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淵裏彌漫的血腥氣裹挾著兩人急速墜落，蕭羽右眼中的青銅鎖鏈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李瑤後頸懸浮的金色咒印突然出現細微裂紋，他嚐到舌尖的血裏混入了某種腐朽的甜味——就像三年前在蕭家祠堂打翻的那壇浸泡著槐花的陳年血。
    “契約要反噬了！”李瑤突然咬住他的手腕，齒間冒出青煙。
    蕭羽這才發現，在兩人靈核糾纏之處，原本被嬰孩啃食的邪神印記竟融合成了三眼蛇的形狀。
    記憶中祖父被剝皮時，脊梁骨上蠕動的黑斑，此刻正在他們緊貼的胸口瘋狂生長。
    地麵炸開的獻祭法陣突然倒卷而上，三十三盞燈籠的碎片化作骨刺。
    王老鬼的七張麵孔同時咧開嘴角，每張嘴裏都叼著半截青銅棺釘：“雙生同命？正好省了老夫湊祭品的功夫！”
    蕭羽被李瑤推開的瞬間，瞥見她耳後浮現出瑤池金鯉的胎記——那是上個月在城隍廟地宮，她為替他擋下魘咒留下的傷痕。
    雷擊木骨杖突然在掌心發燙，他借著下墜的慣性，將杖尖捅進法陣中央的青銅棺影，棺蓋上滲出的血珠突然變成掙紮的嬰靈。
    “北鬥歸位！”李瑤將銀簪紮進自己的鎖骨，噴湧而出的血霧在深淵中凝結成七盞明燈。
    蕭羽右眼劇痛，看到那些青銅棺釘的排列，分明就是蕭家族譜裏被撕掉的那頁鎮魂圖——二十年前父親失蹤那晚，老宅井口的青苔就是這個形狀。
    王老鬼的黑霧觸須突然纏住骨杖，蕭羽虎口崩裂的瞬間，三十具滲血的青銅棺同時發出嬰兒的啼哭。
    李瑤用瑤光鏡碎片割破他的右手指尖，混著精血的金光潑在最近的棺蓋上，映出半張與他有八分相似的男人麵孔——正是檔案室裏那張被燒毀的1992年靈異事件調查報告上的模糊照片。
    “原來如此！”蕭羽在金光炸開的瞬間轉身抱住李瑤，陰陽眼中反向旋轉的青銅鎖鏈突然繃直。
    在兩人糾纏的靈核深處，那對啃食印記的嬰孩竟睜開了四隻金色瞳孔，王老鬼的七張麵孔同時發出非人的慘叫。
    獻祭法陣的血紋突然開始逆向流動，深淵底部傳來鎖鏈斷裂的轟鳴聲。
    蕭羽借著瑤光鏡最後的反光，看見二十具青銅棺上的生辰八字正在重組——那根本不是他和李瑤的命格，而是……
    “小心虛實交界！”守護者的吼聲帶著骨裂的脆響。
    李瑤突然扯斷頸間的紅繩，十八顆朱砂珠子在兩人腳下炸成火網。
    蕭羽右眼突然淌下血淚，超負荷運轉的陰陽眼終於在王老鬼胸口破開的黑洞裏，窺見了半截纏繞著青銅鎖鏈的……
    雷擊木骨杖發出瀕臨崩潰的嗡鳴，深淵兩側的岩壁開始剝落蕭氏宗祠的瓦當。
    當第七盞血燈被黑霧吞噬時，蕭羽瞳孔深處暴漲的金光裏，王老鬼腹腔中盤踞的陰影突然睜開三隻豎瞳——那東西蠕動的頻率，與陰陽眼第一次覺醒那晚，他在殯儀館停屍房見過的活屍心髒分毫不差。
    “蕭羽！”李瑤染血的五指突然扣進他的肩胛骨，劇痛中某個被篡改的記憶碎片突然歸位——父親失蹤前夜按在他眼皮上的那枚青銅錢，邊緣刻著的根本不是什麽鎮邪咒，而是半截……
    深淵底部突然傳來井蓋掀開的巨響，濃稠如瀝青的陳舊血浪衝天而起。
    三十三盞人皮燈籠的灰燼裏，王老鬼的慘叫混著某種古老器皿碎裂的清音，而蕭羽右眼中反向旋轉的青銅鎖鏈，終於在此刻繃斷了第一環。
    蕭羽右眼淌下的血淚在半空凝成冰珠，視網膜上倒映著王老鬼腹腔裏盤踞的怪物。
    三隻豎瞳同時收縮的刹那，他聽見自己顱骨裏響起青銅錢滾過青磚地的脆響——二十年前父親按在他眼皮上的那枚古錢，邊緣豁口處缺失的咒文突然在記憶裏完整。
    &34；裝神弄鬼的容器！&34；
