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鎖鏈摩擦的聲響如同百鬼夜哭，李瑤鎖骨處的金紋已經蔓延到下頜。
    蕭羽的右眼傳來燒灼般的劇痛，視網膜上倒映著兩個重疊的人影——蜷縮在丹田處的少女魂魄，正被鎖鏈狀的黑氣纏繞著拖向深淵。
    "走啊！"李瑤的指甲深深摳進祭壇凹槽，暗金血液在蓮花紋路上蜿蜒成符咒，"契約反噬會吞掉方圓十裏的生魂......"
    話音未落，她喉嚨裏突然爆發出蒼老的怒吼。
    半透明的人影從她天靈蓋衝天而起，白發道袍的老者殘魂在空中凝結成八卦陣圖。
    蕭羽右眼的金光掃過那殘破的魂魄，二十年前師父手把手教他畫符的記憶突然湧入腦海。
    "雙重獻祭需要......"張天師的殘魂話到一半，黑霧凝結的骨鐮已經穿透他的胸膛。
    鐮刃上密密麻麻的嬰靈啃咬著魂魄碎片，黑無常踩著血池緩步走來，臉上的青銅麵具裂開蛛網狀的紋路："你們師徒就喜歡壞我的局？"
    蕭羽的豎瞳突然刺痛，祭壇東南角的青銅磚轟然炸裂。
    一柄鏽跡斑斑的古劍破土而出，劍柄上的並蒂蓮紋與李瑤鎖骨的金紋同時發光。
    當他的手指觸到劍柄的刹那，無數記憶碎片如暴雨般砸進腦海——八百年前的道觀大火裏，青衣女冠將劍刺入自己心口，鮮血澆灌的劍身映出與李瑤一模一樣的淚痣。
    "原來你每一世......"蕭羽的虎口被劍柄灼出血痕，古劍鏽跡剝落後露出的寒光裏，隱約浮動著李瑤前世自刎的畫麵。
    祭壇下方傳來地動山搖的轟鳴，三米高的邪神傀儡從血池中爬出，它脖頸處鑲嵌的青銅鏡裏，正倒映著黑無常掐訣的手勢。
    黑無常的骨鐮劃破掌心，漆黑血液滴在傀儡眉心："吃了弑神劍，你就能......"
    邪神傀儡突然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尖嘯，布滿屍斑的巨掌拍向蕭羽頭頂。
    弑神劍爆發的金光在蕭羽周身形成蓮花屏障，劍鋒劃過傀儡手腕時，他聽見李瑤撕心裂肺的呼喊從祭壇傳來："別看它的眼睛！"
    已經太遲了。
    蕭羽的豎瞳自動對焦傀儡猩紅的眼球，視網膜上浮現的卻不是怪物影像——穿著病號服的幼年自己正蜷縮在停屍房角落，母親冰冷的屍體被推進焚化爐的瞬間，他右眼流出的金血在瓷磚上畫出蓮花圖騰。
    而此刻傀儡瞳孔裏的畫麵，分明是同樣的場景。
    "怎麽會......"劍鋒傳來的震顫讓蕭羽險些脫手，弑神劍卻像是感應到什麽，突然牽引著他的手臂向上斜挑。
    這一劍本該斬斷傀儡咽喉，卻鬼使神差地偏了三寸，隻削下它左臂半片腐肉。
    腐肉落地化作血水，斷麵處突然閃過一抹金光。
    蕭羽的陰陽眼自動放大畫麵，在層層潰爛的皮肉深處，隱約有金色液體順著傀儡的骨骼紋路流動——那光澤與他此刻眼角淌下的金血，竟如出一轍。
    黑無常的笑聲在洞穴裏激起陣陣回音："看來我們的弑神劍主下不去手啊？"他背後的青銅鏡突然照向祭壇，原本纏繞李瑤的金色鎖鏈瞬間繃直成弓弦，"不如讓這丫頭的魂魄......"
    邪神傀儡剩餘的五指突然插入自己胸膛，掏出的卻不是心髒，而是一塊刻著蕭羽生辰八字的青銅牌。
    當啷一聲，弑神劍突然脫手墜地，蕭羽右眼的劇痛讓他單膝跪地，視線模糊前看到的最後畫麵，是傀儡掌心正在凝聚的金色雷光——那分明是張天師獨創的五雷咒起手式。
    劍鋒割裂空氣的嗡鳴還在耳畔震顫，蕭羽握著弑神劍的指節已經泛白。
    傀儡斷臂處流淌的金色液體倒映在他瞳孔裏，像無數條細小的蛇在啃噬神經。
    "你母親剖開三十二處靈竅，才把邪神血脈封進李家女嬰體內。"黑無常的骨鐮在青銅鏡麵劃出火星，鏡中浮現出產房血腥的畫麵——渾身符咒的女人正將金線繡進嬰兒的囟門，"那瘋女人到死都以為，隻要把鑰匙和鎖分開......"
