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層碎裂聲在祭壇深處炸響，蕭羽的陰陽眼捕捉到青銅齒輪咬合時迸發的暗紅色火花。
    李瑤腕間的銀鐲震顫著懸空，嬰兒啼哭與鐲鳴的共振讓穹頂冰棱簌簌墜落。
    當第十一根冰棱紮進祭壇表麵的八卦方位時，蕭羽突然意識到那些紋路與父親手劄裏被朱砂圈出的段落完全重合。
    "小心！"白羽裹挾著幽冥寒氣從虛空中跌出，發間霜花在觸及李瑤嫁衣碎片的刹那化作黑霧。
    她脖頸處原本消散的幽冥印記此刻竟凝成血色鎖鏈，尖端直指李瑤心口："建造者把契約刻在——"
    銀月白虎的咆哮震碎了鎖鏈，巨型虎爪拍擊地麵激起的銀芒裏，蕭羽看清白羽背後牽引著三十六道透明絲線。
    這些絲線另一端沒入祭壇冰棺，每根都纏繞著與李瑤麵容相似的女子魂魄。
    "蕭羽..."李瑤突然攥住他右手，嫁衣堪輿圖卷成的銅筒燙得驚人。
    當兩人掌心血珠同時滲入銅筒裂隙，蕭羽看見冰棺表麵浮現出倒轉的星圖——那些用冰晶標注的凶星方位，竟與他們三年前在蕭家祖墳破解的七星鎖魂陣如出一轍。
    白羽的驚呼被齒輪轟鳴淹沒。
    李瑤胸口的金色圖騰突然具象成九尾狐形態，狐尾掃過之處，封存著曆代轉生體的冰棺同時亮起幽藍火焰。
    蕭羽右眼金瞳不受控製地映出幻象：二十年前暴雨傾盆的午夜，尚在繈褓中的李瑤被放入刻滿符咒的青銅棺，而捧著她的女人眉眼與自己母親驚人相似。
    "契約是雙向的！"李瑤突然將蕭羽的手按在自己心口，嫁衣碎片上騰起燃燒的血色篆文。
    蕭羽手背重新凝結的昆侖紋章突然分裂成兩枚——其中一枚沿著李瑤蒼白的脖頸蔓延，最終在她鎖骨交匯處形成與他金瞳同源的圖騰。
    當祭壇底部傳來青銅樹根破土而出的巨響，蕭羽終於讀懂冰棺陣列的排列規律。
    那些與李瑤容貌相仿的女子，眉心都殘留著被某種利器貫穿的傷痕，傷口形狀與弑神劍重組後新增的凹槽完全匹配。
    "鑰匙不是解開，而是共鳴！"蕭羽拽著李瑤衝向祭壇核心。
    兩人交織的血脈在青銅地麵拖拽出燃燒的軌跡，銀月白虎額前月牙紋射出的銀光裏，蕭羽看見自己前世握著弑神劍刺穿李瑤心髒，而冰棺中所有轉生體的傷口都在此刻滲出金色光粒。
    白羽的幽冥鎖鏈突然繃斷，她跌落時撞碎了標注"癸未"年份的冰棺。
    當棺中女子化作光點湧入李瑤體內，蕭羽的陰陽眼終於看透契約本質——那些流淌在他們血脈中的金色符文並非枷鎖，而是兩千年前某個暴雨夜，建造者為阻止獻祭儀式自毀雙目時種下的反噬咒。
    "抓緊我！"蕭羽將弑神劍倒插進祭壇鎖孔，李瑤腕間銀鐲應聲碎裂。
    飛濺的銀屑在空中重組成星圖軌跡，當第十顆銀星墜入他右眼金瞳，冰層下的嬰兒啼哭突然變成清越鳳鳴。
    李瑤半透明的身體開始凝實，嫁衣殘片在共鳴中複原成綴滿星紋的華服。
    蕭羽在血色契約徹底激活的瞬間，聽見白羽消散前的最後歎息："原來被背叛的...從來都是..."
