時噴出的黑血在冰棱鏡上凍成霜花。
    黑影裹著腥風撲到眼前的刹那，蕭羽的陰陽眼突然刺痛。
    視網膜上殘留著三秒後的畫麵：白羽的冰棱鏡將刺穿李瑤的後心。
    他幾乎是本能地撞開同伴，青銅匕首與襲來的黑影相撞時炸開青紫色電光。
    "乾坤倒轉！"李瑤咬破指尖在銅錢劍上畫出血符，三十九具屍體突然同時睜開眼睛。
    王浩罵了句髒話，鎖魂鏈絞住兩具撲來的屍傀，"姓蕭的，這他媽就是你帶的好路！"
    蕭羽沒空回嘴，陰陽眼透過沸騰的血霧，看見每根青銅樁都連接著地脈死穴。
    當李瑤的銅錢劍引動天雷劈開血池時，他翻身躍上最近那具屍體，匕首狠狠刺進其天靈蓋的青銅樁。"白羽，震宮七步！"
    冰棱鏡折射的雷光精準打在青銅樁上，整片血池突然靜止。
    那些血管般的青銅管道開始劇烈抽搐，眾人腳下的屍骸堆突然塌陷成旋渦。
    失重感襲來的瞬間，蕭羽抓住李瑤的手腕，看見她發間沾著的冰渣映出自己流血的眼睛。
    他們跌進條布滿青苔的青銅甬道，腐臭味裏混著淡淡的檀香。
    王浩的鎖魂鏈還在嗡鳴，鏈身上浮現出與招魂幡相似的血色紋路。"這地方..."白羽突然按住冰棱鏡，鏡麵凝結的霜花正詭異地朝著某個方向傾斜。
    蕭羽抹去鼻血，陰陽眼看到的空氣裏漂浮著細如發絲的銀線。
    這些線在三百米外的岔路口織成張蛛網，網上粘著半片道袍殘角——看紋路正是龍虎山失蹤半年的清虛道長所穿。
    "退後！"他扯住要往前走的王浩，"地麵三寸之下全是屍蠶。"隨著話音，銅錢劍挑起的石塊落地瞬間就被絞成粉末，無數透明蠕蟲從青銅地磚縫隙裏湧出，蟲腹裏能看到未消化的人指骨。
    李瑤從錦囊抖出朱砂粉，鮮紅的粉末在空中凝成火鳳。
    當屍蠶群被燒得劈啪作響時，蕭羽突然按住狂跳的右眼——陰陽眼預見的畫麵裏，白羽的冰棱鏡將在這時候碎裂。
    他來不及解釋，拽著白羽的衣領往後拖了半步，燃燒的屍蠶汁液正好濺在先前站立的位置，腐蝕出滋滋冒煙的深坑。
    "東南角的青銅燈座，"白羽突然開口，聲音比平時急促半分，"燈油裏有活物。"
    蕭羽定睛看去，燈盞裏凝固的油脂中，漂浮著數十顆綠豆大小的眼球。
    這些瞳孔突然齊刷刷轉向眾人，王浩的鎖魂鏈猛地繃直，鬼麵獠牙不受控製地朝著李瑤脖頸咬去。
    "坎水覆燈！"李瑤旋身避開鎖魂鏈，銅錢劍挑起盞青銅燈砸向牆壁。
    飛濺的燈油裏竄出密密麻麻的黑色線蟲，被冰棱鏡凍成冰晶的刹那，蕭羽看到那些線蟲背上的花紋，與秦老招魂幡上的符咒如出一轍。
    當他們終於穿過七道機關來到圓形墓室時，蕭羽的後背已經全被冷汗浸透。
    陰陽眼過度使用的刺痛感讓他太陽穴突突直跳，但更讓他不安的是墓室中央的青銅棺——棺蓋上用血畫著的鎮魂符，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色。
    "二十八星宿釘棺術。"李瑤的銅錢劍突然發出悲鳴，她盯著棺槨四角的青銅楔子，"這是...我們李家的..."
