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羽後腰撞碎的冰霜還在半空閃爍，便利店熒光燈管突然扭曲成青灰色石柱。
    下墜時的電子提示音在耳膜上刮出鐵鏽味，他滾落在潮濕的苔蘚地麵時，嘴裏還殘留著關東煮湯底的甜腥。
    十二盞青銅人麵燈同時睜開眼皮。
    陰陽眼自動激活的刹那，蕭羽看見自己正跪在某具屍體的胃囊裏——準確說是具穿著紫金道袍的幹屍，對方左胸嵌著的虛空徽章正滋滋冒著便利店關東煮的熱氣。
    他翻身時帶起粘稠血絲，這才發現整個天機閣禁地是由數百具倒吊長老的屍體拚接而成的蜂巢。
    “折扣標簽是操控媒介。”蕭羽抹了把臉上的血，舌尖傷口的刺痛讓他清醒。
    那些曾粘在“50”符咒上的追蹤絲線，此刻正從每具屍體的天靈蓋鑽出，在穹頂交織成便利店價目表的模樣。
    最上方“特惠套餐a”的猩紅字體下，垂落著韓立道冠裏見過的霜霧。
    李瑤的殘影從某具屍體眼眶裏滲出時，蕭羽正用夜煞之力腐蝕第三根操控絲線。
    她半透明的指尖按在蕭羽腕間混沌紋路上，“父親用二十年陽壽換的提示——主魂鼎在……”
    虛空裂縫撕開的響動像是有人用指甲刮擦收銀機鍵盤。
    蕭羽突然拽著李瑤撲向右側，他們原本站立的位置被一根纏滿保鮮膜的鎮魂柱砸出深坑。
    柱體表麵浮動的夜煞黑霧讓他太陽穴突突直跳——這正是三年前導致父母失蹤的詛咒同源之力。
    “祭品就該乖乖躺進微波爐。”虛空之主的聲音像是冰鎮可樂氣泡在顱骨裏炸開。
    他本體由無數張便利店小票拚接而成，每張票據上的消費記錄都對應著一位長老的生卒年月。
    當那些小票翻動時，禁地石壁上開始滲出玉米糖漿狀的血液。
    李瑤突然悶哼著蜷縮起來，她脖頸浮現的血凰紋路正在吞噬虛空圖騰。
    蕭羽這才看清她心口插著半截便利店塑料勺——正是韓立用來攪拌關東煮的那根。
    “重鑄……用鼎爐反吸……”李瑤的殘魂開始閃爍，她突然抓住蕭羽手腕按在自己心口。
    混沌之力與血凰之火交融的瞬間，蕭羽看見禁地中央那尊布滿黴斑的青銅鼎，鼎耳處卡著個褪色的便利店扭蛋。
    虛空之主抬手招來暴雨般的價簽符咒，“你以為她為什麽能撐到現在？”那些印著“第二份半價”的符紙貼到鎮魂柱上，柱體表麵頓時睜開十二隻布滿血絲的眼球，“從她出生起就是培育完美鑰匙的容器。”
    蕭羽後槽牙咬得咯咯作響。
    他借著李瑤體內湧出的血凰之火，將混沌之力凝成便利店刨冰機的刀片形狀。
    當第一片冰刃削斷三根操控絲線時，禁地頂部傳來收銀機吐鈔的嘩啦聲——數百具屍體突然同步抬手結印。
    “要成了！”李瑤突然將整條左臂化作金光沒入鼎爐。
    虛空之主發出微波爐加熱完成的“叮”聲，整個天機閣地脈開始震顫。
    蕭羽額頭的混沌紋路突然滾燙如烙鐵，那些被斬斷的操控絲線竟開始往他瞳孔裏鑽。
    就在鎮魂柱上的眼球同時淌下玉米糖漿的刹那，蕭羽恍惚聽見鼎爐裏傳出父親常哼的便利店主題曲。
    他染血的掌心按在鼎身某個二維碼圖案上，背後虛空之主凝聚的價簽風暴突然停滯——宛如掃碼槍讀取到了錯誤信息。
    蕭羽掌心的二維碼突然迸發出收銀機掃描時的紅光，那些鑽進瞳孔的操控絲線在紅光裏扭曲成條形碼模樣。
    他額頭第三道混沌紋路燒穿皮膚，灰燼在空氣中拚出便利店促銷傳單的折痕——那是三年前父母失蹤前最後張貼的廣告單。
    “原來你才是貨架上的贈品。”虛空之主的聲音突然切換成韓立沙啞的煙嗓。
    蕭羽太陽穴突突跳動，混沌之力凝結的冰刃竟開始融化，滴落的黑水在苔蘚地麵燙出全家福飯團的包裝圖案。
    李瑤殘留的金色左臂突然插進鼎爐基座，黴斑覆蓋的青銅表麵頓時浮現血凰展翅的浮雕。
