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南湘行·美男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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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蕭玥遠走南湘,在清溪村的一家黑店遇見夕照舊友朱辰逸。
    兩人卻不急敘舊,蕭玥問了問,那兩個跑出來看熱鬧的男住客中,其中一人是識字的。蕭玥就吩咐他坐在一旁,自己審那夥計,讓那人作記錄!
    果然這幫人多朝單身肥羊下手,還害過約三名女子!
    問出口供,蕭玥恨恨地又踢那夥計幾腳!
    她本就是東越執法人員,行事又狠厲,她自稱辦案官差,那兩個男住客絲毫不疑!
    也別說普通過往客,就叫朱辰逸自己來說,他在一邊看著蕭玥審問,都有點小意外!
    以前夕照山上,閑談之時,他倒也知道這位二小姐任點刑司的女司掌,但總覺得是不是誇大了點!而且耳聽為虛,這次他親眼見到二小姐“辦案問審”,竟然章法嚴明,有板有眼!
    而且她隨口就說自己是南湘官差,那態度自然得——若不是知她根底,連朱辰逸都要信了!
    審問完那夥計,蕭玥綁了他,喝令店中男住客看住此人!
    她看一眼朱辰逸,讓他等一等自己,她回房片刻。
    等她再出來時,在場幾人都呆了一呆!
    隻見這位忽然就變了樣子的感覺!
    不,不是變了樣子!是變了性別!
    若說之前是英姿颯爽,卻一看就是個女扮男裝的姑娘;現在則怎麽看,都應該是個“貌若好女”的美少年!
    朱辰逸內心:恩,她眉毛加粗了,眼睛顯然也畫了畫,身形麽——哎哎,你一個少年郎,不好看人家姑娘這些的!
    是的,蕭玥花了點功夫,認真束了束胸,給自己化了個改良版的戲曲妝,將自己扮成一個少年!當然還是帶一點點“女氣”,但的確也有少年長這樣嘛!
    而且昔日“平州女子書院墜崖案”中,經書院的小姑娘們認證:她就是穿女裝,舉止都自帶男子氣!
    這個沒法,現代的妹子們舉止行為當然和古代妹子們大有不同!更別說蕭玥還是特別“颯”的那一類!
    所以她有心扮男子,就能扮得十分裏像足九分!
    當然,如葉九那樣的壯憨糙漢是不行,“貌若好女”的美少年卻是妥妥的!
    她之前犯懶,不想天天這麽麻煩扮少年!
    但今日這麽容易就被人當成“肥羊”,還不是因為一看就是女子!
    扮成男子,總要好一點!
    哎,她哥說得對,還是得“入鄉隨俗”!
    尤其現在她一個人,總有疏忽大意、考慮不周的時候!這萬一陰溝翻船,就很煩!不但煩,搞不好還要命!
    蕭玥對朱辰逸說他們換個地方,讓那兩個住客繼續看著,等她叫其他人來接手,她這個官差還有事要辦!
    兩個住客雞啄米點頭,還讚蕭玥英明神武,說什麽“若不是這位大人,他們說不定也要遭禍”雲雲。
    此時已近黃昏,蕭玥和朱辰逸出了那家店,另找了一戶農家,將就過夜。
    農家院中,他們“兄弟二人”便端坐一室,說些夕照別後之事。
    朱辰逸先問蕭玥如何會黑店遇險,蕭玥便講了一遍。朱辰逸都有點心驚,蕭玥便說:“看吧,若不是我先揭破這黑店,你若進來,搞不好也要被當成肥羊。”
    朱辰逸笑。蕭玥再問:“對了,你怎麽在這裏?”
