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門環震得蕭羽掌心發麻，協會大殿十二盞長明燈齊刷刷轉向他。
    張天師紫檀木冠上的北鬥七星釘簌簌作響，拂塵銀絲纏住蕭羽腕間幽冥之眼碎片，"喀嚓"一聲在青磚上劃出火星。
    "李瑤的命魂為何在你手裏？"拂塵絞緊時帶起龍涎香混著屍油的氣味。
    蕭羽左眼金瞳突然滲出血絲，透過張天師道袍袖口翻飛的雲紋，三根傀儡絲正沿著他肘部靜脈蠕動。
    右眼血瞳映出白無常藏在房梁陰影裏的半截鎖魂鏈，鏈頭拴著的分明是協會檔案室編號甲三的鎮魂釘。
    "您袖口的控屍絲該換換了。"蕭羽食指抵住拂塵尖端，護心鏡碎片在嫁衣殘片上擦出幽藍電弧，"龍虎山嫡傳的冰蠶絲，泡過黃泉渡口第七渡的陰河水吧？"
    林雪突然從八卦陣圖中撲出，發間桃木簪擦著白無常的定身符刺入地麵。
    少女脖頸浮現的禁言咒印泛著朱砂紅，那是三日前古墓塌方時白無常給她貼的"護身符"。
    "咬破舌尖！"蕭羽甩出沾著鳳唳血跡的嫁衣布，金線纏住林雪手腕形成逆八卦，"想想你拜入師門時發的血誓！"
    少女悶哼著噴出的血珠在半空凝成契文，協會穹頂懸掛的二十八宿銅鏡同時映出畫麵：七天前子時，白無常用青銅羅盤調換李瑤的守夜符，古墓石門吞噬李瑤前最後的光影裏，她袖中滑落的正是協會禁庫獨有的鮫人燭。
    張天師拂塵突然調轉方向，銀絲割斷自己袖中傀儡線時帶起一篷黑血，"好個一石二鳥的局！"他道冠迸裂的瞬間，蕭羽瞥見其後腦若隱若現的九頭蛇印記——與古墓巨屍脖頸處的圖騰如出一轍。
    白無常鬼影般飄至香案前，袖中抖落的根本不是符紙，而是用守宮血寫著"百鬼夜行"預警的協會密令。"蕭羽盜取玄武陣眼已是鐵證！"他踩碎滿地卦簽，暗紅碎末竟與蕭羽衣擺沾染的星砂產生共鳴。
    林雪突然指著香爐尖叫："卦灰在組卦象！"那些本該散落的灰燼凝成遊動的玄武形態，龜甲紋路與蕭羽手背的並蒂蓮紋完美契合。
    張天師拂塵卷起的罡風掃過供桌底層，暗格裏滾出的青銅觴表麵，正刻著"蒼龍無足"的卜辭。
    蕭羽懷裏的幽冥之眼碎片突然騰空，鏡麵照出白無常道袍內襯——金絲繡著的根本不是鎮邪雲紋，而是倒轉的招魂幡圖案。
    當鏡光掃過張天師背後的《千裏江山圖》，畫中瀑布突然變成血紅色，隱約露出半扇刻滿咒文的鐵門輪廓。
    青銅鎖鏈撞擊聲從密室深處傳來，蕭羽踉蹌著後退半步，左眼金瞳突然迸濺出細碎星火。
    那些火星落在白無常甩出的傀儡符上，黃表紙上朱砂繪製的惡鬼突然扭曲著尖叫起來。
    "會長明鑒！"白無常道袍下擺翻出暗金色八卦紋，袖中卻滑出半截白骨笛，"玄武陣眼的星砂痕跡還在這妖人指甲縫裏！"他說話時脖頸青筋暴起，皮下竟有蚯蚓狀的蠱蟲在血管中遊走。
    蕭羽右眼血瞳驟然收縮，透過白無常劇烈起伏的胸膛，看見他心髒表麵烙著九頭蛇纏繞彼岸花的邪神印記——與古墓裏那具千年飛僵額頭的圖騰分毫不差。
