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娜盯著鏡子裏的自己，指尖輕輕撫過右臉頰那道淺紅色的胎記。
    它像一片小小的楓葉，從她記事起就貼在那裏，成為她揮之不去的噩夢。
    "醜八怪"、"怪物臉"、"紅臉婆"、“還美娜，不要臉！”.....
    這些外號與嘲諷伴隨著她度過了整個學生時代。
    即使現在她已經二十五歲，那些惡毒的話語依然會在夜深人靜時回蕩在她耳邊。
    她甚至痛恨自己的父母給了自己這樣一張臉就算了，還要給自己一個完全不匹配的名字。
    於是她離開了家鄉和親人，獨自一人來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城市，並自學了一門非常“嬲噻”的化妝技術一不小心方言亂入）。
    "沒關係，"她對著鏡子喃喃自語，拿起遮瑕膏，"很快就不見了。"
    她的手指在臉上靈活地舞動，遮瑕膏、粉底液、修容粉......
    一層層化妝品像魔法一樣覆蓋在她的皮膚上。十五分鍾後，鏡子裏出現了一張完全不同的臉——白皙的臉龐，精致的五官，微微上揚的嘴角帶著若有若無的挑逗。
    即便沒有那道胎記，其實她長的也算普通，好在臉型還不錯，五官也沒有長歪，憑借幾近換臉的化妝技術，硬是把自己變成了一個還算不賴的美女。
    手機美顏再一開，“蕪湖，完美！”
    美娜滿意地笑了，拿起手機打開直播軟件。
    沒錯，她憑借化妝與不錯的身段，已經成為了一名小網紅，隻待攢夠錢就去整容，再也不必每晚卸妝時看到這張“噩夢”。
    "嗨，寶貝們，娜娜來啦~"
    她的聲音瞬間變得甜膩，與剛才對著鏡子的陰沉與愁苦判若兩人。屏幕上立刻湧進大量彈幕和禮物特效。
    【娜娜今天好美！】
    【老婆親親！】
    【大哥駕到！送個火箭！】
    美娜熟練地扭動身體，隨著音樂跳起性感舞蹈。
    她的身材在特定的角度和特效下，確實無可挑剔，修長的雙腿，纖細的腰肢，豐滿的胸部，每一個動作都經過精心設計，恰到好處地展示優點又不過分暴露。
    "謝謝大哥的火箭娜娜最愛你了！"
    她對著鏡頭拋了個媚眼，心裏默默計算著今晚的收入。
    屏幕上那個叫"aaa建材批發"的賬號已經給她刷了價值上千元的禮物。
    直播持續了三個小時，結束時娜娜的嗓子都有些啞了。
    “該死的資本，吸血鬼！”
    她關閉直播，臉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並罵了一句，實際的收入與觀眾的刷禮完全不對等，要整容換臉不知道還需要努力多久。
    並非沒有榜一大哥找她，隻要肯再多些犧牲，或許可以一步到位得到可觀的收入，但她害怕露餡。
    疲憊感如潮水般湧來，她很想頂著這張美顏睡去，但是不能。
    帶妝睡覺，可能沒有太大影響，但她不敢賭，一旦皮膚再變差，她就醜上加醜了！
    走進浴室，美娜拿起卸妝油倒在化妝棉上，開始擦拭臉頰。
    第一下，粉底沒有像往常那樣輕易脫落。她皺了皺眉，加大力度又擦了幾下。
    "奇怪..."
    她盯著化妝棉，上麵隻有一點點粉底痕跡，而鏡子裏的臉依然妝容精致，仿佛那些化妝品已經滲入了她的皮膚。
    美娜的心跳突然加快，她打開水龍頭，用洗麵奶瘋狂搓洗麵部。泡沫覆蓋了她的臉，衝掉後——妝容紋絲不動。
    "這不可能..."
    她的聲音開始發抖，手指不受控製地抓撓著臉頰，指甲在皮膚上留下紅痕，但妝容依然完美無缺，連眼線都沒有暈染。
    恐慌如電流般竄過全身，美娜跌跌撞撞地跑回臥室，翻出最強效的卸妝產品。
    她試了卸妝水、卸妝膏、甚至酒精棉片，但那張精心描繪的臉就像長在了她皮膚上一樣，無法去除。
    "不...不...這不可能..."
    娜娜癱坐在地上，眼淚奪眶而出。奇怪的是，淚水流過臉頰，妝容依然完好，連睫毛膏都沒有暈開。
    她顫抖著拿起手機，想給朋友打電話，卻在按下撥號鍵前停住了。
    她哪有什麽朋友！家裏人更是被她主動斷了聯係。
    父親倒是對她不錯，很努力的賺錢，想要為她去掉胎記，但有一次被無良商家欺騙，反而害得她那裏紅色更深了！
    而且。。。她該怎麽解釋？說自己化的妝卸不掉了？誰會相信這種荒謬的事？
    美娜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深呼吸幾次後，她再次看向鏡子。鏡中的女孩妝容精致，因為哭泣而微微泛紅的鼻尖反而增添了幾分楚楚可憐的美感。
    "其實...這樣也不錯？"
    一個念頭突然閃過她的腦海。她不用每天花兩小時化妝，不用擔心脫妝，隨時都能保持完美狀態...
    美娜慢慢站起身，再次審視鏡中的自己。
    “這不是你劃掉）我一直期待的嗎？”
    恐懼逐漸被一種詭異的興奮取代。這難道不是她夢寐以求的嗎？永遠美麗，永遠完美，永遠不用麵對自己那張醜陋的臉...
    她可以再也不用聽那些嘲諷，可以將那些明明長得也很普通卻言語刻薄的人“踩在腳下。。。”
    可以大膽回應那個曾經不嫌棄自己的男孩，向他示愛。
    ......
    "這大概是上天對我的彌補！"
    她輕聲說，嘴角勾起一個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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