議會廳碎裂的梁柱在血光中簌簌顫動，蕭羽右眼紋路裏那個青銅虛影終於轉過身來。
    十二道靈脈在他視網膜上炸開冰棱般的刺痛，建造者鎧甲上浮動的星軌與鼎座圖紋嚴絲合縫地重疊。
    "你終於明白..."青銅麵甲下傳出空靈的歎息，蕭羽看見自己染血的睫毛正被對方指尖纏繞的星砂穿透。
    那些砂礫突然化作鎖鏈，將瞳孔深處即將潰散的往生陣缺口重新縫合。
    李瑤的殘魂從並蒂蓮中掙脫，凝實的指尖劃過蕭羽脖頸暴起的青筋。
    她發梢沾著青銅鼎特有的銅綠，每縷魂魄都裹著二十年前李家祠堂供奉的沉香灰。"契約不是束縛，是..."她突然握住蕭羽攥著弑神劍碎片的右手，兩人掌心同時沁出混著金絲的血珠。
    銀月炸開的虎嘯震碎了議會廳最後半堵殘牆。
    白虎真身燃燒的銀焰在蕭羽眉間烙出北鬥七星的灼痕，少女模樣的靈體從火光中浮現，脖頸還戴著當年蕭羽用符紙折的平安鎖。"用我的本源壓製印記！"她尾巴卷住李瑤即將消散的腰肢，"你們隻有三息時間——"
    "姐姐的血脈果然在這裏！"染血的襦裙掃過滿地青銅碎片，白羽懷裏那半截鼎耳突然亮起。
    她發間別著的梅花簪應聲碎裂，露出裏麵裹著冰晶的胎發——正是李家族譜裏記載的，二十年前與李瑤同時誕生的雙生子信物。
    蕭羽右眼倒計時歸零的嗡鳴聲裏，金瞳映照出的靈異師虛影突然齊齊掐訣。
    議會廳地磚下浮出三百六十五枚銅錢，每枚錢孔都滲出暗紅朱砂。"原來平衡需要..."他反手將弑神劍碎片刺入自己心口，飛濺的血珠竟在半空繪出完整的黃泉堪輿圖。
    李瑤突然劇烈咳嗽，唇角溢出的金血在殘破道袍上綻開曼珠沙華紋路。
    她拽過白羽懷裏的青銅鼎殘片，將兩人交握的雙手按在鼎身饕餮紋的眼睛位置："用我們的血重寫規則！"鼎內沉澱二十年的香灰突然沸騰，顯露出當年被抹去的祭文。
    銀月燃燒的本源之火驟然分成兩股。
    一股纏繞住蕭羽即將被星砂吞噬的右眼，另一股裹著白羽割破手腕灑出的冰藍血液，在青銅鼎表麵凝成嶄新的二十八宿圖紋。
    議會廳地底傳來鎖鏈繃斷的巨響，那些呆立的長老們掌心的梅花印開始逆時針旋轉。
    "記住，真正的契約在..."李瑤的聲音突然卡在喉嚨，她瞳孔裏倒映的並非蕭羽，而是青銅鼎內緩緩升起的三尺黃卷。
    燃燒的殘魂化作金粉沒入鼎中，最後一縷青煙在堪輿圖西南角凝成模糊的篆字——那正是《葬經》裏記載的"韓"字卦象。
    銀月雪白的皮毛此刻爬滿血色卦爻，她將最後半塊夔龍玉佩拍進蕭羽眉心："該醒了，建造者大人。"議會廳廢墟突然陷入絕對寂靜，所有人影都在褪色，唯有青銅鼎上的血跡還在緩慢蠕動，像在等待某個未完成的注腳。
    青銅鼎內翻湧的香灰突然凝成三尺黃卷，韓立殘魂燃燒的幽藍火焰在卷軸上勾勒出山河脈絡。
    那聲"真正的傳奇..."剛觸及鼎口，建造者鎧甲縫隙突然噴湧出暗紫色星砂，將整張黃卷裹成蠶繭狀。
    蕭羽右眼金瞳迸發的光柱洞穿議會廳穹頂，漫天墜落的青銅碎片在強光中竟化作翩翩紙錢。
    "就是現在！"李瑤虛影突然化作流光纏繞蕭羽手臂，他們交握的掌心血珠在弑神劍碎片上燙出並蒂蓮紋。
    白羽拋來的半截鼎耳恰好卡進饕餮紋眼眶，鼎身二十八宿圖紋突然倒轉——這是李家雙生子血脈才能激活的逆陰陽局。
    銀月燃燒的虎爪按在堪輿圖西南角的"韓"字卦象上，冰藍血液順著卦爻滲入地縫。
    那些被長老們埋了二十年的銅錢突然彈射而起，每枚錢孔都射出猩紅絲線纏住建造者鎧甲。"三！"白虎尾巴卷住即將崩塌的承重柱，"二！"李瑤殘魂沒入蕭羽心口弑神劍的傷口，"一！"
    雙生契約爆發的金光裏，蕭羽看見二十年前的李家祠堂。
    暴雨夜，產婆顫抖著將兩個繈褓分別塞進青銅鼎與梅花簪——原來李瑤與白羽共同承載著鎮壓建造者的命格。
    弑神劍碎片突然發出龍吟，與鼎耳碰撞產生的聲波震碎了建造者麵甲。
    "不可能！"建造者鎧甲裏湧出的星砂試圖重組，卻被倒轉的二十八宿圖紋吸入錢孔。
    銀月炸開的皮毛化作漫天符紙，每張都寫著蕭羽這些年除魔時隨手記的符咒。
    少女靈體脖頸的平安鎖突然裂開，露出裏麵藏著半枚帶牙印的奶糖——那是蕭羽八歲時給受傷小虎妖的餞別禮。
    "契約之力，在於..."李瑤的聲音從蕭羽胸腔傳出，他右手不受控製地捏碎冰晶胎發。
    議會廳地麵三百六十五枚銅錢同時炸開，迸射的朱砂在虛空繪出覆蓋整個靈異界的六道輪回盤虛影。
    建造者鎧甲崩解成的星砂被盤眼吞噬時，蕭羽右眼突然映出陌生畫麵：雪山之巔的青銅門前，戴著梅花簪的少女正在冰棺上刻北鬥七星。
    銀月消散的光點凝成虎爪形狀拂過蕭羽眉心，燃燒本源殘留的溫度在他耳畔嗬出白氣："等我..."白虎真身最後燃燒的銀焰裏，竟浮現出蕭羽從未見過的、戴著銀項圈的垂髫少女模樣。
    她手腕係著的紅繩突然斷裂，繩結分明是蕭羽師父獨創的鎮魂扣係法。
    靈異界規則震顫產生的轟鳴聲中，蕭羽踉蹌跪地。
    右眼尚未散去的金芒裏，不屬於他的記憶碎片瘋狂翻湧——冰棺少女睫毛顫動時震落的霜花，竟與李瑤發間沾著的沉香灰成分相同。
    他死死捂住滾燙的右眼，議會廳廢墟縫隙裏滲出的銅綠不知何時爬滿了手背，像是某種古老契約正在皮膚下蘇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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