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鎖鏈擦著蕭羽耳際釘入石壁，震得他喉頭泛起腥甜。
    張天師道袍下擺浸在血蟬蝕刻的陣圖裏，豎立的銅錢正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嗡鳴。
    蕭羽抹掉嘴角血漬，陰陽眼流轉的金芒突然凝在對方左胸——那裏本該躍動的心髒竟被密密麻麻的銀絲裹成繭狀。
    "難怪要拿黃泉水養蠱。"蕭羽踉蹌著躲過第三道鎖鏈，染血的指尖突然戳向自己丹田，"噬魂蠱吃的是怨氣對不對？"青焰從傷口竄出的刹那，二十八宿銅鏡裏同時傳出尖銳蟲鳴。
    白無常的骷髏念珠就是在這時砸碎窗欞的。
    七具掛著協會製服的傀儡破窗而入，腐爛的指尖還沾著檔案室特製的朱砂印泥。"你小子倒是給自己選了個好棺材。"他獰笑著扯開領口，倒轉的招魂幡紋身正在黃泉水浸潤下泛著青光。
    蕭羽突然咬破舌尖，金紅血珠精準落在嫁衣殘片的鳳目位置。
    整座密室的地磚應聲開裂，蟄伏在李瑤靈魂深處的鎖魂咒化作赤色鎖鏈，毒蛇般纏住張天師結印的右手。"三清鈴!"老道終於露出破綻，袖中滾落的銅鈴被蕭羽淩空踢向林雪。
    被困在角落的少女突然暴起。
    她脖頸處被壓製的靈契圖騰灼穿囚衣，本命靈蝶震碎冰蠶絲的瞬間，二十八麵銅鏡齊刷刷對準白無常。"你們敢!"叛徒的骨刺離蕭羽後心隻剩半寸，卻被鏡中折射的數百隻血手硬生生拽進陣眼。
    李瑤的虛影從蕭羽肩頭浮現，發梢滴落的冥河水澆滅了最後三盞長明燈。"不對勁..."她半透明的指尖突然插入蕭羽胸膛，拽出一團瘋狂扭動的銀色蠱蟲，"張天師在用我們的因果喂養替身蠱！"
    仿佛印證她的低語，協會外牆的鎮魂鍾毫無征兆地自鳴。
    蕭羽轉頭看見更恐怖的事——那些被鎖鏈洞穿的銅鏡裏，每個"張天師"的倒影都在蛻皮。
    蒼老的表皮下鑽出的，赫然是七日前就該死在古墓裏的考古隊員麵容。
    陰風卷著沙礫擊打在八卦逆轉的地磚上，發出金鐵交鳴之聲。
    蕭羽突然拽過林雪的手按在自己心口，少女掌心的靈蝶印記立刻燃起幽藍火焰。"西南角坤位!"李瑤的警告與鎖鏈破空聲同時炸響，蕭羽卻將計就計迎向襲來的青銅鏈。
    當鎖鏈貫穿左肩的刹那，他咳著血笑起來："抓到你了。"金紅血珠順著鎖鏈紋路逆流而上，瞬間點燃張天師道袍內藏的數百張替身符。
    老道發出非人的嚎叫，蛻皮到一半的傀儡們齊刷刷捂住心髒跪倒在地。
    白無常趁機掙脫鏡陣的骨刺還帶著腐肉，卻在觸及李瑤虛影的瞬間化為飛灰。"你們根本不懂..."他癲狂地撕開後背皮膚，招魂幡紋身竟裹著本命精血離體而出，"協會地底埋著的可是——"
    整座建築突然劇烈震顫。
    蕭羽瞳孔驟縮，陰陽眼透過地磚看見更深處密密麻麻的鮫人鱗片正在蘇醒，那些本該封存在琥珀裏的證物，此刻正如活物般啃食著地脈龍氣。
    張天師殘留的右眼突然淌下血淚，尚未被傀儡化的半邊臉扭曲著擠出兩個字："快走..."
    張天師道袍下的銀絲突然繃斷三根，尚未傀儡化的左眼迸出青光。
    拂塵掃過之處石牆轟然炸裂，露出後麵密密麻麻的青銅傀儡——每具傀儡天靈蓋都插著半截桃木釘，釘尾係著的紅繩正隨著地脈震動簌簌抖動。
    "黑無常的牽絲戲！"李瑤虛影暴漲至實體，發間銀簪突然化作三尺青鋒。
    她劍尖挑起蕭羽滴落的血珠，在青銅鏈襲來的瞬間畫出敕令，"坎離移位！"
    蕭羽隻覺得陰陽眼突然刺痛，視網膜上浮現出傀儡陣的經絡圖。
    那些纏繞在紅繩上的黑氣正沿著地磚縫隙遊走，最終匯聚到密室穹頂的八卦鏡背麵。"核心在..."
    黑霧從八卦鏡裂隙噴湧而出，裹著腐臭的屍油堵住他未盡的話語。
    林雪突然咬破食指，掌心靈蝶振翅時帶起幽藍磷火："靈契共享！"纏住蕭羽手腕的冰蠶絲瞬間鍍上金紋，在他瞳孔中映出傀儡陣真正的命門——竟是白無常那串散落在地的骷髏念珠。
    "原來如此！"蕭羽就著鎖鏈拽力騰空翻轉，染血的指尖精準點中第七顆骷髏頭凹陷的眼窩。
    整座密室突然響起萬千鬼哭，二十八宿銅鏡接連炸裂，飛濺的碎片中隱約可見黑無常暴怒的虛影。
    穹頂在此時徹底崩塌。
    墜落的水泥塊間，蕭羽瞥見張天師撕裂的道袍下，銀絲包裹的心髒位置浮現出血色豎瞳——那分明是西域邪神祭壇上見過的詛咒圖騰。
    "因果反噬要開始了！"李瑤的劍鋒插入地縫強行穩住身形，另一隻手拽住蕭羽的後領，"西南三十步，地脈缺口！"
    林雪突然悶哼一聲。
    少女後背囚衣被無形利爪撕開三道血痕，本該護體的靈蝶竟被某種力量禁錮在皮膚表層。"別管我！"她將染血的靈契圖騰拍向地麵，"坤位生門還剩三息！"
    蕭羽反手扯斷脖頸上的五帝錢，銅錢落地瞬間化作金光鋪就的棧道。
    當他拽著李瑤躍向塌陷的密室上層時，餘光瞥見張天師殘存的右手正在結印——那分明是龍虎山秘傳的驅邪手訣。
    腐木氣味撲麵而來。
    會長密室陳列的青銅法器正在集體震顫，鎮邪用的七星燈卻早已熄滅多時。
    蕭羽剛要落地，背後突然傳來破空聲。
    "小心！"
    李瑤的警告與拂塵銀絲同時抵達。
    本該徹底傀儡化的張天師此刻麵容扭曲，左眼流著血淚，右眼卻翻湧著黑霧，刺向蕭羽心口的拂塵尖端詭異地偏離了半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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