磷火符的青光在血色霧氣裏搖曳出鬼魅的波紋。
    懸浮在祭壇中央的玉瞳突然發出蜂鳴，蕭羽右眼流出的黑血在顴骨處凝結成冰霜，順著皮膚紋路炸開細小的裂痕。
    "這是當年祖父用半數魂魄鎮壓的..."李瑤踉蹌著扶住祭壇邊緣的饕餮石雕，她頸間的星圖印記正與玉瞳產生共鳴，那些糾纏的血霧突然化作鎖鏈纏上她手腕，"蕭羽！
    玉瞳在讀取我的記憶！"
    王浩的符劍毫無征兆地劈向蕭羽後頸，劍身上浮現的卻不是道門咒文，而是密密麻麻的傀儡咒。
    蕭羽反手抓住劍刃的瞬間，右眼血瞳突然映出對方胸腔裏跳動的傀儡核——那東西正隨著玉瞳的蜂鳴節奏鼓脹。
    "半個月前協會派你去湘西處理行屍案。"蕭羽指間迸發的血紋順著符劍蔓延，傀儡核的鼓動聲在陰陽眼的視野裏清晰可聞，"回來之後你吃火鍋再也不點豬腦了。"
    符劍在王浩驟然收縮的瞳孔中炸成碎片。
    飛濺的銅屑撞在祭壇四周的青銅柱上，竟發出類似骨笛的嗚咽聲。
    趙靈兒突然將骨杖重重插入祭壇地麵的蛇形凹槽，杖頭饕餮紋噴出的黑焰瞬間點燃了四麵八方的長明燈。
    "三百年前李家先祖用邪神血裔做祭品封印幽冥之眼。"她蒼白的指尖劃過骨杖上浮現的古老銘文，那些文字在接觸到蕭羽身上溢出的血霧時突然活過來，"你體內躁動的力量，才是真正能淨化..."
    李瑤的殘影突然實體化按住蕭羽顫抖的手。
    她腕間被血霧侵蝕的傷口裏飛出星屑，在兩人交疊的掌心聚成微型羅盤："靈兒姑娘說的淨化，需要你主動接納邪神之力。"
    祭壇地麵開始龜裂。
    蕭羽脖頸處的血紋已經爬上耳後，他能感覺到玉瞳深處有什麽東西在模仿自己的呼吸頻率。
    當李瑤帶著星輝的唇印上他暴起的血管時，那些在血液裏橫衝直撞的暴戾能量突然找到了歸處。
    "別看玉瞳表麵的血咒。"李瑤的聲音混著星圖之力灌入他震顫的耳膜，"看那些被封印在瞳孔倒影裏的..."
    陰陽眼的視野突然穿透血色迷霧。
    蕭羽在玉瞳核心看到被鐵鏈貫穿的十二道星芒，每道星芒都束縛著一縷李家人的魂魄。
    最中央那道虛影抬手結印的姿勢，赫然與李瑤催動星圖時的起手式一模一樣。
    淨化儀式引發的能量亂流中，趙靈兒突然旋身將骨杖砸向祭壇東南角的石甕。
    飛濺的陶片裏滾出七顆刻著生辰八字的頭骨，王浩胸腔裏的傀儡核在這一刻發出爆裂前的尖銳嘯叫。
    "傀儡師在頭骨裏！"蕭羽裹挾著血霧的吼聲震碎了最後一道封印屏障。
    他抱著李瑤滾向祭壇西側的八卦陣眼時，看到趙靈兒的骨杖正正刺入王浩心口——卻不是心髒的位置，而是傀儡核與脊椎連接的能量節點。
    玉瞳突然發出琉璃破碎的清響。
    懸浮的血霧凝結成霜花紛紛墜落，那些霜花在觸地瞬間又化作流動的星輝。
    蕭羽右眼的灼痛感潮水般退去時，瞥見淨化後的玉瞳核心浮現半枚暗金色瞳孔。
    祭壇下的裂縫就在這時滲出黑霧。
    蕭羽的陰陽眼捕捉到霧中稍縱即逝的鎖鏈反光，那鎖鏈晃動的節奏讓他想起奈何橋下的忘川水聲。
    李瑤突然按住自己重新亮起的星圖印記，而趙靈兒正把滴血的骨杖橫在剛剛淨化的玉瞳上方。
    陣眼處的八卦突然開始逆時針旋轉，那些被淨化之力驅散的血霧正在祭壇底部重新凝聚。
    蕭羽把玉墜按在還在滲血的右眼上，突然聽到整個幽冥地脈都開始共鳴的震顫聲——就像有什麽龐然大物正在順著他們的淨化軌跡溯源而來。
    黑霧凝結的霜花在觸地瞬間變成細碎冰刃，蕭羽拽著李瑤後撤時，右眼突然倒映出霜花裏扭曲的人臉——那分明是半年前在殯儀館超度的吊死鬼。
    "來得好！"
    鎖鏈破空聲貼著耳際擦過，蕭羽十指與李瑤緊扣的瞬間，兩人手腕糾纏的血色紋路突然迸發金光。
    李瑤頸間的星圖印記倒轉，祭壇四周墜落的星輝突然凝結成十二道旋轉的星輪。
    黑無常的哭喪棒在距離蕭羽天靈蓋三寸處凝滯，棒頭纏繞的引魂幡簌簌抖動。
    蕭羽右眼的金光穿透對方黑袍，看清那張青麵下蠕動的百張人臉——每張臉都對應著生死簿上被勾銷的名字。
    "雙修之力，淨化邪祟！"