    朱辰逸說起夕照別後,言子夜坐穩皇位,便著手清洗前朝勢力。
    他和他父親朱烈自然難逃,那日他父子二人集結朱家嫡係死士以及言子昊舊部,欲與這新皇一決生死。
    雙方於櫟陽郊外對陣,風動將旗、箭在弦上。
    言子夜卻一人一騎出陣,朗聲說道,平明候朱烈一門忠烈,誓為先皇雪恨天經地義,令人感佩;
    可他皇兄言子昊被其仇家派凶刺殺,實與他無關。
    朱烈誤信小人之言,也是關心則亂。
    而他於言子昊宮中,發現一秘信。信指平明候擁兵自重,勸言子昊早日將這心腹大患剪除。那信中約定剪除大將之日,便在言子昊意外被殺的十日後。
    言子夜單騎而來,將手中秘信遞與朱烈。
    朱烈看得額上生汗,言子夜淡淡一笑:“平明候,我皇兄自毀長城,竟要無故斬殺大將;我言子夜識得這天下英豪,卻是萬萬不會。”
    朱辰逸說到此處,歎了一歎。
    蕭玥內心:恩,果然是言子夜這狗東西能幹得出來的事!
    “然後你們父子便投了言子夜?”
    朱辰逸點頭。說昔日蕭玥說的、若是被逼無路,就去向言子夜“討所欠人情”,卻是沒能用上。
    哈哈!人情欠著也行!
    蕭玥又問:“言子夜不是要求娶北冥公主?你這小將軍不跟著?你來南湘做啥?”
    朱辰逸看她一眼,忽然有些臉熱!
    二)
    他忽然想起出發之前,新皇言子夜將他召進宮中,開口便問他當日夕照山一行“護送”蕭玥幾人之事。
    皇宮禦書房中,言子夜笑說,他們朱氏父子倒是有趣,老子追殺那女刺客,兒子卻助其逃走。
    當時朱辰逸跪伏,並不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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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子夜交派給他一事!末了還道,朱小將軍少年俊傑,來日必會心願得償。
    所以他來了南湘!
    此刻蕭玥看著他,他隻有開口:“安陽霧靈紫心蘭,你知道嗎?”
    咦?!
    “霧靈山莊三年一度的珍蘭會,我有請帖。”
    蕭玥:“不會吧?言子夜也想青春永駐?哎哎,朱小將軍,你莫藏著,能說就說,實在不能說,你就直接說,你不能說——”
    朱辰逸想了想,好像也沒什麽不能說的!而且今日和這二小姐如此巧遇,不能不說太有緣!
    於是他聲音略低了低:“陛下收到消息,穎川公主來了南湘,也要,也要去這珍蘭會看熱鬧。”
    “所以派你來,美男計?”蕭玥瞪圓了眼睛!
    這言子夜自家當了皇帝,封了卷毛三當端王。莫不是被卷毛逼得太緊,所以做給那妖豔賤貨看?
    聽到“美男計”三個字,朱小將軍竟然難得的、紅了紅臉!
    他想說什麽,又不曉得怎麽開口:“也並不是……”
    蕭玥:“哈哈……不用解釋,不用解釋,這話題跳過,我完全明白了。
    哎不過這珍蘭會,聽起來真的就有點——
    想去呢……”
    蕭玥看著朱小哥哥!用目光問他,帶上我,可不可以?
    她朱小哥哥:“你想去?”
    哈,我朱小哥哥真直男無疑!耿直boy就很可愛的說!
    蕭玥舉手:“我保證,絕不妨礙你辦公事!”
