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黎明在蕭羽胸腔炸開的瞬間，整個溶洞的鍾乳石都變成了細碎的水晶。
    他握著劍柄的手掌被金血腐蝕得露出白骨，卻在劇痛中笑出了聲——那些纏繞著弑神劍的黑色咒文正順著金血倒流，像無數條反噬主人的毒蛇鑽進地縫。
    "三百年前就該完成的契約！"蕭羽右眼瞳孔裂成雙環，看清了地底萬丈巨人胸口漩渦裏蜷縮的嬰兒虛影。
    青銅鏡碎片紮進黑無常眼窩時，這位陰司使者突然像破布娃娃般抽搐起來："你竟敢用半神之軀當容器......"
    金色洪流裹挾著青銅鏡殘片灌入地縫，邪神巨人琉璃質地的軀體開始片片剝落。
    蕭羽單膝跪在旋轉的祭壇中央，看著自己心髒噴出的金血在空中凝結成鎖鏈——和當初李瑤消散時纏在他腕上的那根一模一樣。
    鎖鏈另一端沒入地底的位置，傳來嬰兒撕心裂肺的啼哭。
    "原來張天師留下的不是封印，是道催命符！"林雪嘔出的鮮血染紅了胸前的協會徽章。
    她徒手抓住崩塌的結界殘片，指甲縫裏迸出的靈力絲線勉強纏住即將墜落的鍾乳石群。
    那些倒懸的尖錐距離蕭羽天靈蓋不足三米，每根尖端都浮現出與邪神傀儡相同的血色符咒。
    地底傳來瓷器碎裂的脆響。
    蕭羽突然看清漩渦中心那個與自己麵容七分相似的嬰兒——它臍帶上連著的根本不是胎盤，而是半截刻滿鎮魂咒的桃木劍。
    弑神劍的劍柄在此刻變得滾燙，李瑤消散前用鎖骨鏈劃在他掌心的舊傷突然開始跳動。
    "共生契成了！"蕭羽猛地將劍刃又推進半寸。
    地表的雙重八卦陣轟然合並，那些被金血腐蝕的咒文毒蛇突然調頭撲向黑無常。
    這位陰司使者發出非人的嚎叫，麵具下湧出的金血化作蝴蝶，每隻蝶翼上都浮現著蕭羽童年記憶裏的畫麵——師父用朱砂筆在他脊背上畫封印的雨夜，李瑤在圖書館古籍裏翻到神文時的淚痣顫動，還有林雪第一次見麵時藏在羅盤背後的追蹤符。
    邪神巨人的左手突然穿透岩層，卻在即將碰到蕭羽的瞬間僵住。
    它琉璃質地的指尖開始風化，露出裏麵森森白骨——每根指骨上都釘著刻有蕭氏族徽的青銅釘。"蕭家......守墓人......"萬丈巨人發出重疊的悲鳴，胸口的漩渦裏浮現出七十二盞青銅燈，其中三十五盞的燈油赫然是還在流動的金血。
    林雪的法器羅盤在此時爆成粉末。
    她愣怔地看著自己掌心浮現的共生契印記，突然發力扯斷頸間的護身符。
    朱砂繩斷裂的瞬間，整個溶洞的地麵變成了透明的水鏡。
    蕭羽在瀕死狀態看到的最後一個畫麵，是水鏡深處那個與自己血脈同源的嬰兒正在啃食青銅鎖鏈——而鎖鏈盡頭拴著的，是半塊刻著"瑤"字的羊脂玉佩。
    金色光雨籠罩洞穴時，懸浮的血珠全部凝成冰晶。
    蕭羽殘存的左手按在心口劍柄上，聽到地底傳來師父年輕時念往生咒的聲音。
    黑無常徹底化作青銅鏡的殘光消失在裂縫中前，用口型說了句："她賭贏了。"
    當遠古封印陣完全顯現，那些流淌著金血的溝壑裏開始生長出赤色曼珠沙華。
    林雪跌坐在花叢中，看著自己逐漸透明的指尖苦笑。
    她沒注意到某片沾著蕭羽金血的花瓣上，正緩緩浮現李瑤常用的那種神文筆畫——像是有人用看不見的筆尖，借著晨光書寫未完的契約。
    血色黎明在蕭羽瞳孔裏碎成千萬片光斑。
    他看見李瑤的虛影從飄落的金血中凝聚成形，那些纏繞著弑神劍的青銅鎖鏈突然發出琴弦崩斷的尖銳聲響。
    "三百年的輪回該結束了。"李瑤的指尖穿過蕭羽胸口的血洞，虛影中的淚痣泛著詭異紅光，"你母親用共生契把邪神之力封在蕭家血脈裏，那些青銅釘——"
