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在擋風玻璃上炸成一片銀花，淩寒猛打方向盤避開路中央的斷肢堆。後視鏡裏，阿箬蜷縮在後座顫抖，白綾邊緣滲出的血珠將校服染成點點紅梅。
    "前方三公裏有座廢棄學校！"墨七單手抓住車頂扶手，另一隻手按在唐刀刀柄，"地下防空洞能屏蔽電磁信號。"
    顧九黎的護目鏡閃過一串代碼："阿箬的生命體征在衰減，必須處理她眼部的..."話音未落，車身突然劇烈顛簸。淩寒瞥見柏油路麵下凸起的樹根狀物體——那些泛著金屬光澤的脈絡正隨著骨笛餘韻緩緩蠕動。
    防空洞鐵門被煞氣轟開時，腐臭味撲麵而來。墨七甩出三枚飛鏢釘在牆壁，冷白光暈照亮滿地考古器材。淩寒瞳孔驟縮：褪色的旗幟上，"北疆大學考古隊"字樣正下方印著青銅棺的素描圖。
    "2018年7月..."顧九黎撿起半本工作日誌，指尖撫過碳化的紙頁，"他們挖到了不該挖的東西。"他突然劇烈咳嗽，鎖骨處的暗金紋路竟順著血管爬上脖頸。
    阿箬突然抓住淩寒手腕。少女掌心浮現的淨化之光比往常黯淡許多："地下...有東西在哭..."
    墨七的唐刀突然發出蜂鳴。青年刺客臉色驟變，刀尖指向防空洞深處："退後！"幾乎同時，十二道青銅鎖鏈破土而出，鏈條末端拴著的正是他們在加油站見過的青銅鈴鐺。
    淩寒的陌刀堪堪架住襲向阿箬的鎖鏈，金屬相撞迸出暗紅火花。鎖鏈上的銘文在煞氣中浮現，竟與淩寒心口圖騰完全一致。記憶碎片突然閃回：血池沸騰的祭壇上，戴著鬼麵具的祭司將青銅釘刺入少女心口，而那少女腕間係著的銀鈴...
    "當心！"
    墨七的警告遲了半拍。兩條鎖鏈纏住淩寒腳踝，青銅鈴鐺貼著小腿炸開。飛濺的碎片劃破作戰服，鮮血滴落的瞬間，整個防空洞的地麵浮現出巨大的青銅棺圖騰。
    顧九黎突然按住太陽穴跪倒在地，護目鏡片炸裂："他在我腦子裏...兵主在..."暗金紋路已經蔓延到他左眼瞳孔，那隻眼睛此刻泛著詭異的青銅色。
    阿箬的白綾突然無風自動。少女雙手結出複雜法印，淨化之光形成的光繭將四人籠罩："這是鎮魂陣！那些考古隊員不是撤離..."她突然悶哼一聲，鼻血滴在結印的手背上，"是獻祭！"
    鎖鏈攻勢驟然加劇。淩寒揮刀斬斷三根鏈條，發現斷口處湧出的黑血正在地麵圖騰上勾勒符文。當第七枚符文成型時，防空洞深處傳來齒輪轉動的轟鳴。
    "墨七！九點鍾方向！"淩寒將陌刀擲出，刀身旋轉著劈開黑暗。借著煞氣的紅光，眾人看到令他們血液凝固的景象——八具穿著考古服的幹屍正機械式地轉動青銅絞盤，而絞盤中央緩緩升起的，正是他們在實驗室見過的青銅棺！
    棺槨表麵的符咒與淩寒心口圖騰同時發光。阿箬突然發出淒厲的尖叫，白綾崩裂的瞬間，眾人看到她空洞的眼眶裏浮現出兩枚血色鈴鐺虛影。
    "巫女的眼睛..."顧九黎踉蹌著扶住牆壁，暗金紋路已經覆蓋半張臉，"是用來盛放陣眼的容器！"
    淩寒的陌刀突然脫手飛出，直刺青銅棺。就在刀尖觸及棺槨的刹那，防空洞頂部的混凝土轟然坍塌。暗河首領踏著屍潮躍下，骨笛吹出的音波竟讓陌刀懸停在棺槨前三寸。
    "將軍還是這般心急。"麵具後的聲音帶著電流震顫，暗河首領的鬥篷在煞氣中翻卷，"不如先看看這個？"
    骨笛揮動，四具考古隊幹屍突然撕開胸腔。腐爛的內髒中，半塊青銅兵符玉正泛著幽光——與顧九黎保管的那半塊完全吻合。
    墨七的唐刀突然調轉方向指向顧九黎："你早知道兵符玉是鑰匙！"青年刺客眼中第一次出現慌亂，"從什麽時候開始..."
