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記憶溯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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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銅人俑手中的長戈刺穿防護服時,淩寒聞到了熟悉的血鏽味。這氣味與七百年前北疆雪原如出一轍 —— 凜冽的寒風裹挾著鐵腥味撲麵而來,當副將陸沉舟捧來那碗踐行酒時,帥帳裏彌漫的正是這種鐵器在血肉中發酵的味道。那味道仿佛帶著某種詛咒,穿透時空,再次縈繞在她的鼻尖。
    "將軍小心!" 阿箬的聲音帶著尖銳的破空聲傳來,淨化箭矢擦著淩寒耳畔飛過,卻在觸及人俑前瞬間化為齏粉,消散於無形。淩寒旋身,陌刀如閃電般劈開三具青銅軀殼,黑血如噴泉般噴濺在骨甲上,發出令人牙酸的腐蝕聲。當第四柄長戈刺向咽喉時,她借著青銅棺槨的幽光,突然看清人俑麵具下的臉:那些本該是敵兵的麵孔,竟全是昔日陣亡將士的容貌。他們的眼神空洞而絕望,仿佛在無聲地控訴著什麽。
    "這是記憶陷阱!" 顧九黎的機械臂猛地拽住淩寒,巨大的力量帶著她撞破實驗室隔牆。電子音夾雜著刺耳的電流雜音,在混亂中顯得格外清晰,"別被戰魂拖進回廊..."
    話音未落,整座基地突然扭曲變形。牆壁如融化的蠟般流淌,地麵劇烈起伏,轉眼間竟變成了北疆雪原的景象。寒風呼嘯著卷起雪粒,打在臉上生疼。淩寒低頭,驚恐地發現自己的鎧甲不知何時變成了血色嫁衣,腕間鐵鏈延伸向祭壇中央的青銅鼎。鼎中翻滾著濃稠的黑血,散發著令人作嘔的氣息。她看見七百年前的自己正在鼎中沉浮,陸沉舟握著刻有墨家徽記的匕首,眼神冰冷地剖開副將的胸膛,鮮血如注,染紅了雪地。
    "原來你早就知道。" 暗河首領的聲音從鼎中傳來,帶著一絲陰鷙的笑意。玄鐵麵具在火光中泛著血光,隱隱透出一股攝人的威壓,"那碗鴆酒,本就是你為我準備的。"
    淩寒怒吼一聲,陌刀刺穿幻象,卻紮進阿箬撐開的淨化結界。在現實與記憶的夾縫中,少女的銀發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白,每一根發絲都仿佛承載著歲月的滄桑。"將軍快醒醒!回廊在吞噬你的時間!" 阿箬的聲音中帶著焦急與擔憂,她的身體在結界的反噬下微微顫抖。
    墨七的斷刀突然從虛空刺出,刀柄上的玉佩投射出敵國王陵的全息圖。當淩寒的骨甲觸及投影中的祭壇,七百年前的場景再度降臨 —— 這次她看清了,當年將血煞陣圖刻在自己後背的,竟是此刻被困在記憶回廊中的自己。時空仿佛在此刻形成了一個詭異的閉環,讓人不寒而栗。
    "時空閉環..." 顧九黎的機械義眼彈出警告彈窗,紅色的警示燈在黑暗中閃爍,"我們必須找到錨點!"
    阿箬突然撕開染血的繃帶,露出爬滿巫咒的右臂。那些咒文泛著幽藍的光芒,仿佛有生命般在皮膚上蠕動。她咬牙,淨化之力凝成光刃刺入自己心口,鮮血噴湧而出,混合著金粉的血沫從嘴角溢出。少女強忍著劇痛,念誦禁咒:"以巫祝之名,開往生之門!"
    實驗室地麵突然裂開一道深淵,青銅棺槨從地脈緩緩升起,伴隨著令人牙酸的摩擦聲。當棺蓋開啟的刹那,淩寒背後的血煞陣圖離體飛出,化作鎖鏈捆住棺中女屍。現實與記憶在此刻重疊,她看見兩個時空的自己同時握住了陌刀,仿佛在進行一場跨越時空的對話。
    "就是現在!" 顧九黎的機械臂插入棺槨能量核心,強大的電流瞬間湧入他的身體。整條手臂瞬間碳化,皮膚剝落,露出焦黑的骨骼,但他依然緊咬牙關,"切斷陣圖與回廊的..."
