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細雨綿綿。
    施世倫站在鹽局後院的天井中，雨水順著他的鬥笠邊緣滴落，在地上濺起一朵朵水花。他身後，施忠舉著火把，火光在雨幕中搖曳，映照出地上那具黑衣人的屍體。
    "大人，這味道......"施忠忽然皺了皺鼻子，他自幼嗅覺異於常人，能分辨出常人難以察覺的氣味。
    施世倫聞言，蹲下身去。雨水衝刷著屍體，卻衝不散那股若有若無的香氣。那是一種極為特殊的熏香，混合著龍涎香的醇厚與檀香的清冽，卻又帶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腥氣。
    "這不是普通的熏香。"施忠湊近屍體，仔細嗅了嗅，"這種配方，我在京城都沒聞到過。倒像是......"他欲言又止。
    "像是什麽？"
    "像是南疆那邊的調香手法。"施忠壓低聲音，"去年我在南疆辦案時，曾在一個苗寨聞到過類似的香氣。那裏的祭司說，這種香能通鬼神。"
    施世倫眉頭微皺。他伸手在屍體上摸索，忽然在腰間摸到一個硬物。取出來一看，竟是一柄柳葉飛刀。刀身薄如蟬翼，在火光下泛著幽幽藍光，顯然淬了劇毒。刀柄上刻著細密的紋路，像是某種符文。
    "大人，您看這裏。"施忠舉著火把照向屍體的右手。隻見那人的食指與中指指節處有著厚厚的老繭，顯然是常年使用飛刀所致。
    施世倫站起身，環視四周。鹽局的後院並不大，卻堆滿了鹽包。在火光的映照下，那些鹽包投下詭異的陰影，仿佛一隻隻蟄伏的怪獸。
    "搜。"他簡短地下令。
    施忠立即帶著幾名衙役開始搜查。不多時，他在一處牆角發現了異樣。那裏的青磚有被移動過的痕跡，磚縫中還殘留著些許香灰。
    施世倫走過去，蹲下身仔細查看。忽然，他的目光一凝。在磚縫深處，隱約可見一個暗紅色的符號。他示意施忠將火把湊近，那符號漸漸清晰起來——那是一條盤曲的蛇，蛇信子吐得老長，蛇眼處鑲嵌著一顆綠豆大小的紅寶石。
    "這是......"施忠倒吸一口涼氣。
    施世倫沒有說話，但他的眼神變得異常凝重。這個符號他太熟悉了，十年前，他剛入仕時經辦的第一起大案，就與這個符號有關。那是一個神秘組織的標誌，他們自稱"赤練"，專門從事暗殺、走私等勾當。但自從那起案子後，這個組織就銷聲匿跡了。
    "大人，這案子怕是不簡單。"施忠低聲道。
    施世倫點點頭。他站起身，雨水順著他的臉頰流下。遠處傳來更夫的梆子聲，已是三更天了。
    "把屍體帶回衙門，讓仵作仔細查驗。"他吩咐道，"另外，派人暗中盯著鹽局的賬房先生。我總覺得，這案子與鹽稅有關。"
    施忠領命而去。施世倫站在原地，望著那具漸漸被雨水浸透的屍體，心中升起一絲不祥的預感。這個案子，恐怕會牽扯出更大的陰謀。
    夜色如墨，揚州城的街道上早已沒了行人。施世倫站在鹽局高牆外，抬頭望著那一片漆黑的院落，眉頭微皺。夜風拂過，帶來一絲若有若無的香氣，那味道極淡，卻讓他心頭一跳。
    "大人，都準備好了。"施忠壓低聲音說道。這位跟隨他多年的護衛，此刻正蹲在牆根下，手中握著一卷繩索。
    施世倫點點頭，目光卻仍停留在鹽局的方向。這幾日他翻看鹽稅賬目，總覺得哪裏不對勁。表麵上賬目清晰，收支平衡，可細看之下，卻有幾處微妙的出入。比如上月從淮安運來的鹽引，明明記錄著三千引，可實際入庫卻隻有兩千八百引。再比如，鹽價明明漲了三成，可稅收卻隻增加了兩成。
    這些細微的差別，換做旁人或許就忽略了。但施世倫不同，他天生對數字敏感，更有著過目不忘的本事。那些數字在他腦海中不斷排列組合，最終指向一個令人不安的結論——有人在暗中操控鹽稅。
    "大人？"施忠智又喚了一聲。
    施世倫回過神來，低聲道："記住，我們此去隻為查證，切莫打草驚蛇。"
    兩人借著夜色，輕巧地翻過圍牆。鹽局的院落很大，前院是辦公之所，後院則是庫房。施世倫目標明確，直奔賬房而去。
    賬房的門上掛著一把銅鎖，施忠智從懷中取出一根細鐵絲，輕輕撥弄幾下，鎖便應聲而開。施世倫閃身而入，借著月光，迅速翻找起來。
    突然，他的手指一頓。在一摞賬冊下麵，壓著一本薄薄的冊子。翻開一看，裏麵密密麻麻記著一些奇怪的符號，像是某種暗碼。施世倫正要細看，忽然聽到外麵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
    "有人！"施忠低聲道。
    施世倫迅速將冊子揣入懷中，兩人躲到屏風後麵。門被推開，一個黑影閃了進來。那人身形矯健，動作輕若狸貓，顯然也是個高手。
    月光透過窗欞，照在那人臉上。施世倫瞳孔一縮——那人臉上蒙著黑巾，隻露出一雙銳利的眼睛。更讓他心驚的是，那人身上散發著一股若有若無的香氣，正是他方才在牆外聞到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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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衣人似乎對賬房很熟悉，徑直走向一個角落，在牆上摸索著什麽。隻聽"哢嗒"一聲，牆上竟然打開了一個暗格。黑衣人從暗格中取出一個包裹，轉身就要離開。
    就在這時，施忠突然出手。他一個箭步衝出去，手中匕首直取黑衣人咽喉。黑衣人反應極快，身形一閃，堪堪避過這一擊。兩人瞬間交手數招，拳腳相擊之聲在寂靜的夜裏格外清晰。
    施世倫躲在暗處，仔細觀察著黑衣人的招式。那人的武功路數很奇特，不像是中原武學，倒有些西域的影子。更讓他注意的是，隨著打鬥，那股香氣越發濃鬱起來。
    突然，黑衣人一個虛招，逼退施忠智，轉身就要躍窗而出。施世倫眼疾手快，抓起桌上的硯台擲了出去。黑衣人側身避過，但這一耽擱，施忠智已經追了上來。
    眼看就要被擒，黑衣人突然從懷中掏出一個東西，往地上一摔。隻聽"砰"的一聲，一團白煙炸開，刺鼻的氣味頓時充滿整個房間。
    "小心有毒！"施世倫連忙屏住呼吸。等煙霧散去，黑衣人早已不見蹤影。
    施忠懊惱地跺了跺腳："讓他跑了！"
    施世倫卻若有所思。他蹲下身，撿起地上的一片碎布。那是黑衣人被硯台擦到時掉落的。借著月光，他看清了布片上的圖案——那是一個蛇形的符號，蛇頭猙獰，蛇身盤繞，栩栩如生。
    "大人，這是......"施忠也看到了那個符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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