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疫麵具後的眼睛瞪得滾圓，兩個壯漢死死壓住淩寒的肩胛。青銅棺槨的抓撓聲突然停止，1983年的夜風裹著三星堆的潮濕泥土味灌進帳篷。二十歲的顧九黎握著洛陽鏟衝進來，鏡片後的目光掃過淩寒的臉時突然凝固。
    "等等！"他攔住要銬人的保安，"這姑娘穿著防護服，可能是兄弟單位的同誌。"考古燈照在淩寒的銀色連體製服上，那是她穿越時空殘留的鏡界能量所化。
    棺槨突然發出悶響，像是有人在裏麵敲摩斯密碼。淩寒的太陽穴突突直跳，前世記憶與現世感知在腦中碰撞。她看見自己的現代裝束影子正掐住巫女影子的脖頸，而青銅棺表麵雷紋正滲出暗紅血珠。
    "快退後！"淩寒掙開束縛撲向棺槨，1983年的軀體比記憶中的遲鈍許多。她的指尖剛觸及青銅鏽斑，棺蓋突然被某種力量從內部掀開。
    黑血如噴泉湧出，澆在最近的考古隊員臉上。年輕人大叫著抓撓麵頰，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金屬化。淩寒的防護服被腐蝕出破洞，1983年的病毒原液接觸她手臂的瞬間，竟凝結成青銅色血痂。
    "按住他！"顧九黎用拓片裹住感染者手臂，卻反被掀翻在地。更多黑血從棺槨湧出，在地麵匯聚成八卦陣圖。淩寒的巫女影子突然掙脫束縛，俯身沾血在陣圖中央畫出逆五芒星。
    時空裂痕在陣圖上方綻開，淩寒看見三千年後的自己正從裂痕中墜落。兩個時空的青銅棺產生共鳴，她殘存的煞氣突然複蘇，將感染者震飛三米。
    "這是...超自然現象..."顧九黎的鋼筆掉落在地，筆記本上潦草記錄著："9月17日2317，青銅棺開啟，疑似發現活體寄生..."
    淩寒拽著他滾出帳篷，黑血已經腐蝕穿帆布。1983年的夜空突然飄起血雨，雨滴在青銅棺表麵汽化成紫色霧氣。她摸向腰間，青蚨刃的觸感仍在——那是鏡界殘留的量子態武器。
    "你究竟是誰？"顧九黎的鏡片布滿裂痕，卻死死盯著她防護服上的天樞生物標誌。那是二十年後才會成立的機構名稱。
    回答他的是此起彼伏的慘叫。六個接觸黑血的考古隊員正在變異，他們的骨骼刺破皮膚形成外骨骼，眼窩裏跳動著青銅色火焰。淩寒揮動青蚨刃斬下最近感染者的頭顱，卻發現傷口處湧出的不是鮮血，而是粘稠的青銅溶液。
    "打碎脊椎！"她將洛陽鏟甩給顧九黎，"這些是初代感染者，神經索在第三節椎骨！"
    科學家本能地服從指令，鏟刃精準切入撲來的變異體後背。當青銅溶液噴濺到他手背時，淩寒看見未來那個機械顧九黎的幻影在雨中一閃而逝。
    巫女影子突然握住淩寒的手，引導青蚨刃刺入陣眼。時空裂痕迸發的吸力開始吞噬黑血，青銅棺槨表麵浮現出未來那個血色符咒。當符咒即將完整顯現時，防疫部隊的火焰噴射器照亮了夜空。
    "燒了它！"指揮官嘶吼著扣動扳機。淩寒飛身撲向顧九黎，將他按倒在泥濘中。烈焰吞沒青銅棺的刹那，三千個時空的回聲在她腦中炸響——每個輪回的焚燒都會讓病毒進化出抗火性。
    果然，火焰中的青銅棺突然迸發青芒。棺槨化作液態金屬重組，變成三米高的青銅巨人。它胸口的雷紋裂開，露出布滿尖牙的巨口，噴出的不是火焰而是密密麻麻的納米蟲群。
    "跑！"淩寒拽起顧九黎衝向吉普車。後視鏡裏，被納米蟲寄生的防疫人員正在融化重組，他們的骨骼與吉普車殘骸融合成機械喪屍。巫女影子突然搶過身體控製權，猛打方向盤撞向路碑。
    劇烈的碰撞中，顧九黎的頭撞破擋風玻璃。鮮血滴在淩寒心口的疤痕上，竟激活了鏡紋殘留。她看見1983年的雨夜正在與2023年的實驗室重疊，青銅巨人同時出現在兩個時空，而阿箬的克隆體正在培養艙中睜開眼睛。
    "閉環形成了..."淩寒咳出血沫，發現血珠裏漂浮著青銅色細胞。巫女影子將青蚨刃插進油箱，在爆炸前一刻拖著兩人跳車。
    衝天火光裏，青銅巨人胸口浮現出量子計算機的界麵。淩寒終於看清病毒的本質——那是用納米技術複活的古代巫蠱，每個青銅細胞都是承載著兵主記憶的微型棺槨。
    顧九黎突然抽搐著抓住她的手，被感染的傷口浮現玄鱗衛刺青："殺了我...否則我會變成暗河的..."
    話音未落，他的瞳孔變成完全的青銅色。機械觸手刺破襯衫，卻在觸及淩寒的瞬間被鏡紋彈開。巫女影子趁機接管身體，青蚨刃劃過精妙的弧度，斬斷顧九黎被感染的右臂。
    "不！！"2023年的慘叫從時空裂痕傳來。淩寒抬頭看見成年的顧九黎正在裂痕彼端掙紮，他的機械身軀不斷在1983與2023年間閃爍。青銅巨人趁機抓住兩個時空的顧九黎，將他們像捏橡皮泥般糅合在一起。
    當融合完成的怪物降落地麵時，淩寒的鏡紋突然灼燒到極限。巫女影子被強行扯出體外，化作光鏈鎖住怪物。吉普車殘骸中響起收音機的雜音，播放著二十年後阿箬的遺言："將軍...找到三星堆的..."
    聲音戛然而止，青銅巨人踩碎了收音機。淩寒在最後時刻將青蚨刃擲向怪物胸口，刀刃穿透時空裂痕，正中2023年實驗室的主機核心。
    大爆炸的強光中，她看見自己分裂的影子終於合一。1983年的青銅棺槨恢複平靜，病毒原液退回棺內，而所有感染者化為青銅雕像。當強光消退時，淩寒正躺在2023年的廢墟上，掌心的鏡紋變成鑰匙形狀。
    墨七完全金屬化的身軀跪坐在不遠處，手指保持著插入主機接口的姿勢。青銅棺碎片懸浮在空中，拚出段甲骨文——正是阿箬用生命傳遞的坐標：北緯30度，東經103度。
    淩寒望向夜空，1983年的北鬥七星與2023年的霓虹殘影重疊成雙重星圖。當青銅鑰匙刺入心口疤痕時，她終於明白這個坐標的含義——那裏埋藏著最初也是最後的血煞陣，是三千輪回的起點與終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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