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鼎上的霜花發出細碎爆裂聲，蕭羽右眼瞳孔裏血絲像活過來的蚯蚓般扭動。
    李瑤半透明的指尖還殘留著冰藍色熒光，那些光點正順著蕭羽的襯衫褶皺滾落，在青磚地麵蝕出蜂窩狀的孔洞。
    "你的靈契在分解。"蕭羽用金瞳掃過李瑤背後若隱若現的鳳凰圖騰，那些本該流轉的符文此刻像卡住的齒輪般錯位。
    他反手扯下頸間紅繩，沾血的五帝錢在掌心燙出焦糊味，"張嘴！"
    李瑤虛影剛要開口，張天師的拂塵突然炸開三千銀絲。
    裹著黑霧的塵尾如同蛛網罩下，蕭羽橫臂格擋時聽見自己腕骨發出瓷器開裂的脆響。
    五帝錢脫手飛向半空，被白無常甩出的勾魂鏈精準擊碎。
    "血祭需要新鮮傷口。"白無常西裝殘片下的皮膚正在龜裂，黑色心髒在他掌心鼓動出蛙鳴般的聲響。
    那些被震碎的玉粉符印突然倒卷，在蕭羽後背凝成禁錮咒文。
    李瑤的虛影在符光中劇烈震蕩，雪花屏似的噪點已經蔓延到鎖骨位置。
    她突然旋身撞向青銅鼎，凍住地麵的冰層應聲炸起三米高的冰棱，將勾魂鏈釘死在牆麵。"蕭羽，用我的鳳凰翎！"她撕開虛影心口，扯出半截燃燒的尾羽。
    蕭羽右眼血瞳突然滲出黑血，那些血珠在空中自動排列成二十八宿圖案。
    當燃燒的鳳凰翎觸碰星圖的瞬間，密室四壁的星象圖突然活過來，青龍七宿的光紋順著地縫纏住白無常的雙腿。
    "你以為困住我就夠了嗎？"白無常獰笑著捏碎黑色心髒，膿血濺在張天師道袍下擺。
    原本被釘在牆麵的蜈蚣殘軀突然爆開，數以千計的複眼在空中拚成邪神圖騰。
    張天師脖頸的黑紋驟然收縮，喉結處睜開第三隻猩紅豎瞳。
    蕭羽的金瞳突然映出李瑤虛影深處的封印陣——那是個反向嵌套的九宮格，陣眼處鎖著半枚染血銅錢。
    他猛然想起白無常口袋裏滑落的物件，轉身時正看見李瑤實體化的右手掐住張天師動脈。
    "別動！"蕭羽甩出墨鬥線纏住李瑤手腕，線繩卻在觸碰實體化皮膚的瞬間結滿冰霜。
    他血瞳中星宿圖突然逆轉，二十八道金光刺入李瑤虛影的封印陣，"你靈契裏為什麽會有白無常的..."
    密室穹頂突然砸下青銅燈盞，燃燒的鮫人油潑灑在星象圖上。
    白無常趁機扯斷勾魂鏈，殘存的西裝碎片下露出爬滿邪神印記的脊背。
    張天師咳出的黑血在地麵匯成倒五芒星，第三隻豎瞳裏浮現出和李瑤封印陣中相同的銅錢紋路。
    李瑤實體化的手指突然穿透張天師脖頸，卻從傷口裏扯出條纏繞銅錢的槐木人偶。"蕭羽看清楚了！"她將人偶砸向邪神圖騰，冰藍色血液在接觸到槐木瞬間引發劇烈爆炸，"張家祖祠的守宮砂還在我靈台鎖著，那個銅錢是..."