    李瑤突然抓住蕭羽的手腕，鎖骨的金紋蔓延到耳後，在皮膚下勾勒出蓮花脈絡："不是封存，是嫁接！"她指尖的溫度燙得驚人，"二十年前你師父用魂飛魄散換來的真相，根本不是什麽鎮壓邪祟......"
    地底傳來鎖鏈繃斷的脆響，七道金色流光破土而出。
    李瑤的瞳孔瞬間被金芒吞噬，那些鎖鏈竟是從她脊椎骨延伸出來的，末端連接著地底深處蠕動的巨大心髒。
    蕭羽的陰陽眼穿透岩層，看到數萬具裹著道袍的枯骨正環抱著邪神本體，每具屍骸胸口都插著刻有李家印記的青銅釘。
    "蕭羽！"李瑤的半邊臉已經開始虛化，她拽著少年持劍的手按在自己心口，"當年張天師剖出我的先天道骨，不是為了鎮壓邪神，是要把祂......"
    鎖鏈突然收絞的聲響淹沒了後半句話。
    李瑤的喉間迸發出非人的尖嘯，金色紋路從脖頸炸裂般蔓延全身，在皮膚表麵凝成燃燒的符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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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羽嗅到熟悉的朱砂氣息——這分明是師父獨創的鎖魂咒，此刻卻在焚燒獻祭者的魂魄。
    弑神劍突然發出清越的龍吟，劍柄的並蒂蓮紋瘋狂旋轉。
    蕭羽右眼的灼痛化作滾燙的液體滑落臉頰，他看到李瑤的心髒位置亮起蓮花狀的光斑，與劍柄的紋路完美重合。
    二十年前師父臨終前塞給他的青銅羅盤，在此刻自動浮現在掌心，指針正對著少女心口跳動的金光。
    "原來你才是陣眼......"劍鋒割破掌心的刹那，八百年前的記憶殘片突然湧入——青衣女冠將弑神劍刺入胸膛時，血泊裏浮起的正是此刻李瑤眉心的蓮花印。
    黑無常的獰笑突然變調。
    邪神傀儡胸口的青銅牌迸裂，露出內部流轉的金色經絡，那些血脈走向竟與蕭羽右眼溢出的金血產生共鳴。
    地底心髒的跳動聲震得祭壇磚石崩裂，蕭羽看到無數青銅鎖鏈正從李瑤的後背鑽出，每一根都纏繞著密密麻麻的往生咒。
    "就是現在！"李瑤突然握住劍刃往前送，弑神劍刺破她心口皮膚的瞬間，八百道鎖鏈同時繃直成琴弦。
    少女的半邊身軀化作漫天金粉，剩下的軀體卻浮現出與邪神本體相同的血脈紋路："祂的心髒藏在......"
    洞穴穹頂轟然塌陷，月光混著血水澆在弑神劍上。
    劍身映出蕭羽劇烈收縮的豎瞳——在他染血的倒影背後，邪神傀儡殘破的身軀正在重組，潰爛的皮肉下浮現出與李瑤消散前相同的金色道紋。
    地底傳來的心跳聲突然與他胸腔產生共振，握劍的手不受控製地調轉方向。
    黑無常的青銅鏡炸開蛛網狀的裂痕："不可能！
    獻祭明明......"他掐訣的手指突然扭曲成詭異的角度，麵具下的皮膚開始滲出金血。
    劍尖抵住心口的刹那，蕭羽聽到兩個重疊的聲音。
    李瑤消散前的耳語還纏繞在劍柄："弑神劍需要祭品......"而地底傳來的轟鳴聲中，某種沉睡的血脈正在他骨髓裏蘇醒，將師父臨終前注入他靈台的封印層層撕裂。
    弑神劍的寒芒刺破第一層皮膚時，整個洞穴的時間仿佛靜止。
    懸浮的血珠裏倒映著三百六十度旋轉的祭壇，蕭羽看到自己右眼流出的金血正在空中勾勒出雙重八卦——外層是張天師親授的鎮魂符，內層卻是與邪神傀儡如出一轍的獻祭陣。
    劍鋒沒入血肉的觸感比想象中溫熱，蕭羽在劇痛中突然看清李瑤消散前用鎖鏈劃出的圖案——那根本不是道門符咒，而是用上古神文寫就的"共生"二字。
    地底傳來的狂笑震落洞頂鍾乳石，邪神心髒搏動的頻率突然與他瀕死的心跳完全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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