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和談國宴Ⅳ·木家兄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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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裝昏的蕭玥隻聽那多嘴女子問她何時換了這石榴裙,
在心裏暗罵聲,這些無事生非的狗腿子!
老子之前就應該讓你出點血!
果然,對有些同為女子的賤人,她還是太心軟了!
蕭玥正要“幽幽醒來”,自辯一下。
忽聽得有一略為年長的女聲:
“啟稟太皇太後,九殿下在路上遇見木家兄妹,是九殿下向下仆求助,
是下仆為木二小姐換的裙衫。”
正是昔日鳳藻宮中,葉九呼作“蕙姑姑”的女官程蕙。
她本是太皇太後宮中第一人,卻自來謙和,自稱“下仆”。
程蕙看著比太皇太後略小幾歲,身姿如鬆,容貌清雅,
雖自稱“下仆”,卻並不比在場的其他貴女貴婦們遜色幾分。
唉,太皇太後張清華,果然是超級顏控啊。
她自家就不說了,連身邊的心腹女官,
都是“歲月從不敗真美人!”
隻聽這位程蕙緩緩說道:
“木二小姐中了‘神仙醉’,下仆已喂她服下解藥,想來不多時,也該醒了。”
太皇太後問了事發經過,說國宴晚宴在即,這後苑之事不宜聲張。
韓少司可秘密調查,各位小姐們也勿要在宴席之上議論。
待國宴之後,總要查個水落石出。
太皇太後“以大局為重”的幾句話說得在場後妃、貴族小姐們麵如白紙。
此時,蕭玥終於“幽幽”醒來。上前請了安。
太皇太後竟也幽幽回看她幾眼,說:
“木家丫頭,本宮看你每次進宮,均是有事發生。”
這是內涵她是禍頭子麽!嗬!
鳳儀萬千的太皇太後今日穿著一件淺紫鳳裙。
那鳳繡似是雙麵繡,說話間彩鳳振翅欲飛;發間華美釵環隱現光華。
蕭玥想,恩,太皇太後您老人家真正是低調的奢侈,高級審美啊。
蕭玥心中讚美太皇太後低調的奢侈,
太皇太後張清華卻淡淡掃她豔色衣裙一眼,
再看一眼杜琳琅一身水墨般的藕荷輕衫、風姿如仙——
太皇太後心中暗歎,哎,她那小九啊,
自家隻知打打殺殺,看上的人也毫無品味可言。
蕭玥:莫名中了一箭!這太皇太後為何那般眼神?啥意思?)
太皇太後離去,眾人也一一散開。
韓二、木三、蕭玥交談幾句,少司美人本來還想再多說點什麽,木三公子便說他家妹子受了驚嚇——
晚宴在即,眼下他還是帶著妹子去休息為宜。
恩,那也好。那個玥,你自己多加小心。少司美人溫文有禮,目送木家兄妹離去!
蕭玥被她哥帶到“清華湖”畔,
挑了個僻靜亭子,兄妹二人坐下。
蕭玥把頭枕在亭子的圍廊之上,開始看湖上風光。
她哥和太皇太後一樣,看她這身豔色衣裙十分不順眼:
“那女官程蕙為何會出言幫你?
也是葉九是不是?”
昂。
蕭玥卷起衣袖,想彎腰去劃水,木三哥一把扯她上來——
“怎麽就不能安靜一會兒?”
木三哥麵有怒氣,蕭玥乖乖不動。
木三哥見她裝乖,反而更氣:
“你說說,你是怎麽中招的?
是不是隨手拿起、隨口就喝了?
早給你說了這裏是東越,是東越,
讓你低調,讓你小心,
合著你當沒聽見是不是?
怎麽就不能讓我省點心?
你知道我看見你那房間裏、一個死人一地血的心情?
你一個女孩兒家家,能不能有點防人之心?”
木三哥開始算帳了!
一臉“恨她不爭氣”!叭叭輸出!
蕭玥臉皮再厚也有點不好意思,去拉他衣袖,軟軟叫聲“三哥。”
“別叫我!別裝乖!煩!”
木三一手打落她的小爪爪!
怎麽突然這麽凶!打我!有點疼!
蕭玥:突然就很委屈!
人家本來就不是搞宅鬥宮鬥的複合型人才!
人家之前在宮宴上,吃東西已經很小心了!
明明很小心了!
哪裏知道這些人那麽多的花招嘛!就特麽防不勝防!
人家就是一時口渴,一時疏忽了嘛!
怎麽了嘛!人家自己也嚇壞了!
要不是運氣好,現在還不知咋樣呢!
你這麽凶,你這麽凶做啥!
蕭玥控訴!“哇”的一聲,哭出來!
木三哥!第一反應竟然有點慌!從來隻見過姑娘家在他麵前“嚶嚶嚶”,
這是第一回,“哇哇哇”!真哭!哭得都有點小鼻涕了!