    朱辰逸:“也沒什麽好妨礙的。”到底解釋了句,“我本來也不是什麽美男,從小到大,家中姐妹都不愛與我說話的。就是領了陛下的差使,總要走上一走。”
    他看了看蕭玥的男裝:“要說美男,你這樣子更像,那穎川公主說不定要看上你。”
    蕭玥接著哈哈,兩人商議,蕭玥便扮作他小弟,與他同行。
    朱辰逸說,他家中本來也有一小弟,年紀也和蕭玥差不多,隻不過是庶出。
    蕭玥:“哎,你排行第三,那不又是一個三哥?我家也有一個三哥,我怎麽就和三哥這麽有緣。”
    第二日兩人便策馬出發去安陽霧靈山。
    之前蕭玥一人獨行,雖說不覺什麽,但身邊多了一人相伴,說說笑笑,到底熱鬧些。而她隻要身邊有人,哪怕那人不愛說話,她自己便能叭叭不停。
    而朱辰逸也算不愛說話,他聽著蕭玥一路叭叭,居然也和蕭玥有同感:
    這身邊有伴,就算他不喜熱鬧,也覺得比之前獨行要好。
    再說了,當日夕照山上,他便很是感歎這位二小姐“活潑可喜”——
    用她自家三哥的話說,這丫頭就自己一個人,都能演上一出戲!
    身邊有這樣一個人,他覺得,挺好。
    兩人不知不覺便到了安陽霧靈山附近。
    話說這一日行至一處山腳下,兩人向當地人打聽,說翻過這座小山,便能看見那座湖中霧靈山。
    兩人下馬,蕭玥指著前麵的酒幌:“你看,終於有家酒館了。走了半天,又餓又悶,南湘四季如春得,空氣居然都有點悶了。”
    三)
    那山腳下酒館並不大,蕭玥嫌內堂悶,便挑了個窗邊的位置坐下,問這酒館有什麽招牌菜?
    店小二是個十二、三歲的機靈男孩,挑著店內好酒好菜通通報上。
    蕭玥聽說這店裏竟然有種自釀的梅子酒,恩,可以喝點!
    店小二說,這山名叫桃花山,除了春日開滿桃花,秋日裏更結滿青梅果子。這青梅果子便是連山中小猴也要摘食,他們店裏便年年泡這梅子酒。
    這不,眼下正值秋末冬初,他們店裏剛泡好的幾壇,
    正好讓兩位貴客嚐嚐。
    梅子酒果香清鬱,更加解渴生津,蕭玥一氣喝了三杯!
    朱辰逸:“就不怕有人下藥?”
    蕭玥:“我喝之前聞了的,並無異味。”
    朱辰逸:“這世上無色無味的藥粉,可多了。”
    蕭玥搶過青梅酒:“那你不要喝了。待會兒我倒下,還有你站著。”
    說笑著酒菜已上,蕭玥正吃了幾筷,便聽得酒館外麵一襲馬隊轟然而至。
    那馬隊整隊有序,高大鐵騎肅然。多人整隊於外,為首的兩人下得馬來,便進了酒館。
    兩人中的一個是名年輕女子,進來便道:
    “走了半日才見到這破爛地方,隻有將就歇會兒。三哥,我不喜歡這裏有人,你讓那兩人出去。”
    蕭玥與朱辰逸:說的是我們!
    那三哥的一名手下朝著蕭、朱兩人走過來,在他們桌上扔下一銀,說他家小姐不喜人多,請他們出去。
    蕭玥看看麵前那錠銀子,再看看門口的兩人:
    “巧了,我也不喜歡這裏有人。不如我把這銀子給你們,你們別進來?”
    那三哥的手下怒:“放肆!”
    他手中蓄力,轉眼便要出手!
    忽聽得那被稱作三哥的人開口:“住手。燕行你退下。”
    那三哥緩緩走近,不過20歲左右年紀,玉冠長袍,長眉如畫,衣著華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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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隻聽他說:“兩位公子,方才是我小妹嬌縱,我手下得罪了。燕瑾在此有禮。”
    蕭玥聽來人自報燕瑾,想起言子夜綁她到西昌,一路上倒也和她講了不少諸國國事。言子夜說起,東越朝曦公主當年國宴獻舞,名動一時,更是動了南湘福王世子燕於飛的心。
    後來朝曦公主遠嫁南湘,燕於飛繼任了福王。
    朝曦公主為福王妃,生三子一女,第三子名叫燕瑾瑜,取握瑾懷瑜之意。
    而燕於飛嫡親幼妹燕輕紅,正是上一任北冥國主的繼後,和上任國主老夫少妻,隻生了一女,就是穎川公主。
    數年前上官軒做了北冥皇帝,倒是挺喜歡這位最小的妹子。
    恩,穎川公主上官芷玉,年方15。
    所以現在這是,小表妹和三表哥出來玩耍了?
