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天的梆子聲剛落在琉璃瓦上，蕭羽已經站在拍賣會的鎏金屏風後。
    他食指抹過左眼金瞳，十七道靈能禁製在瞳孔裏碎成齏粉。
    二樓包廂飄來張天師特有的屍油味，混在龍涎香裏像條陰冷的蛇。
    "兩千萬！"黑袍人攥著翡翠念珠的手背暴起青筋，南洋口音裹著屍氣，"靈異權杖合該歸我陳家。"
    拍賣師鎏金麵具下的喉結滾動三次——這是暗樁接頭的信號。
    蕭羽右眼血瞳突然刺痛，權杖頂端鑲嵌的赤珠裏分明蜷縮著半截嬰兒指骨，纏繞的怨氣與二十年前柳河村滅門案如出一轍。
    "打住！"蕭羽踹翻黃花梨屏風，金瞳映出權杖內部蜂窩狀的暗紋，"贗品也敢要兩千萬？"他甩出那張燒焦的邀請函，防偽紋路突然活過來似的纏住拍賣台，竟與權杖底座裂開的符咒嚴絲合縫。
    李瑤的虛影在瑤光鏡裏劇烈晃動，鏡麵突然映出林峰袖口翻出的鎮魂釘。
    蕭羽佯裝去抓權杖，後頸妖紋驟然發燙——這是李瑤在用殘存靈力示警。
    他反手揮出的金光在半空急轉，正撞上林峰偷襲的鎮壓符。
    "協會早就懷疑你與百鬼窟勾結！"林峰道袍下飛出九枚銅錢，落地竟擺出困龍陣。
    蕭羽嗅到銅錢上沾染的雄黃味，突然想起王猛塞進地牢的油紙包——那分明是協會刑堂特供的驅邪粉。
    黑袍人撕開人皮麵具，露出布滿咒文的半張臉："還不動手？"八個侍應生同時扯開唐裝，胸膛上蠕動的噬魂蠱撲向展台。
    陳雪假髻裏藏著的桃木簪突然炸開，漫天朱砂粉中，她甩出纏在腰間的捆仙索套住林峰右腳。
    "你他媽睜眼說瞎話！"王猛從吊燈上一躍而下，符劍挑飛三隻噬魂蠱，"上個月西山古墓的屍王是誰封的？"劍尖抵住林峰喉結時，他道袍內袋突然掉出半塊青銅八卦鏡——正是地牢牆上缺失的那角。
    蕭羽左眼突然淌出血淚，金瞳穿透大理石地板看到十八重加密的暗格。
    李瑤的殘影在鏡中咳出冰晶，瑤光鏡邊緣浮現出他幼時在孤兒院見過的古怪圖騰。
    當拍賣廳頂部的鎮魂鍾開始自鳴時，他劃破掌心按在鏡麵："撐住，借你半點靈犀......"
    二樓包廂傳來瓷盞碎裂聲，張天師的報喪鳥撞破彩繪玻璃俯衝下來，鳥喙裏銜著半張帶血的黃表紙。
    蕭羽血瞳倒映出的暗格紋路突然扭曲，竟與二十年前那場奠基儀式上失蹤的鎮界碑產生共鳴......
    蕭羽掌心血珠滴在瑤光鏡上的刹那，整個拍賣廳的空氣驟然凝固。
    鏡麵迸發的銀光與金瞳交織成螺旋光柱，大理石地板上浮現出密密麻麻的蝌蚪文——正是青城山失傳已久的"九鎖封靈陣"。
    "三才倒轉！"李瑤虛影咬破指尖在鏡麵畫符，二十年前孤兒院地下挖出的青銅碎片突然在蕭羽口袋裏發燙。
    地板應聲炸裂時，八根纏繞著人發的鎮魂釘從裂縫中激射而出，釘尖淬著的屍毒將鎏金帷幔腐蝕出焦黑孔洞。
    黑袍人的翡翠念珠應聲而斷，滾落的珠子在陳雪腳邊炸開團團綠火。
    真權杖破土而出的瞬間，拍賣廳頂部的西洋水晶燈突然變成巨大的招魂幡，三十六個紙紮童子從天而降，脖頸處拴著的紅繩正與林峰道袍內袋的青銅鏡相連。
    "原來是你貪了協會的撫恤金！"王猛符劍劈開撲來的噬魂蠱，劍身映出黑袍人皮下蠕動的會計印章紋身，"去年七月十五的陰兵借道案，後勤部報損的五百斤朱砂..."