木三哥慌手慌腳,趕緊地,哄!
哎哎妹子你莫哭了,都是哥不對,哥失心瘋、哥亂講!哥以後再也不罵你了!
這關你什麽事?都怪哥沒用,沒保護好你!
然後,木三哥看見懷裏的妹子瞪他!還把眼淚連著鼻涕擦在他袖子上!
然後,他還掏出一塊從宴席上順來的小手帕,給他妹醒醒鼻子!
還溫柔地說:
“好了沒?好了就莫再哭了啊。真不好看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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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問他為啥會這樣,他自己也不知道!就本能地想哄她!哄好她!
然後,隻聽妹子“哼”了一聲!
“哪個叫你罵我?明明就是你的錯!”
恩恩,我的錯,我的錯。
哎哎,兄妹倆相視一笑!
二)
哄好妹子,木三哥看見了妹子發間的紫檀木釵。
他問:“這釵你進宮的時候不插這裏。怎麽了?”
蕭玥:這哥的觀察力要不要那麽強!
想解釋,一對上她哥的眼神,又有點說不下去!
就聽她哥哼一聲!把那釵子重新插回去!
恩,沒錯了!早上出門時,就是這個位置!
蕭玥:為什麽我有點小心虛?
果然,她哥插好那枝釵,開始幽幽歎息:
“哎,你就一定要嫁那葉九麽?”
這一聲歎息似有無盡失落!
她哥本就有著這世上最深情的眼睛,
那深情的眼睛裏,此刻充滿了“擬將疏狂圖一醉”的失落與悵惘!
就感覺有點和他隔著時空,
聽他在無邊寂寞裏感歎著“獨自莫憑欄,無限江山。”!
哥,你這樣看著我,是想說什麽呢?
你明明什麽都沒有說,
可我好像什麽都明白了。
突然就很傷感!
蕭玥,看著她哥,喃喃說道:“哥,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和那葉九來往,可是,可是。。。”
隻聽她哥說:“那葉九從小便凶悍暴戾、手段狠辣,愛寶馬長弓尤勝女子;
你以為他沒見過美貌女子麽?
這東越,莫說皇室子弟,便是世家公子也是少時便有幾個房中人,
為的不過是知曉周公之禮,日後不會被外麵的妖嬈女子狐媚了去。”
想了一想,“恩,你們點刑司那少司大人例外。他沒有。許是他母親之事,對他影響甚巨。”
“你那葉九,15歲奪得‘天龍七步’絕世神兵之時,
他那皇帝老子便賜給他好幾個美人。
雖然聽說不到一個月他便送走那幾個女子,
說是有一名美人未經他允可,便碰了他的‘追雲’長弓,從而惹怒了他。
不過到底,他也是和她們廝混過的。”
說著,他看一眼蕭玥。很好,她明白他的意思。
於是木三哥接著說:
“他眼下對你迷戀,卻未必持得長久。
我早說了,日後你若是進了恒王府討生活,
吃了虧、受了委屈,你哥沒本事護你周全。
到那時候,你後悔也來不及。更沒法與他和離!”
“你自家說說,自家想想,真到了那時候,
你應該如何?
你這性子,吃不得虧,還受不得氣,
到時你想與他玉石俱焚,都不能夠!
你以前是自家一個人,拚著一條命也就罷了!
現在你卻已是木二小姐!
你想拚命?嗬。
妹子,我早說了,這不是你夢裏去過的地方,這是東越。
葉九,和他的皇帝二哥,太皇太後祖母,手握皇權!
我要說多少次,你才能真正聽進去?”
蕭玥:愣住!
雖然心中明白她哥再次化身“藝術家”,但,真有點愣!
是的,她一個現代人的思維很難轉換!
雖然她時時提醒自己已經穿到古代!
但早已經定型的現代人思維,真的很難轉換!
所以那隻姓葉的大貓在她麵前裝乖,她就信了他真的蠢萌無害!
所以她行走詭譎宮廷,明明覺得自己已經很小心了,
依舊一腳踩進別人設好的坑!
這,這真的很難啊!
要打破一個人的思維定勢;
要打破一個人的認知繭房;
要打破成長的壁壘,而後重建新的秩序!新的層級!
真的,很難!
難到也許隻有百分之一、千分之一,甚至幾近於無的可能!
以種花家的禪宗為例,
你以為六祖慧能的“頓悟”那麽容易麽?
有時候,它不是可能是,它就是!它就是玄學!
得之,你命!
不得,也是你命!
蕭玥腦中紛亂,一時之間,忽然開口問:
“哥,聽說東越女子也有不嫁人的,今日幫我的那程蕙姑姑便是一例。
你說,我現在跟他說,我一輩子不嫁人,還來不來得及?”
她哥看她一眼:“你覺得呢?”
蕭玥:特麽!又想嚎!
她去扯她哥的衣袖:
“都怪你!你為什麽不早點找到我!你要是早點找到我——”
她突然住口!