    "從你假裝流浪者加入開始。"顧九黎的右眼已經完全變成青銅色，聲音夾雜著雙重回響，"玄鱗衛少主。"最後四個字出口時，暗金紋路在他臉上組成了青銅麵具的輪廓。
    淩寒心口圖騰突然灼痛。記憶如潮水湧來：北疆雪原上，玄鱗衛暗紋在敵軍盾牌上閃爍；慶功宴的毒酒；還有陸驍咽氣前塞給她的半塊兵符玉..."墨七！"煞氣不受控製地爆發，陌刀虛影分裂成十二把鏈鏢，"你姓拓跋？"
    墨七的唐刀突然軟化成長鞭纏住阿箬脖頸："放下兵符玉，否則..."話音未落，阿箬眼中的鈴鐺虛影突然實體化。清脆鈴聲中，墨七的兵器寸寸斷裂，青年刺客被震飛撞在青銅棺上。
    暗河首領的笑聲混著骨笛嗡鳴："好戲開場了。"屍潮突然放棄進攻，轉而開始撕咬彼此。血肉飛濺中，青銅棺的符咒逐個亮起，棺蓋緩緩移開一道縫隙。
    淩寒的視線開始模糊。心口圖騰蔓延至脖頸，皮膚下凸起的紋路正在形成青銅鎧甲。她看到棺槨中伸出的蒼白手指，看到顧九黎被暗金紋路吞噬的左眼，看到阿箬眼中旋轉的血色鈴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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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姐姐！"
    阿箬染血的手掌貼上淩寒心口。淨化之光爆發的瞬間，防空洞頂部的鋼筋如暴雨傾瀉。墨七突然飛撲過來，兵器共鳴異能控製著鋼筋組成屏障。青年刺客的後背被三根鋼筋貫穿，鮮血噴在淩寒逐漸晶化的鎧甲上。
    "玄鱗衛...真正的使命..."墨七咳著血沫抓住淩寒手腕，"是阻止...兵主..."
    暗河首領的骨笛刺穿屏障。淩寒本能地揮刀格擋，卻發現陌刀不知何時變成了記憶中的玄鐵重劍。當劍鋒劈開麵具的刹那，時間仿佛靜止——裂紋蔓延的鬼麵具下，是她自己的臉。
    "終於想起來了？"暗河首領的聲音與淩寒重疊，"被鎖在棺中的從來不是別人..."
    青銅棺在此刻完全開啟。淩寒看到棺內景象的瞬間，煞氣徹底失控——躺在血色絲綢上的古裝女子，與她長得一模一樣，心口插著的正是那支人骨笛。
    阿箬的尖叫聲中，顧九黎的右手突然異化成青銅利爪刺向淩寒後心。墨七用最後力氣擲出斷刃，刀鋒沒入顧九黎肩頭時，暗金紋路如退潮般縮回鎖骨。
    "快...毀掉..."墨七的瞳孔開始擴散，"棺槨裏的是..."
    屍潮突然集體自爆。血肉組成的符咒在地麵成型，青銅棺騰空而起。淩寒的玄鐵劍被棺中散發的吸力牽引，劍柄"兵主祭器"的銘文與棺內女子手中的斷劍嚴絲合縫。
    暗河首領化作黑霧融入青銅棺："血煞陣已成，將軍該歸位了。"淩寒握劍的手不受控製地刺向棺中女子心口，阿箬的淨化之光與顧九黎的電磁脈衝同時擊中劍身。
    世界在強光中陷入寂靜。
    淩寒再次睜開眼時，發現自己站在北疆戰場。風雪中，陸驍舉著裂開的盾牌衝她笑："將軍，這次輪到屬下當祭品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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