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烽煙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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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疆的落日如同一顆即將熄滅的火炭,散發著微弱的光芒,將天際染成一片暗紅色,仿佛整個世界都被這即將消逝的餘暉所籠罩。
淩寒站在屍堆之上,她的身影在這片暗紅色的背景下顯得格外孤獨和淒涼。她手中的陌刀直直地插在屍堆中,刀柄上纏繞的紅綢早已被鮮血浸透,失去了原本的顏色。那紅綢仿佛是這片血腥戰場上唯一的一抹亮色,卻也被無盡的殺戮所吞噬。
昨夜,淩寒在與敵人的激戰中,連續砍翻了第七個敵將。在那一瞬間,鮮血如噴泉般濺射到她的身上,濺到了刀柄上的紅綢上。鮮血與紅綢交織在一起,凝結成一層黑色的硬殼,掩蓋了紅綢原本的鮮豔。
淩寒單膝跪地,她的身體微微顫抖著,似乎已經到了極限。她靜靜地聆聽著地底傳來的鐵鏈拖行的悶響,那聲音在這寂靜的戰場上顯得格外清晰,仿佛是死亡的召喚。
隨著鐵鏈的拖行聲越來越近,淩寒感到喉間一陣腥甜翻湧。她強忍著想要嘔吐的衝動,緊緊握住陌刀的刀柄,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敵人。
副將程煥拖著半截身子爬過來,左臂白骨支棱著刺破甲胄:“將軍……東側弩陣全滅,西營的兄弟……被那些東西撕碎了。”他的聲音嘶啞如砂紙,指向遠處被黑霧籠罩的戰場。
三天前,敵國術士團突然祭出詭術。戰死的士兵會抽搐著爬起,哪怕砍去頭顱,殘軀仍能揮刀。淩寒的親衛營拚光八成,才守住這處隘口。
“還剩多少活人?”她抹了把臉上的血痂。
“算上傷兵……二百七十三。”程煥的獨眼盯著敵陣方向,“他們在紅棺前布陣,說要送您一份大禮。”
淩寒眯起眼。敵陣中央,九名黑袍術士圍著口丈餘長的赤色棺槨手舞足蹈。棺蓋密密麻麻釘著青銅釘,縫隙裏滲出粘稠黑液,落地便灼出青煙。暮色中,那棺材像隻蟄伏的巨獸。
當第一顆青銅釘崩飛時,淩寒的陌刀突然震顫起來。刀鐔處的睚眥獸首竟滲出黑血,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尖嘯。
“放火箭!”她厲喝。
殘存的弓手拉開長弓,箭雨卻在觸及棺槨前三丈處化作飛灰。術士們的吟唱陡然拔高,棺中伸出覆滿青鱗的巨爪,指甲縫裏嵌著人牙。方圓十裏的戰馬齊聲哀鳴,跪地抽搐。
“陰兵借道,血煞為引……”棺中坐起戴青銅儺麵的男人,胸膛爬滿血色符咒。每道符文的末端都纏著具抽搐的屍兵,“淩將軍,這十萬血煞軍,可還入得了你的眼?”
淩寒突然發出一陣冷笑,那笑聲在這死寂的戰場上顯得格外突兀。她麵無表情地伸手扯斷了頸間的紅繩,那原本係著玉佩的紅繩在空中飛舞了幾下後,緩緩飄落,最終落入了滿地的屍骸之中。
就在玉佩墜入屍堆的瞬間,異變突生!隻見那原本安靜地躺在地上的陌刀突然像是被一股強大的力量喚醒一般,猛地爆發出一股衝天的煞氣。那煞氣如同一股黑色的旋風,以陌刀為中心席卷開來,所過之處,地麵上的積雪都被掀起,形成了一道白色的雪浪。
淩寒手握陌刀,直麵那股煞氣,她的聲音冰冷而又帶著一絲嘲諷:“拓跋烈,你主子就隻教會了你這些裝神弄鬼的把戲嗎?”
說罷,她毫不猶豫地將刀鋒劃過自己的掌心,鮮血立刻順著掌心的紋路滲進了陌刀的獸首之中。那獸首仿佛是活過來了一般,在吸收了淩寒的鮮血後,竟然發出了一聲低沉的咆哮。
“北疆兒郎!”淩寒高舉起陌刀,用盡全身力氣吼道。
她的聲音如同驚雷一般,在這冰天雪地的戰場上回蕩。那殘存的將士們聽到淩寒的呼喊,原本已經疲憊不堪的身體像是被注入了新的力量一般,他們紛紛捶胸怒吼,那吼聲匯聚在一起,如同驚濤駭浪一般,震得周圍枯樹上的冰淩都簌簌落下。
“隨我屠神!”