    女屍的金縷玉衣突然如活物般纏住淩寒脖頸,窒息感撲麵而來。七百年前的記憶如洪水決堤般湧入腦海,她終於想起雪夜真相:那碗鴆酒確實是為陸沉舟準備的,但副將早已被兵主殘魂附體。當匕首刺入彼此心髒時,血煞陣就已經在兩人的血脈中生根發芽,成為了一個解不開的死結。
    "將軍!看頭頂!" 阿箬的呼喊穿透記憶迷霧。淩寒抬頭,隻見實驗室穹頂不知何時變成了北疆夜空,繁星點點,卻透著一絲詭異。北鬥七星的位置與青銅棺槨的星圖完全重合,仿佛在暗示著什麽。淩寒的陌刀脫手飛向天樞星位,刺中的正是當年自己親手釘入陸沉舟心髒的斷戟。
    時空轟然破碎,仿佛玻璃被擊碎的瞬間。墨七的玉佩從虛空墜落,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當淩寒接住玉佩的刹那,七百年前的畫麵湧入腦海 —— 敵國大祭司捧著染血的斷戟跪在麵前,說的竟是現代漢語:"請將軍在第七個百年喚醒兵主。" 這突如其來的話語,讓淩寒心中掀起驚濤駭浪。
    阿箬的淨化結界突然收縮成光繭,將三人包裹其中。少女的銀發盡數雪白,眼角綻開巫祝紋路,散發著神秘而強大的氣息。"我們不在現實... 這裏是記憶回廊的第三層..." 她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疲憊,但依然堅定。
    顧九黎的機械義眼突然彈出,帶著神經束滾落在地。失去約束的右眼眶裏,金色豎瞳緩緩睜開,眼神中透著一股邪惡與貪婪。"找到你了,我的新娘。" 那聲音不再是顧九黎的,而是帶著兵主殘魂的陰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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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實驗室所有顯示屏同時亮起,監控畫麵顯示真正的淩寒仍躺在青銅棺槨中。女屍的金縷玉衣正在與骨甲融合,暗河首領的麵具裂紋裏滲出黑色黏液,逐漸凝成陸沉舟的麵容。一切都在朝著失控的方向發展,危機四伏。
    "遊戲結束。" 兵主殘魂借著顧九黎的聲帶發出輕笑,那笑聲令人毛骨悚然,"該回棺槨完成儀式了。"
    阿箬的巫祝紋路突然蔓延全身,她咬牙撕下右臂皮膚,露出刻滿碑文的血肉。每一道碑文都仿佛在訴說著古老的秘密。當血珠滴在顧九黎的豎瞳上時,記憶回廊開始崩塌。石塊紛紛墜落,空間扭曲變形,淩寒在失重中抓住陌刀,刀鋒刺穿的卻是七百年前自己的胸膛。
    "記住這個痛覺。" 瀕死的幻象突然開口,聲音中帶著一絲欣慰,"這是破陣的鑰匙..."
    現實中的青銅棺槨突然炸裂,強大的氣浪將眾人掀飛。女屍的指尖觸到淩寒眉心,一股冰涼的感覺傳遍全身。當兩者相觸的瞬間,基地地下傳來戰馬嘶鳴聲,七十二尊青銅人俑破土而出,朝著正在融合的兩位 "兵主娘娘" 跪拜。場麵莊嚴肅穆,卻透著一絲詭異。
    阿箬的淨化之箭貫穿顧九黎的豎瞳,生物學家在慘叫中恢複清醒。他艱難地爬向碳化的機械臂,從焦黑外殼裏摳出數據芯片,聲音虛弱卻堅定:"病毒原型... 是時空穿越的副作用..."
    淩寒的骨甲盡數剝落,背後的血煞陣圖卻愈發清晰,散發著詭異的光芒。當她握住女屍伸來的手時,整座基地突然上升至千米高空。下方荒原上,由喪屍組成的迎親隊伍正抬著血色花轎緩緩行來,轎簾上繡著雙生並蒂蓮,在風中輕輕搖曳。
    "一拜天地 ——" 暗河首領的骨笛吹出嗩呐曲調,陸沉舟的麵容在血霧中若隱若現。淩寒的陌刀突然調轉刀鋒刺穿自己手掌,劇痛讓她看清花轎中的真相:那裏坐著的根本不是女屍,而是正在被青銅溶液包裹的阿箬。
    "原來祭品是..." 兵主殘魂的咆哮震碎無人機鏡頭,顧九黎吐著血沫按下起爆器,"現在!"
    埋設在記憶回廊各處的電磁脈衝炸彈同時引爆,時空亂流中,淩寒看到無數個自己正在不同年代揮刀。那些畫麵快速閃過,仿佛一部錯亂的電影。當所有刀光匯聚於此刻,女屍的金縷玉衣終於出現裂痕,阿箬從花轎中跌落,手中握著從七百年前帶回來的半塊兵符玉。
    "將軍接住!" 少女將玉玦拋向高空,聲音中帶著最後的倔強與希望,"這是你當年留在祭壇的..."
    玉玦與陌刀相撞的刹那,血色花轎炸成碎片,漫天的碎片如雪花般飄落。淩寒在強光中墜落,最後看到的畫麵是阿箬化作光粒消散,以及顧九黎用機械臂接住那枚染血的芯片。一切都在爆炸的光芒中變得模糊,而新的謎團,也隨著這場爆炸,悄然拉開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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