木三哥也突然看她,眼中光芒忽閃!
兄妹倆同時想到,早點找到?要多早?早到她不是“她”?
早到“她”才是她?
蕭玥:有點心驚!哎,小千玥,我不是想搶你三哥!我就是隨口一說!
你莫怪我!都是時空局不做人!
蕭玥不知,正是她這偶一動念,觸發一次日後的時空世界線重置!5歲的小千玥、真正的木二小 姐另有際遇!
世界線重置:相當於大型時空計算機重啟!所有既定事件被打亂!重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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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啟後走向如何?無法預知!
當然,這是後事。這裏不再多說。)
三)
蕭玥,小小的心驚之後,不敢再說。
看她哥一眼,她哥好像也有點感觸,
默默摟過妹子,
兄妹倆靜靜相依,賞湖賞景,看雲動,聽風動,
很有默契地,均不再開口。
兩人正靜靜呆著,隻聽一聲優雅如綢的聲音響起:
“木三公子、木二小姐,本王回盛京沒幾日,倒是常常能見到二位兄妹情深。”
蕭玥離開她哥懷抱,看著那言子夜:“羨慕麽?”
言子夜笑:
“自然羨慕。這世間人情冷淡,莫說皇家,
便是尋常百姓家,為錢財、為名利,血脈親人也能立時翻臉成仇。
像木三公子、木二小姐這般的,真真少有。
比如本王昔日,總算也和九殿下是舊友,
今日和談宴上,想去找他敘敘舊。
九殿下卻獨喝悶酒,見到本王,竟是理也不理。”
接著說:
“不過本王剛剛在太液池遇見他,九殿下卻是滿麵春風、十分得意,”
將蕭玥上下打量幾眼,
“想來九殿下方才,定是在某處偷吃了什麽好東西。”
蕭玥冷笑:
“西昌端王如此留意葉九,何不帶他回你們西昌去?
哦,我忘了,你胃口再好,也吃不下老葉家兩個瘋子。”
言子夜笑:
“彼此彼此。木二小姐胃口也不錯。
哎,本王也是討嫌,明知你們兄妹感情深厚,還要貿貿然上前敘舊。。。
還是不打擾兩位了。
稍時晚宴之上,我們再見。”
言子夜這狗東西,心情還怪好!
蕭玥心中暗罵,看著這陰陽怪氣的狗東西大笑而去。
太液池邊。
九殿下看見,姓韓的小白臉和姓杜的小姐在不遠處的“歸鶴亭”。
這小白臉是在查案,還是在私會女人?
九殿下哼一聲,並不想理會!他自家帶著人自去探查。
而這邊“歸鶴亭”中,韓朗開口:
“杜小姐,你方才說,有名小宮女跑來找你,說木二小姐有事找你;
因此,你才去了木二小姐休息的房間,發現侍衛屍體。
然,那位名叫香蘭的小宮女現已服毒自盡。
你能否再仔細想想,或許當時還有什麽事,你可能會忽略?”
杜琳琅看著眼前這風姿如玉、數年來縈繞心頭的男子,
想著自家在午宴上被木二小姐拒絕比試之後,
那一番胡思亂想——
他,他果然就像那木二小姐對江晚亭說過的,
遠看著他,好看;
和他距離這麽近,他更加的好看了——
他今日也是著一身緋衫,先前他從太液池邊向她走來,
已經是衣帶當風、行走如在畫中;
眼下他謙和有禮,長眉走勢如同秀險之峰。
他眼神似乎永遠這樣清澈,一如多年前她第一次在宮中見到他——
多年前那不遠不近的一眼,
竟如同昨日!瞬間可亂心田!
不知為何,此刻她總是想起江晚亭給她說過的、木二小姐形容他的話:
“誰能忍得住不看他!哪個人能把一身緋衫穿成水墨畫啊。。。”
是了!
多年前那一眼!就是這種感覺!
她在人群中一眼就看見了他!
就多看了那麽一眼!
從此淪陷!
杜琳琅覺得木二小姐在這一點上可引為知己!她是不知道這世間有“嘴替”一說。木二小姐給少司 美人點的這個讚,就是她的嘴替!)
“歸鶴亭”中,韓子期、杜琳琅,
這東越國中可稱俊雅如仙的一對青年男女相對而立。
風動輕衫。他的緋袍明動,她的藕荷姝麗。
天地仿佛忽然靜默。
亭美。衫美。人美。
正是張清華太皇太後欣賞的那種高級審美。
他們啊,他和她站在一起,可稱他們。
遠遠看來,在旁人眼中,他們,便如同這世間最相配的一對璧人。
可他們,也不是他們。
他是他,我是我。
我和他,不是他們。
杜琳琅心思如潮,喃喃而語:
“這是你我第一次單獨相對,沒想到竟是問我案情。
韓少司,眼下琳琅心亂如麻,竟是無法回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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