    蕭羽看到鼎耳處扭蛋裂開，露出半張泛黃的便利店員工合照——十五歲的韓立正對著鏡頭比剪刀手，他胸牌上“實習店員”的字樣正被血水侵蝕。
    “快看鼎底！”李瑤的聲音像是從冰櫃深處傳來。
    蕭羽的陰陽眼自動調節成掃碼模式，透過鏽跡斑斑的青銅，他看見鼎底浮現出上古戰場影像——血凰的尾羽掃過虛空之淵時，無數便利店熒光招牌在深淵裏次第亮起。
    虛空之主突然撕開胸膛，飛出的不是心髒而是便利店烤腸機的轉軸。
    蕭羽後撤時踩到某具屍體的天靈蓋，發現那些倒吊長老的舌苔上都印著“韓立贈”的藍色印章。
    當轉軸插進主魂鼎的刹那，李瑤剩餘的軀體突然凝實如生人，發梢卻開始飄散成電子價簽的碎屑。
    “你以為我為什麽選關東煮當誘餌？”虛空之主的臉皮突然脫落，露出韓立年輕時被熱湯燙傷的左臉。
    他指尖彈出的硬幣精準打中蕭羽腕表，電子屏顯示的時間突然倒退回三年前父母失蹤的雨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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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羽突然記起那個雨夜便利店門口的招財貓——貓眼轉動時發出的齒輪聲，和此刻主魂鼎內部機關啟動的聲音完全一致。
    李瑤拽著他撞向鼎身，後背觸到青銅的瞬間，蕭羽看見鼎腹內壁上密密麻麻刻著血凰族的祭文，每道筆畫都嵌著便利店塑料勺的碎片。
    “就是現在！”李瑤突然抓住蕭羽的手按在自己心口。
    他指尖陷入的皮肉沒有溫度，隻有便利店冰櫃的寒意。
    混沌之力不受控製地湧向那個位置，蕭羽驚恐地發現李瑤的心髒竟是個微型混沌漩渦，漩渦中心漂浮著血凰形狀的冰粒。
    虛空之主發出烤腸爆開的嗤笑：“你每用一次混沌之力，就幫我把血凰冰晶加熱一分。”他手中凝聚出關東煮湯勺，勺柄上纏繞著蕭羽父母的發絲。
    當湯勺舀向李瑤心髒時，主魂鼎突然噴出凍僵的血焰，鼎身浮現的便利店標誌開始融化。
    蕭羽突然將舌尖咬破的血噴在混沌紋路上。
    血液在虛空凝結成掃碼槍形狀，他握著這把血槍捅進鼎身的二維碼圖案。
    整個天機閣突然響起便利店開門迎客的電子音，倒吊的屍體們齊聲念誦“歡迎光臨”，禁地穹頂裂開巨大的價簽缺口。
    “你瘋了嗎！”虛空之主第一次露出驚慌神色。
    他那些小票構成的身體開始打卷，像是被掃碼槍讀取失敗的無效票據。
    李瑤趁機將整顆心髒按進鼎爐基座，血凰紋路順著鼎足爬上虛空之主的身軀，所過之處的小票日期全部跳轉到三年前雨夜。
    蕭羽突然感覺後頸發燙，混沌紋路在他背上蔓延成冰櫃製冷管的形狀。
    當李瑤的身體開始透明化時，他發現那些消散的光點竟是便利店收銀機吐出來的小票碎片，每張碎片上都印著血凰展翅的像素圖案。
    “用這個……切開我的……”李瑤將最後凝實的右手塞給蕭羽，掌心躺著半截凍硬的關東煮蘿卜。
    蕭羽的陰陽眼自動解析出蘿卜內部結構——冰晶裏封存著血凰族的空間坐標，斷麵處能看到父母被困在便利店冷鮮櫃裏的殘影。
    虛空之主突然炸成漫天價簽，每張符咒都印著“第二件半價”的血字。
    蕭羽揮動混沌之力凝成的冰刃斬向主魂鼎，刀刃接觸鼎身的瞬間，他聽見李瑤心髒在青銅裏跳動的聲音突然加速，像是微波爐進入最後十秒倒計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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