    不過,為什麽又是三哥?這三哥怎麽就這麽多!
    蕭、朱兩人見那燕瑾頗有結識之意,當下也不說破,聽他喚那小妹“玉兒過來”,便更是肯定。
    蕭玥看一眼朱辰逸,心說你這“美男計”中,這公主的活動路線倒是十分準確。
    三表哥喚她,那玉兒十分不樂意,板著小臉走了過來!
    待她走近,蕭玥一看,嗬,這上官芷玉生得十分嬌俏,和江晚亭不同,她就是純血驕蠻!
    哎你說明明長得眉眼溫柔,怎麽就橫眉怒眼,凶巴巴的?
    但是,仔細看看,就有點“奶凶奶凶”的感覺!
    蕭玥:哎,小妹子,你還是乖點嘛。莫要動不動就趕人出門、不讓你姐姐吃飯!
    燕瑾瑜一看就是從小父兄嗬護,沒經過啥事,但又覺得“自家啥都懂”的那種王府小少爺,他要結交奇人異士,行!咱們配合!
    所以燕瑾瑜提出拚桌,蕭、朱兩人一口答應!
    燕瑾瑜都過來坐下,上官芷玉也隻好不情不願地過來,命那店小二將身前案幾擦了又擦,才“哼”!地一聲坐下!
    朱辰逸自報家門,說自己兄弟兩人是西昌世家子弟,前來南湘遊曆。
    朱辰逸報了家門,便看蕭玥一眼,那意思是“我不擅言辭,接下來你來!”
    蕭玥:哎哎,朱小哥哥這是你的任務,你好意思我頂上麽!
    蕭玥沒法,哪個叫自家想要去看一眼那霧靈紫心蘭嘛!
    蕭玥開始叭叭叭!
    說他哥也是三哥,大家還真是太有緣!
    說來他們兄弟也是走過一些地方的呢,不知兩位聽沒聽說過我們西昌的夕照山?
    燕瑾瑜:聽說過!說有白虎!
    蕭玥:“說到白虎啊,這話可就長了……”
    蕭玥開啟“說書人”模式!
    朱辰逸便在一旁喝青梅酒,吃小菜!
    朱辰逸:哎,邀二小姐同行,真的太對了!
    燕瑾瑜這邊,莫說是他,連最開始一臉不快的上官芷玉都聽住了!
    夕照之奇險風光也就罷了,她聽到他們還撿了一隻小白虎!
    上官芷玉忍不住開口:“胡說!這白虎哪有那麽容易讓你撿到?你騙人!”
    蕭玥不慌不忙,喝了一口青梅酒:
    “哎,這位小姑娘,你自家沒遇到過這樣的奇事,就不準別人遇到?”
    上官芷玉:“那,那白虎在哪兒,你讓我親眼看看!”
    蕭玥:“現在讓你看了,你就信?”
    上官芷玉:“自然!”
    蕭玥:“哎,我又得說你了,你非要親眼看看,才肯相信別人說的話——”
    上官芷玉:“這不對麽?!”
    蕭玥:“眼見為實,道理是對的。但是——”
    她停頓一下,“莫說我沒法把這小白虎揣身上,我就是揣在身上,讓你親眼見了,你見的也隻是眼前白虎。還是沒見到我在山中撿到它。
    我有虎,也有可能是買來、偷來。
    你剛才說我騙人,是指責我沒那麽容易撿到白虎。
    所以你看,你還是沒親眼見到,那你怎麽就能信了?
    你這說法,就沒道理嘛。
    你自己仔細想想,是不是?”
    上官芷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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