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京城漸漸安靜下來。胭脂胡同位於城南貧民區，狹窄的巷道兩側是低矮破舊的平房，空氣中彌漫著黴味與劣質脂粉的混合氣息。
    黃天霸換上一身夜行衣，悄然來到第三院外。這是一座看似普通的四合院，院牆高聳，大門緊閉，門前掛著兩個褪色的紅燈籠，在風中輕輕搖曳。
    他縱身一躍，如狸貓般輕巧地翻上牆頭，伏在陰影處觀察院內情形。隻見院中燈火通明，十餘名黑衣人正在練武，刀光劍影中，殺氣森然。
    正中的太師椅上，坐著一個身材瘦削的中年男子。他麵色青白，雙眼深陷，右手小指缺了一截——正是毒蠍幫幫主"九指毒蠍"馬天德！
    "都給我聽好了！"馬天德聲音嘶啞，"今夜的任務隻許成功不許失敗！那施世綸必須死！"
    一名黑衣人拱手道："幫主，錦衣衛那邊..."
    "駱大人自有安排！"馬天德厲聲打斷，"你們隻管按計劃行事！記住，子時一到，立刻動手！"
    黃天霸心中一震：果然是駱養性在背後指使！他正欲繼續監聽，忽覺背後一陣勁風襲來！
    "什麽人！"一聲厲喝響起，同時一道寒光直取黃天霸後心！
    黃天霸身形一閃，避過這致命一擊，反手一枚金鏢射出。那偷襲者悶哼一聲，從牆頭栽了下去。
    這一動靜立刻驚動了院中人。馬天德騰地站起："有奸細！給我拿下！"
    十餘名黑衣人瞬間湧向院牆。黃天霸知道行蹤已露，索性長嘯一聲，縱身躍入院中。
    "馬天德！你助紂為虐，該當何罪！"黃天霸厲聲喝道，手中已多了一柄寒光閃閃的短劍。
    馬天德看清來人，獰笑道："我當是誰，原來是"金鏢黃天霸"！好大的膽子，竟敢獨闖我毒蠍幫總舵！"
    "少廢話！"黃天霸劍指馬天德，"說！是誰指使你刺殺施大人？"
    馬天德陰森一笑："到了陰曹地府，閻王爺會告訴你的！兄弟們，上！"
    十餘名黑衣人一擁而上。黃天霸身形如電，在刀光劍影中穿梭，每一劍刺出，必有一人倒地。但敵人實在太多，漸漸將他逼到角落。
    就在危急時刻，牆頭突然傳來一聲長笑："黃賢弟，李某來也！"隻見李昆手持鐵胎弓，連珠彈發，瞬間擊倒三名黑衣人。
    "李大哥！"黃天霸精神一振，劍勢更加淩厲。
    馬天德見勢不妙，悄悄退向屋內。黃天霸眼疾手快，一枚金鏢破空而出，正中馬天德右腿！
    "啊！"馬天德慘叫一聲，跌倒在地。黃天霸縱身一躍，劍尖已抵住他的咽喉。
    "說！是誰指使你？"黃天霸厲聲喝問。
    馬天德麵如土色，顫聲道："我...我說...是駱指揮使和劉侍郎...他們..."
    話音未落，一支弩箭突然從暗處射來，正中馬天德心口！
    "有埋伏！"李昆大喝一聲，一彈射向弩箭來處。隻聽一聲悶哼，一個黑影從屋頂滾落。
    黃天霸急忙查看馬天德，卻見他已氣絕身亡，嘴角流出黑血——箭上淬了劇毒！
    "走！"黃天霸知道此地不宜久留，與李昆迅速撤離。
    二人剛衝出院子，巷子兩端突然亮起火把，數十名錦衣衛已將去路堵死！
    "黃天霸！李昆！爾等夜闖民宅，殺人越貨，該當何罪！"韓烈高聲喝道，眼中滿是得意。
    黃天霸冷笑："韓千戶好快的動作！莫非一直在此守株待兔？"
    韓烈不理會他的譏諷，揮手道："拿下！若敢反抗，格殺勿論！"
    錦衣衛刀劍出鞘，步步逼近。李昆低聲道："賢弟，不可硬拚。我斷後，你先走！"
    "不行！"黃天霸斷然拒絕，"要戰一起戰，要走一起走！"
    就在雙方劍拔弩張之際，巷子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聖旨到——！"
    所有人都愣住了。隻見一隊禦林軍護著一名太監疾馳而來。那太監高舉一卷黃絹，尖聲喊道："聖上有旨，黃天霸、李昆即刻入宮覲見！不得有誤！"
    韓烈大驚："這...這怎麽可能..."