    溶洞突然劇烈震顫，蕭羽右手白骨上殘留的金血突然沸騰。
    黑無常殘存的半張麵具從地縫中激射而出，徑直嵌入他的眉心。
    陰司使者的聲音直接在顱骨內炸響："你以為斬斷契約就能擺脫命運？
    現在你才是最好的容器！"
    蕭羽的右眼突然湧出滾燙的金色液體，腐蝕得腳下祭壇滋滋作響。
    他踉蹌著抓住即將消散的李瑤虛影，卻從她透明的脖頸後看到半枚桃木釘——和地底嬰兒臍帶上的一模一樣。
    "別相信任何靈異師..."母親臨終前咳血的畫麵在記憶裏翻湧。
    彼時八歲的蕭羽蜷縮在祠堂角落，看著那個總給他買糖葫蘆的女人胸口長出青銅蓮花，那些花瓣上全是用金血書寫的鎮魂咒。
    黑無常的殘魂順著金血流竄到心髒位置，蕭羽突然發狠將弑神劍捅穿自己左肩。
    劇痛讓意識清醒的刹那，他看見對方魂魄裏纏繞著熟悉的朱砂氣息——是母親每年生辰在他枕邊放的安魂香味道。
    "你吃過我母親的魂！"蕭羽暴喝聲中，右眼迸射的金光如同實質化的匕首，將黑無常殘魂釘在旋轉的八卦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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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司使者發出淒厲尖嘯，麵具碎片裏迸出零星的記憶畫麵：暴雨夜的古宅、滿地靈異師的屍體、還有正在分娩時胸口浮現青銅蓮花的女人...
    李瑤的虛影在此刻徹底凝實，十二道金色劍光從她發間玉佩射出，將蕭羽困在北鬥星位組成的牢籠裏。"你母親才是初代邪神宿主！"她指尖點在蕭羽裂開的右眼上，"那些青銅釘不是封印，是防止她徹底墮落的枷鎖！"
    地底傳來山崩地裂的轟鳴，原本剝落的邪神軀體突然重組。
    蕭羽驚恐地發現巨人胸口漩渦裏，那個與自己麵容相似的嬰兒正在急速成長——而它額頭上浮現的，正是母親常畫的消災符。
    "共生契已成，殺了我！"李瑤突然抓住蕭羽握劍的手刺向自己心口，"用弑神劍斬斷——"話音未落，她虛影中突然伸出數十條青銅鎖鏈，將蕭羽與邪神巨人強行連接。
    那些鎖鏈上流動的金血，赫然呈現出蕭家族譜的紋路。
    蕭羽的右眼突然不受控製地轉動，陰陽眼最深處的瞳孔裂開第三道金紋。
    在瀕臨崩潰的視野裏，他看見十八歲的母親站在血泊中，腳下躺著七具胸口插桃木劍的屍體。
    年輕女人染血的旗袍下擺繡著曼珠沙華，指尖垂落的青銅鈴鐺正在叮當作響...
    溶洞頂部轟然塌陷，林雪燃燒最後的靈力托住墜落的地層。
    她破碎的袖口裏飛出七十二張符紙，每張都映出蕭羽母親不同時期的容貌——從垂髫少女到臨盆孕婦，那些畫像的眼睛始終泛著邪神傀儡特有的琉璃光澤。
    "鑰匙...要轉動了..."李瑤殘存的聲音混在漫天金雨中。
    蕭羽突然發覺自己心髒停止跳動，而邪神巨人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嘶吼。
    他右眼裏的母親幻象舉起青銅鈴，背後緩緩升起遮天蔽日的九尾狐影——
    弑神劍柄上未幹的金血突然倒流，在蕭羽胸口凝成半朵青銅蓮花。
    地底最深處傳來鎖鏈繃斷的脆響，某種比邪神更古老的威壓，正順著共生契約的血脈連接洶湧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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