    蕭羽右眼突然閃過會計室保險櫃的虛影，血瞳穿透黑袍人胸前的護心鏡，看見三張蓋著協會公章的空頭支票。
    真權杖頂端的龍紋雙目怒睜，他掌心尚未愈合的傷口突然湧出黑氣——鬼域之心在皮下凸起蛛網狀紋路。
    "小心共鳴！"李瑤的警告混著冰晶咳在鏡麵。
    權杖底座的饕餮紋竟張開利齒，咬住蕭羽手腕瘋狂吮吸鬼域之心的能量。
    黑袍人趁機甩出六枚五銖錢，錢眼迸發的紅光在展台上織成血色羅網。
    陳雪突然撕開侍女服下擺，露出大腿內側的鎮邪刺青。
    桃木簪殘餘的朱砂粉隨風卷入羅網缺口，王猛趁機擲出符劍斬斷三根紅繩。
    吊死的紙紮童子摔在林峰身上，鎮魂釘恰好刺入他肩胛骨——正是二十年前柳河村活祭的手法。
    "原來你們早就..."蕭羽金瞳暴漲，鬼域之心分出的黑線強行纏住權杖龍紋。
    拍賣廳地磚縫隙滲出粘稠血水，十八個暗格同時翻轉，露出裏麵幹癟的守宮屍——這是協會禁術"地龍吞珠"的前兆。
    黑袍人臉上的咒文突然活過來似的遊走，半張臉皮脫落露出森森白骨："多謝蕭傳奇的鬼域之心！"他噴出的黑血在空中凝成替身紙人，真身卻化作青煙鑽入權杖裂開的符咒。
    權杖爆發的龍吟震碎所有琉璃窗，吸收黑氣後竟浮現出與瑤光鏡邊緣相同的孤兒院圖騰。
    "追魂印！"李瑤用殘魂催動鏡光，勉強在權杖表麵烙下冰霜痕跡。
    蕭羽反手拍碎展台下的青銅獸首，藏在其中的協會賬本嘩啦啦翻動，最後定格在印著黑袍人指紋的陰陽合同——落款日期正是柳河村慘案次日。
    二樓突然傳來報喪鳥的哀鳴，張天師的紫檀木魚滾落大廳，魚肚裏掉出半枚染血的協會會計印章。
    王猛踩住試圖化作紙人逃竄的林峰，從他袖口抖落的銅錢上，赫然刻著與黑袍人胸前護心鏡相同的生辰八字。
    "協會的帳該清了。"蕭羽扯斷纏繞權杖的紅線，鬼域之心滲出的黑血突然在賬本上匯成地圖。
    瑤光鏡映出的虛空中，三十六個紙紮童子正抬著權杖奔向江邊——那裏立著與孤兒院遺址隔江相望的鎮界碑。
    當警笛聲從三條街外傳來時，拍賣廳地縫鑽出的守宮屍突然自燃。
    陳雪按住瘋狂震顫的桃木簪，發現灰燼裏混著協會特供的雄黃粉。
    王猛拎起昏迷的林峰冷笑，道袍內襯露出半截境外銀行的匯款單，匯款人簽名處畫著與權杖圖騰酷似的詭異符號。
    蕭羽抹去金瞳滲出的血珠，瑤光鏡裏李瑤的殘影正在臨摹地圖上的標記。
    江風卷著權杖殘留的龍吟聲撞碎在霓虹燈牌上，遠處海關大鍾的陰影裏，數十道窺視的靈力波紋正瘋狂向各地擴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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