    當祭壇底部升起刻滿轉生者名諱的青銅柱，蕭羽的掌心還殘留著李瑤的溫度。
    那些在血脈中蘇醒的記憶碎片裏，總有個穿星紋嫁衣的背影在輪回盡頭執燈而立。
    李瑤半透明的指尖剛觸到蕭羽臉頰，嫁衣上的星紋突然發出尖嘯。
    那些金色符文像活過來的蜈蚣，順著她凝實的身軀鑽進蕭羽右眼，"要同時承受建造者和初代的記憶..."
    蕭羽的太陽穴突突跳動，視網膜上疊現出無數青銅棺槨。
    他猛地將人扯進懷裏，撞碎的冰晶在兩人衣擺綻開霜花："那就一起瘋。"
    血色契約在他們相貼的額頭燃燒，蕭羽嚐到唇間腥甜的金色血液——那是李瑤鎖骨圖騰滲出的光粒。
    少女耳尖的緋紅蔓延到脖頸，嫁衣廣袖拂過之處，祭壇表麵所有冰棺突然調轉方向，將棺底篆刻的命理圖投射到穹頂。
    "小心！"李瑤突然推開蕭羽。
    她發間銀簪應聲斷裂，化作三百枚星屑釘入地麵。
    原本完整的祭壇轟然裂開，青銅裂縫中升起的巨劍足有十丈高，劍身布滿與冰棺女子眉心如出一轍的菱形孔洞。
    白霧在劍柄處凝成虛影。
    那人穿著與李瑤同款的星紋嫁衣，眉眼卻與蕭羽有七分相似。
    蕭羽的陰陽眼刺痛起來，他看到虛影背後飄著十二盞青銅燈，每盞燈芯都困著個穿現代服飾的魂魄。
    "你才是靈異世界的創造者？"蕭羽的質問被劍鳴絞碎。
    弑神劍表麵的孔洞同時睜開，露出布滿血絲的眼球。
    那些瞳孔倒映出的不是當下場景，而是三年前他們在蕭家祖墳滴血破陣的畫麵。
    李瑤突然掐住蕭羽脖頸，嫁衣下擺鑽出三十六條鎖鏈纏住劍身。
    她指尖陷進他皮膚時，那些鎖鏈上的符咒亮得刺目："別相信他的謊言！
    這具肉身是..."
    祭壇東南角的冰柱突然炸開，韓立殘魂裹著青光撞進戰局。
    他半透明的軀體爬滿幽冥咒文，抬手擲出九張紫雷符："真正的鑰匙在..."符咒組成的卍字封印陣尚未成型，劍柄處的虛影突然張開嘴，將殘魂連同雷光囫圇吞下。
    蕭羽的右眼在這時不受控製地轉動起來。
    金瞳穿透青銅劍看到的不是金屬，而是層層疊疊的羊皮地圖。
    那些標注著凶煞之地的朱砂記號不斷延伸，最終在現代都市的坐標處收束成血色漩渦。
    "原來如此。"李瑤突然鬆開手，嫁衣袖口滑出的銀針精準刺入劍格處的眼球。
    被刺中的瞳孔慘叫一聲，噴出的黑血在半空凝成"癸未年卯月"的篆字——正是蕭羽在祖墳找到弑神劍碎片的日期。
    青銅柱表麵的轉生者名諱開始流動，李瑤的名字突然分裂成二十個光點。
    蕭羽伸手去抓時，建造者的虛影驟然凝實，嫁衣下擺伸出白骨利爪按向兩人天靈蓋："用你們的血..."
    祭壇底部傳來齒輪卡死的鈍響。
    蕭羽抱著李瑤翻身滾進冰棺陣列，弑神劍劈下的氣浪掀翻了七具棺槨。
    在紛飛的冰晶裏，他看見那些轉生者的殘魂正對著現代都市的坐標跪拜，每道虛影心口都插著半截銀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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