    嫁衣殘片突然在懷中發燙，幽冥之眼碎片將房梁陰影照得通明，梁上懸著的根本不是鎮邪銅鈴，而是七盞用人皮封口的引魂燈。
    "三天前子時三刻，你在城隍廟後院埋了什麽？"蕭羽突然抓起供桌上的青銅觴，觴中殘留的酒液突然沸騰，蒸騰的水汽在空中凝成畫麵：白無常正將沾著李瑤血跡的嫁衣布塞進槐木人偶，人偶胸口插著三根刻有張天師印鑒的桃木釘。
    張天師道冠突然迸裂，白發散落時露出後頸新結的痂——那形狀恰是縮小版的九頭蛇印記。
    他拂塵橫掃香案，二十八宿銅鏡齊齊轉向密室鐵門，鏡中射出的青光竟將鐵門上的咒文拓印在空中。
    那些扭曲的符文遇到幽冥之眼的光暈，突然幻化成協會禁庫獨有的封魂印。
    "夠了！"張天師袖中飛出十二道紫符，符紙燃燒時釋放的卻不是道門清氣，而是帶著腐臭味的黑煙。
    黑煙中伸出無數嬰孩手臂，抓住蕭羽腳踝就往密室拖拽，"幽冥之眼必須......"
    李瑤的靈魂虛影突然從碎片中掙脫，嫁衣廣袖卷起滿地卦簽。
    那些刻著凶兆的竹簽沾上她魂體的淚光，竟在半空拚出半闕《鎮魂歌》——正是三日前他們在古墓石壁上見過的殘篇。
    "小心他的北鬥冠！"李瑤的虛影撞向銅鏡陣列，鏡麵反射的光束突然聚焦在張天師發間。
    鑲著北鬥七星的紫檀木冠應聲碎裂，七顆玉釘落地變成七隻血蟬，振翅時灑落的鱗粉在青磚上蝕刻出招魂陣圖。
    密室深處的黑無常突然甩出拘魂索，鐵鏈擦著蕭羽耳際飛過，卻精準勾走了白無常腰間玉佩。"張會長好手段！"他的聲音像是用砂紙磨過青銅器，"連自己徒弟都舍得喂給九嬰蠱。"
    蕭羽突然將嫁衣殘片按在眉心，金紅雙瞳同時流轉起八卦陣圖。
    當他看清張天師拂塵柄端鑲嵌的琥珀——那裏麵封存的根本不是道家法寶，而是半片染血的鮫人鱗——三日前古墓塌方時李瑤拚死護住的證物終於串聯成線。
    "原來黃泉水是用來養蠱的。"蕭羽突然扯斷腕間銀絲，沾血的絲線落入香爐瞬間燃起青焰。
    火焰中浮現的畫麵讓林雪尖叫出聲：七天前的深夜，張天師正用冰蠶絲蘸著黃泉水，在白無常背上繪製倒轉的招魂幡。
    張天師突然暴喝，拂塵銀絲根根暴起化作青銅鎖鏈。
    鎖鏈纏上蕭羽雙腳時，二十八宿銅鏡同時映出詭異畫麵——每個鏡中蕭羽的倒影心口都插著半截鎮魂釘，而那釘子的製式與李瑤失蹤現場找到的完全一致。
    "你以為能看透陰陽就很了不起？"張天師道袍無風自動，袖中滾落的銅錢全部豎立在血蟬蝕刻的陣圖上，"從你帶著幽冥之眼踏入協會那刻起，五髒六腑就爬滿了噬魂蠱。"
    密室鐵門轟然洞開，陰風卷著腥臭味撲滅半數長明燈。
    蕭羽在鎖鏈絞緊的瞬間突然冷笑，指尖輕輕劃過嫁衣殘片上的鳳唳血跡——那滴血珠墜地時，整個協會地磚的八卦紋突然逆時針旋轉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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