陌刀劈開第一具屍兵時,異變陡生。刀鋒觸及符咒的瞬間,血紋如毒蛇纏上刀刃,順著虎口鑽進經脈。淩寒整條右臂青筋暴起,皮膚下凸起遊動的血線。
“將軍!”程煥揮斧斬斷血線,自己卻被震飛三丈,“這邪術在吸食煞氣!”
淩寒旋身斬落五顆頭顱,眼角瞥見紅棺前的陣圖——九名術士結印處,她的玉佩正浮在陣眼,浸透的血漬勾勒出繁複紋路。
地底傳來鎖鏈崩斷的巨響。無數白骨手臂破土而出,抓住活人腳踝就往裂縫裏拖。淩寒的刀卡在陣眼紋絲不動,儺麵男人的笑聲從四麵八方壓來:“淩家血脈果然是最佳祭品……可惜了這副好身子。”
她的目光突然被男人脖頸處的一道疤痕吸引住了,那道疤痕就像是被什麽利器劃過一樣,深深地印在他的皮膚上。
她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畫麵,那是半個月前的一個夜晚,她獨自一人潛入敵營,與敵人展開了一場殊死搏鬥。在激戰中,她的刀曾經在那個男人的脖頸處留下了一道同樣的傷口。
“是你!”她的聲音中充滿了驚愕和憤怒,手中的陌刀也在瞬間應聲而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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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陌刀的碎裂,一股強大的煞氣從她的身上噴湧而出,如同一股黑色的旋風,迅速凝結成一條鏈鏢,如同閃電一般纏住了男人的咽喉。
“拓跋烈,你竟敢……”她的聲音因為憤怒而顫抖著,鏈鏢越收越緊,仿佛要將男人的喉嚨勒斷。
然而,就在鏈鏢即將絞碎男人臉上的儺麵的一刹那,淩寒突然感覺到一股寒意從脊梁上升起,渾身的血液都似乎在這一刻凝固了。
因為,當儺麵被絞碎的瞬間,她看到了一個令她毛骨悚然的景象——青銅麵具下並沒有臉,隻有一團蠕動的血霧,而那血霧之中,竟然映出了她自己的倒影!
“陣眼從來不是玉佩。”血霧幻化的拓跋烈咧嘴笑開,嘴角撕裂到耳根,“是你啊,淩將軍。”
地縫中騰起猩紅光柱。淩寒看著甲胄寸寸成灰,露出心口猙獰的符咒——那夜行刺歸來後浮現的瘀痕,此刻正瘋狂吞噬她的血肉。
“阿沅……”恍惚間有人歎息,冰涼的手指撫過她潰散的眉眼。這聲呼喚讓她想起十二歲跌落冰湖,瀕死時聽到的陌生聲音。
最後一絲意識消散前,她聽見喪屍的嘶吼與現代機械的嗡鳴重疊。有粘稠液體滴在臉上,帶著腐臭味——
是隻長滿屍斑的手,正在扒開壓在她身上的混凝土碎塊。
【懸·末世啟】
“活的!這裏有個活的!”
沙啞的歡呼刺破耳鳴。淩寒掀開眼皮,正對上雙渾濁的灰白色瞳孔。扒開廢墟的“人”歪頭打量她,腐爛的臉頰掛著碎肉,下頜骨裸露在外,張合時發出哢嗒聲。
鋼筋貫穿喪屍頭顱的刹那,黑血濺上她蒼白的臉。遠處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有人高喊:“顧博士!變異體在往這邊聚集!”
在這片廢墟的盡頭,一個身穿白大褂的男人靜靜地站在逆光之中。陽光灑在他的身上,勾勒出他高大而修長的身影,但他的麵容卻被陰影所掩蓋,讓人無法看清他的真實表情。
然而,透過那副厚厚的鏡片,淩寒可以感覺到男人的目光如鉤一般,緊緊地盯著她心口處尚未消散的符咒。那道符咒散發著微弱的光芒,仿佛在與男人的視線對峙。
男人的左手緊握著半塊玉佩,那玉佩的顏色與淩寒頸間殘存的紅繩紋路完全一致,嚴絲合縫,仿佛它們本就是一體。
就在這時,四周突然響起了一陣喪屍的嚎叫聲。那聲音此起彼伏,從四麵八方湧來,如同一股洶湧的潮水,將這片廢墟淹沒在恐怖的氛圍之中。
然而,麵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男人卻沒有絲毫的驚慌。他嘴角微微一勾,露出了一抹讓人捉摸不透的笑容,然後緩緩地舉起了一個銀色的金屬盒。
“想要活命的話——”男人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仿佛帶著一種讓人無法抗拒的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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