    話音未落，白羽的冰棱鏡突然爆出裂痕。
    鏡麵映出的角落裏，某種黏稠的陰影正在吞噬牆上的人魚膏燈，而眾人腳下的青銅地磚縫隙裏，緩緩滲出帶著鐵鏽味的血水。
    青銅棺滲出的血水漫過李瑤的繡花鞋底時，甬道頂部突然傳來刺耳的金屬刮擦聲。
    蕭羽的陰陽眼不受控製地顫動，視網膜上閃現的卻是半分鍾後的畫麵——王浩的鎖魂鏈將穿透白羽的肩胛骨。
    "散開！"他拽著李瑤撲向左側青銅燈柱，三枚刻著骷髏頭的鋼釘擦著王浩頭皮釘入牆壁。
    腐臭的陰風卷著腥甜氣息灌滿墓室，黑煞倒掛在穹頂的青銅鎖鏈上，暗紅長袍下擺滴落的黏液正在腐蝕地磚。
    "李家丫頭居然能走到這裏。"黑煞指尖纏繞的怨靈絲在黑暗中泛著幽綠熒光，那些絲線末端拴著的赫然是先前被屍蠶吞噬的龍虎山弟子殘魂，"不如讓哥哥教教你們，什麽叫真正的招魂術——"
    王浩的鎖魂鏈剛要揮出，李瑤突然按住他手腕："別碰那些絲線！"話音未落，黑煞甩出的怨靈絲突然暴漲成網，絲線上浮現的惡鬼紋與青銅棺褪色的鎮魂符竟有七分相似。
    蕭羽的陰陽眼刺痛加劇，他看到每根絲線都鏈接著墓室四角的青銅獸首。
    "兌位地磚！"蕭羽甩出青銅匕首釘住李瑤腳下那塊活動的方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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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乎同時，黑煞操控的怨靈絲擦著李瑤發梢掠過，在銅錢劍上擦出刺目火花。
    白羽的冰棱鏡折射出三道寒光，卻見鏡中映出的黑煞竟有八條手臂。
    真正的殺招藏在眾人身後。
    蕭羽旋身拋出五帝錢，銅錢組成的八卦陣與王浩的鎖魂鏈相撞，硬生生改變了鏈條軌跡。
    本該穿透白羽胸膛的鬼麵獠牙咬碎了撲來的怨靈絲，黑煞的笑聲突然變得像是千萬隻毒蜂在嗡鳴。
    "蕭家小子這雙招子倒是靈光。"黑煞的暗紅長袍突然鼓脹如帆，袖口鑽出的三眼蟾蜍噴出紫黑色毒霧，"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看穿百鬼夜行圖？"
    李瑤的銅錢劍突然發出龍吟，劍身浮現的二十八星宿圖與棺槨四角的青銅楔子產生共鳴。
    當毒霧即將吞沒眾人時，她咬破舌尖噴出血霧："熒惑守心，星移鬥轉！"青銅棺蓋上的鎮魂符突然紅光大盛，將毒霧盡數吸入棺中。
    黑煞臉上的戲謔終於褪去。
    他左手掐訣的速度快得出現殘影，那些被星宿釘棺術壓製的怨靈絲突然根根繃斷。
    斷裂的絲線化作無數哭嚎的鬼臉，撞得冰棱鏡表麵裂紋又添三道。
    "離火位！"蕭羽的陰陽眼捕捉到穹頂青銅鎖鏈的震顫頻率。
    李瑤的銅錢劍應聲刺向東南角獸首，王浩的鎖魂鏈則纏住黑煞正要縮回陰影的右腳。
    白羽突然將冰棱鏡按在滿地血水中，暴漲的寒氣瞬間凍結了半數鬼臉。