    太監冷冷道："韓千戶，你要抗旨嗎？"
    韓烈臉色鐵青，隻得揮手令錦衣衛退開。
    黃天霸與李昆麵麵相覷，都不明白為何突然有聖旨召見。但眼下形勢，也隻能隨太監入宮。
    禦林軍護送二人穿過重重宮門，來到一座偏殿前。殿內燈火通明，隱約可見幾個人影。
    "二位俠士，請進吧。"太監恭敬道。
    黃天霸整了整衣衫，與李昆一同踏入殿中。隻見殿內站著三個人：施世綸、鄭明遠，還有一位身著龍袍的中年男子——正是當今天子康熙皇帝！
    "草民叩見皇上！"二人慌忙跪下行禮。
    康熙皇帝和藹地抬手："平身吧。二位俠士救施愛卿有功，朕早有耳聞。今日特召一見，果然英雄氣概。"
    黃天霸心中驚疑不定，不知皇帝為何突然召見。康熙似乎看出他的疑惑，笑道："朕已知曉今夜之事。駱養性、劉煥勾結匪類，意圖謀害朝廷命官，罪不容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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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世綸上前一步："陛下，若非黃、李二位俠士舍命相護，臣早已命喪黃泉。馬天德臨死前供認，此事確是駱、劉二人主使。"
    康熙皇帝點點頭，麵色凝重："朕已命東廠秘密調查多時。隻是駱、劉二人黨羽眾多，需從長計議。"他看向黃天霸，"黃俠士，朕有一事相求。"
    黃天霸躬身道："陛下請講，草民萬死不辭。"
    "朕知你武功高強，又剛正不阿。"康熙沉聲道，"想請你暫任錦衣衛同知，協助朕肅清奸佞，你可願意？"
    殿內一片寂靜。所有人都看向黃天霸。這個曾經拒絕劉煥招攬的江湖遊俠，會接受皇帝的任命嗎？
    黃天霸深吸一口氣，跪地叩首："草民一介武夫，恐難當此重任..."
    康熙打斷他："朕不要你做官，隻要你以江湖人的方式，幫朕整頓錦衣衛。事成之後，去留隨你。"
    黃天霸抬頭看向施世綸，後者微微點頭。他又看向李昆，李昆眼中滿是鼓勵。
    "既如此...草民遵旨！"黃天霸重重叩首。
    康熙皇帝滿意地笑了："好！明日早朝，朕會當眾宣布此事。駱養性臉色一定很好看。"他揮揮手，"時候不早，諸位退下吧。施愛卿，你留下，朕還有事與你商議。"
    黃天霸與李昆退出偏殿，在太監引領下出宮。夜風拂麵，二人都有恍如隔世之感。
    "想不到我們竟能麵見聖上..."李昆感歎道。
    黃天霸卻眉頭緊鎖："李大哥，此事蹊蹺。皇上為何如此信任我們？又為何選在這時候出手？"
    李昆沉吟道："恐怕施大人早已將我們的情況奏明皇上。至於時機...馬天德一死，線索中斷，駱養性定會加緊行動，皇上不得不提前收網。"
    黃天霸仰望星空，長歎一聲："江湖雖險，尚可快意恩仇。這廟堂之爭，卻是殺人不見血啊！"
    李昆拍拍他的肩膀："賢弟既已答應皇上，便無回頭路可走。不過..."他笑了笑，"有施大人這樣的清官在朝，有皇上這樣的明君在上，這大明江山，或許真有希望。"
    黃天霸沒有回答。他知道，從今夜起，自己將踏入一個比江湖更加凶險的世界。等待他的，將是更加嚴峻的考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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