    李瑤突然咬破舌尖將血噴在星輪中央。
    那些被玉瞳束縛的李家先祖魂魄突然發出共鳴，祭壇底部的裂縫中湧出暗金色流沙。
    蕭羽感覺右眼深處有什麽東西破繭而出，視野裏黑無常的命門突然清晰可見——在第三根肋骨與鎖魂鏈相接的凹槽處。
    幽冥之眼突然發出龍吟。
    懸浮在空中的半枚暗金瞳孔迸射血光，將趙靈兒還插在王浩胸腔的骨杖染成赤色。
    少女突然旋身拔出滴血的骨杖，饕餮紋路裏滲出的不是血，而是泛著檀香的透明液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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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借我本命靈力！"
    骨杖刺入心口的刹那，趙靈兒背後浮現出巨大的古墓虛影。
    那些從她傷口湧出的透明液體在空中凝結成河圖洛書的圖案，正正印在幽冥之眼的瞳孔中央。
    蕭羽突然想起三日前在古墓密室看到的壁畫——畫中女子以心尖血澆灌鎮墓獸的姿勢，與此刻的趙靈兒完全重合。
    祭壇深處傳來悶雷般的低語："不許觸碰..."
    地麵龜裂的紋路突然變成血管狀凸起，蕭羽踩著八卦陣眼騰空時，瞥見黑無常的鎖魂鏈正悄悄纏向幽冥之眼。
    李瑤的星輪突然逆轉，十二道先祖魂魄同時結出不同的法印，將試圖靠近的陰氣震成齏粉。
    "西南坎位！"趙靈兒咳著血沫大喊。
    她心口流出的透明液體正在骨杖上形成甲骨文字，每個字亮起時，幽冥之眼的瞳孔就收縮一分。
    蕭羽淩空翻轉避開哭喪棒的致命一擊，指尖凝聚的血色符文突然幻化成判官筆的形狀。
    當筆尖觸及黑無常命門的瞬間，整個幽冥地脈發出不堪重負的碎裂聲。
    李瑤突然悶哼一聲，她手腕上的血色紋路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色。
    "他在抽取星圖之力！"趙靈兒甩出的骨杖精準刺入兩人腳下的八卦陣眼。
    杖頭饕餮張開巨口，將逆流的陰氣吞入腹中。
    蕭羽趁機將判官筆捅進黑無常肋下的凹槽，卻感覺筆尖像是戳進了粘稠的忘川河水。
    幽冥之眼突然裂成兩半。
    暗金色瞳孔在空中緩慢旋轉，其中半塊碎片表麵浮現出奈何橋的浮雕。
    黑無常發出夜梟般的尖笑，整個身軀突然化作萬千鎖鏈。
    當蕭羽的陰陽眼捕捉到那縷真正的魂核時，鎖鏈已經裹住半塊碎片沒入地縫。
    李瑤的星輪轟然炸裂。
    飛濺的星屑在觸碰到殘留陰氣時燃起青火，將祭壇照得如同白晝。
    趙靈兒踉蹌著跪倒在地，心口處的傷口竟開始生長出玉質的經絡。
    她顫抖著指向祭壇東南角："王浩...他脊椎裏..."
    蕭羽抹去右眼滲出的黑血。
    在陰陽眼殘餘的視野裏，王浩胸腔的傀儡核碎片正順著地縫陰氣流動，隱約組成了某個古老符咒的形狀。
    李瑤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兩人尚未散去的雙修之力在皮膚下湧動，映照出地底深處盤踞的巨物輪廓——那東西的脊背上插著三百六十五柄桃木劍，每把劍的劍穗都係著塊星圖碎片。
    "蕭羽！"趙靈兒突然厲喝。
    她心口長出的玉質經絡已經蔓延到骨杖，饕餮紋口中的黑焰變成了純淨的白色，"快用你的血！"
    祭壇四角的青銅柱突然同時迸裂。
    在紛飛的銅屑雨中，蕭羽看見自己的血滴在八卦陣眼上，竟勾勒出半枚與幽冥之眼完全相同的瞳孔紋路。
    地底傳來的鎖鏈嗡鳴聲裏，混著黑無常漸行漸遠的嗤笑，那笑聲震得殘留的長明燈火都變成了幽綠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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