    黑煞的紅袍突然自燃，火焰中浮現的惡鬼圖騰竟與招魂幡上的符咒同源。
    當鎖魂鏈的鬼麵獠牙咬穿他腳踝時，爆開的卻不是血肉，而是大團腥臭的屍油。
    "小心屍蠶王！"蕭羽的警告還是慢了半拍。
    燃燒的屍油裏鑽出條三尺長的透明蠕蟲，蟲首裂開的六瓣口器中，赫然嵌著清虛道長的半截拂塵。
    王浩的鎖魂鏈被蟲身黏液腐蝕得滋滋作響，白羽的冰棱鏡終於徹底碎裂。
    陰陽眼預見的畫麵在此刻重疊——蕭羽看到九個不同方向的致命攻擊，而李瑤的銅錢劍正被棺槨星宿釘牽製。
    他抓起五帝錢按在淌血的右眼上，強行透支瞳力看清了生門所在。
    "坤位三步，震宮踏七星！"嘶吼聲裏帶著血沫。
    李瑤聞言毫不猶豫地撞向看似布滿毒刺的西牆，銅錢劍在接觸牆體的瞬間，竟從二十八星宿釘的共鳴點撕開道裂縫。
    王浩拽著白羽滾進裂縫時，鎖魂鏈上殘留的惡鬼紋路突然亮如烙鐵。
    黑煞的咆哮震得甬道頂部落下碎石："你們竟敢......"後半句話被突然閉合的裂縫截斷。
    蕭羽踉蹌著栽進李瑤懷裏，陰陽眼流出的血水把她的月白道袍染紅大片。
    逼仄的暗道裏，王浩用鎖魂鏈灼燒著傷口處的屍毒："那孫子放水了。"他吐出口黑血，"最後那擊明明能要命，偏要玩貓捉老鼠。"
    "他在拖延時間。"白羽擦拭著冰棱鏡碎片，那些映著寒光的碎屑正指向暗道深處，"黑煞的紅袍燃燒時，我看到了秦老招魂幡上的血咒紋。"
    李瑤突然按住蕭羽還在滲血的右眼，指尖沾著朱砂在他眉心畫止血符："青銅棺裏的東西要醒了，星宿釘的封印最多再撐半個時辰。"她聲音帶著罕見的顫抖，"棺槨四角的青銅楔...用的是我們李家禁術。"
    暗道盡頭傳來細微的啃噬聲，像是千萬隻老鼠在啃食青銅器。
    蕭羽的陰陽眼雖然暫時失明，卻清晰感受到空氣裏飄蕩的銀線比之前密集了三倍有餘。
    這些線並非靜止，而是如同蛛網般隨著某種呼吸節奏輕輕顫動。
    當王浩用鎖魂鏈撥開最後一道藤蔓時，所有人都僵在原地——九盞青銅人魚燈圍著的祭壇上，整麵牆都鑲嵌著與黑煞手中同款的招魂幡。
    更可怕的是那些招魂幡的排列方式，儼然構成了放大百倍的鎮魂符，而符咒中心鎮壓的......
    "退後！"蕭羽突然將李瑤推向左側石柱。
    他失明的右眼竟然自動浮現血色符文，這是陰陽眼遭遇致命威脅時的本能反應。
    祭壇地麵的青銅磚開始順時針旋轉，那些招魂幡無風自動的刹那，眾人身後傳來熟悉的屍油燃燒聲。
    黑煞的笑聲這次是從九個方向同時傳來，每個字都帶著血肉黏連的濕滑感："遊戲該結束了，小老鼠們。"
    最後那個"們"字的尾音還飄在空氣裏，九盞人魚燈突然同時熄滅。
    絕對的黑暗中，蕭羽聽到自己太陽穴傳來血管爆裂般的跳動聲，而陰陽眼殘留的感知力告訴他，那些招魂幡上的惡鬼紋正在集體轉向他們所在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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