    雷擊木骨杖爆出七道裂紋，蕭羽甩出的青銅鎖鏈裹挾著祠堂瓦當碎片，精準刺入王老鬼七張麵孔共同的眉心。
    深淵底部傳來鐵器刮擦棺材板的刺耳聲響，三十具青銅棺蓋同時掀開，湧出的卻不是嬰靈，而是泛著屍蠟光澤的黑色絲線。
    李瑤耳後的金鯉胎記突然遊動起來。
    她反手扯開領口，鎖骨處上月被魘咒腐蝕的傷口竟浮現出瑤池鏡紋：&34；蕭家祠堂的鎮魂錢......&34；話音未落，王老鬼腹腔裏的三眼怪物突然探出半截纏繞鎖鏈的身軀——那分明是半具裹著青銅鎧甲的幹屍，斷裂的脊椎骨上密密麻麻釘著與蕭羽陰陽眼同源的咒文。
    濃稠黑霧炸開的瞬間，李瑤的銀簪突然融化成一灘水銀。
    她咬破舌尖噴在瑤光鏡碎片上，迸射的金光裏浮現出九尾狐啃食月亮的圖騰：&34；接住蕭家的因果線！&34；鏡麵折射出的光斑在蕭羽瞳孔裏燒出北鬥七星陣，他右眼斷裂的青銅鎖鏈突然反向纏繞住幹屍的脊椎。
    &34；原來你們蕭氏......&34；王老鬼最後一張麵孔扭曲成麻花狀，七竅裏噴出的卻不是血，而是泛著槐花味的青銅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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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羽感覺陰陽眼深處某個桎梏突然碎裂，祖父臨終前被割掉的舌頭竟在他喉頭顫動：&34；......鎮守黃泉的擺渡人！&34；
    黑霧凝成的巨掌當頭拍下時，李瑤突然撕開右袖。
    她小臂上密密麻麻的朱砂符咒開始剝落，露出底下流淌著金光的血脈紋路：&34；瑤光為引，九幽為契！&34；炸開的瑤光鏡碎片化作三十六道青銅鎖鏈，與蕭羽眼中射出的咒文擰成雙螺旋，將掙紮的邪神殘骸重新壓回青銅棺。
    秘境守護者的歎息裹著骨笛的嗚咽傳來。
    深淵兩側剝落的岩壁突然定格成祠堂壁畫，畫中捧燈侍女的眼睛正緩緩轉向他們：&34；雙生同命的孩子們，你們以為契約之力是用來對抗邪祟的？&34；
    蕭羽右眼的青銅咒文突然灼燒起來。
    他低頭看見自己與李瑤糾纏的靈核深處，那對啃食印記的嬰孩竟已長出獠牙，四隻金瞳裏映出的不是彼此，而是某個端坐在青銅王座上的模糊身影。
    &34；真正的容器是......&34；
    李瑤突然拽著他急速後撤。
    她頸間炸開的朱砂珠在虛空燒出焦痕，十八簇火苗竟組成與蕭家族譜殘頁相同的星圖。
    蕭羽虎口崩裂處滲出的血珠懸浮成卦象，陰陽眼超負荷運轉的劇痛中，他看清王老鬼破碎的黑袍下覆蓋著與自己祖父相同的胎記。
    &34；走！&34；
    雷擊木骨杖最後的殘片刺入獻祭法陣核心，炸開的金光裏浮現出半截青銅擺渡船。
    蕭羽拽著李瑤躍向船頭的刹那，深淵底部傳來井蓋合攏的悶響，三十三盞人皮燈籠的灰燼突然重組成一扇刻滿上古符文的石門。
    秘境守護者的低笑混著鎖鏈拖拽聲：&34；好好看看契約另一端的代價......&34；話音未落，擺渡船突然九十度豎立。
    蕭羽在失重中抱緊李瑤，看見她後頸裂開的金色咒印裏滲出青銅色澤的血——那分明與自己右眼流淌的血淚同源。
    青銅船頭撞碎虛空時，蕭羽瞳孔裏最後映照出的，是王老鬼殘軀上浮現的蕭氏宗祠匾額紋樣。
    而李瑤染血的掌心正貼著他心口，那裏跳動的頻率與二十年前父親失蹤那夜，老宅井底傳來的青銅編鍾聲漸漸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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