    爆炸氣浪掀翻了青銅鼎，鼎身銘文在煙霧中投射出半幅河圖洛書。
    蕭羽右眼的血瞳突然不受控製地轉動，金瞳則死死鎖定白無常正在重組的身軀。
    當煙塵散盡時，他看見三人的因果線在虛空交織成死結——每根線末端都係著半枚染血銅錢。
    燃燒的鮫人油在青磚上蜿蜒成血河，白無常殘破的西裝突然鼓脹如蝠翼。
    他撲來的瞬間，李瑤的虛影化作冰藍流光，順著蕭羽手腕的墨鬥線鑽進他左眼。
    "呃！"蕭羽踉蹌著撞上青銅鼎，左眼金瞳裏浮出鳳凰翎羽的紋路。
    實體化的灼燒感從瞳孔蔓延到脊椎，右眼失控的血瞳突然被強行鎮壓，二十八宿星圖在視網膜上重組出全新軌跡。
    張天師道袍上的八卦繡紋正在剝落，露出胸口皮膚下蠕動的九宮格封印陣。
    蕭羽扯開衣領時，自己鎖骨處浮現出相同的金色陣紋——那是三年前老乞丐在他身上畫的保命符。
    "雙生鎖魂陣！"蕭羽的金瞳倒映著兩個重疊的九宮格，李瑤封印陣裏的銅錢缺口正好補全張天師陣法的殘缺。
    破碎的五帝錢殘片突然懸浮在空中，拚成半枚沾染香灰的厭勝錢。
    白無常的勾魂鏈絞住蕭羽脖頸，卻在觸碰陰陽眼印記的刹那熔成鐵水。
    那些沸騰的金屬液裏浮出數百張扭曲人臉，正是半年來失蹤的靈異師協會成員。"你以為隻有我在豢養邪神？"他裂開的嘴角噴出蜈蚣幼蟲，"每個接受過會長..."
    咒言未竟，張天師脖頸的豎瞳突然爆射出紅光。
    白無常右臂的邪神印記如活物般鑽進鼻孔，他膨脹的身軀頓時幹癟成皮囊，黑色心髒跳動著滾向倒五芒星陣中心。
    "小心陣眼！"李瑤的聲音在蕭羽識海炸響。
    實體化轉移帶來的副作用開始顯現，他左眼看到的現實世界突然覆蓋上冰裂紋——那是李瑤靈台封印即將崩潰的征兆。
    蕭羽踩著青龍宿位躍起，右腳踏碎了正在吸食黑血的厭勝錢。
    金瞳穿透彌漫的邪氣，終於看清張天師道袍下隱藏的真相：他心口嵌著的根本不是鎮魂釘，而是一截刻滿苗疆咒文的槐木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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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苗疆養屍術？"蕭羽甩出墨鬥線纏住槐木樁，線繩卻傳來啃噬感。
    那些刻在木樁上的咒文竟是無數隻微型蠱蟲，此刻正順著紅線朝他的陰陽眼遊來。
    李瑤殘存的靈力突然在蕭羽丹田炸開，冰霜順著他的指尖凍結整條墨鬥線。
    借著這刹那間隙，蕭羽咬破舌尖將精血噴在五帝錢殘片上，沾血的銅錢在空中布成小周天星鬥陣。
    當陣光籠罩槐木樁的瞬間，張天師突然發出非人的嚎叫。
    他後背隆起七個拳頭大小的肉瘤，每個肉瘤上都睜著布滿血絲的豎瞳。
    密室穹頂的星象圖開始倒轉，被釘在牆麵的蜈蚣複眼竟投射出二十年前的畫麵：
    暴雨夜的義莊裏，年輕時的張天師正將染血的銅錢按進女屍眉心。
    那具穿著鳳冠霞帔的屍體麵容，與李瑤有七分相似。
    "姑婆？"李瑤的驚呼震得蕭羽識海翻湧。
    實體化狀態突然解除，他左眼金瞳滲出冰藍色血淚，那些血珠落地竟開出帶著霜花的往生蓮。
    白無常的殘軀在此時徹底灰飛煙滅，但他在世間最後的詛咒化作黑煙鑽進了倒五芒星陣。
    陣法中心的黑色心髒突然裂開，爬出個眉心嵌著銅錢的嬰兒屍偶。
    那屍偶發出的啼哭讓青銅鼎上的銘文全部脫落，鼎身內壁赫然刻著李家族徽。
    蕭羽正要上前查看，突然被冰涼的手掌握住腳踝。
    李瑤的虛影比先前淡得近乎透明，她手指向正在異變的張天師，靈魂波動傳遞出最後的警示："別...別相信..."
    話未說完，張天師胸口的封印陣爆出刺目紅光。
    那些紅光裏浮現出密密麻麻的命牌虛影，每塊命牌上都刻著蕭羽熟悉的生辰八字——包括他自己七歲時在孤兒院丟失的那塊桃木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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