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繡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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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朝道光年間,在皖南的崇山峻嶺之間,隱匿著一個仿若世外桃源般寧靜的小山村,名為清平村。村子不大,幾十戶人家錯落有致地分布在山腳下,四周綠樹成蔭,一條清澈的溪流從村前潺潺流過,滋養著這片肥沃的土地,孕育出淳樸善良的民風。
村中有個年輕後生叫大壯,父母早亡,孤身一人守著幾畝薄田,靠著一身蠻力和堅韌的性子,在這艱難世事中勉力維持生計。每日晨曦微露,他便扛著鋤頭下地,直至夜幕籠罩,才拖著疲憊身軀歸家,生活雖清苦,卻也從未有過抱怨。
一日,驕陽似火,大壯在田間揮汗如雨,忙碌了大半日後,終覺體力不支,便拖著沉重步伐,來到田邊的樹林裏歇息。剛一坐下,後背倚靠在一棵粗壯樹幹上,大口喘著粗氣,就瞧見不遠處的草叢裏,有一抹亮眼的紅色,在一片翠綠中顯得格外突兀。
他不禁心生好奇,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大步走過去,小心翼翼地撥開那茂密草叢。映入眼簾的竟是一隻精致無比的繡鞋,那繡鞋用的是上好絲綢,質地柔軟順滑,在陽光的折射下泛著微光。鞋麵之上,一朵嬌豔欲滴的牡丹肆意綻放,花瓣層層疊疊,色澤鮮豔奪目,針線細密均勻,每一針每一線都仿佛蘊含著繡者的無盡心血,栩栩如生,一看便是出自心靈手巧之人。隻是鞋尖處沾染了些許泥土,帶著些被雨水衝刷的痕跡,似是掉落許久。
大壯手捧著繡鞋,反複端詳,心中暗自思量:這村裏哪家姑娘丟了如此漂亮的繡鞋,定是著急萬分。這鞋子做工這般精細,想必對失主意義非凡,說不定是人家心愛之物,我得趕緊回村找找,盡早物歸原主。這般想著,他便將繡鞋小心地收入懷中,準備起身回村。
可就在這時,原本靜謐的樹林裏,突然刮起一陣狂風。狂風呼嘯而過,吹得樹枝沙沙作響,樹葉漫天飛舞,仿若群魔亂舞。緊接著,一陣陰風吹來,樹林裏的溫度瞬間仿若降了數度,寒意逼人。大壯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抱緊雙臂,隻覺眼前景象有些恍惚,像是有一層薄紗蒙住了雙眼。待回過神來,竟看見一個身著素白長裙的女子,正靜靜地站在離他幾步之遙的地方。
女子長發及腰,發絲在風中淩亂地飛舞,仿佛是她內心的哀愁肆意張揚。她麵容慘白如雪,毫無血色,仿若一張薄紙,透著一股子陰森之氣。一雙眼睛空洞無神,卻又直直地盯著大壯,幽深的眼眸裏似有幽火閃爍,讓人不寒而栗。
女子輕聲開口,聲音仿若從九幽地獄傳來,冰冷刺骨,又帶著無盡哀怨:“公子,多謝你撿起我的繡鞋,這鞋於我意義非凡,能否歸還於我?”大壯嚇得差點將繡鞋扔掉,雙腳像是被釘住了一般,無法挪動分毫。但見女子楚楚可憐,又強自鎮定下來,牙齒打著顫,擠出一句話:“姑娘莫怕,我自是要還你。”說著,便顫抖著伸手遞鞋。
女子接過繡鞋,輕輕摩挲,眼中淚光閃爍,像是陷入了深深回憶。突然,她神色一變,原本哀怨的麵容扭曲成一團,淒厲喊道:“他們都嫌棄我,把我扔在這兒,我好恨呐!”言罷,猛地向大壯撲來。大壯躲避不及,隻覺一股寒意透體而過,仿佛全身血液都被凍結,瞬間癱倒在地,昏迷不醒。
等大壯再醒來,已是深夜,清冷的月光慘白地灑在身上,仿若一層寒霜。他掙紮著起身,隻覺頭疼欲裂,全身無力,雙腿發軟,跌跌撞撞地跑回村子。一路上,風聲在耳邊呼嘯,仿若有無數怨靈在低語,他不敢回頭,心中隻有一個念頭:趕緊回家。
可自那日後,大壯每晚都會夢到那女子。夢境中,女子身處一片黑暗,唯有她那身素白長裙和慘白麵容格外醒目。她在夢裏哭訴,聲音回蕩在黑暗空間,聲聲揪心:“我叫婉兒,生前被家人嫌棄,未婚夫拋棄,走投無路之下,在這片樹林裏尋了短見。死後,我怨念難消,滿心的恨意讓我無法超生……”
大壯被噩夢糾纏,每日從睡夢中驚醒,冷汗濕透被褥。白日裏,他也精神恍惚,時常對著空氣發呆,身體日漸衰弱,原本健壯的體魄變得消瘦不堪,農田也因無人打理而荒廢。村裏的郎中請了一個又一個,可都束手無策,看著大壯日益憔悴的模樣,皆搖頭歎息,都說這是邪祟作祟,非藥力所能救治。
一日,村裏來了個雲遊道士,此人一襲破舊道袍,卻幹淨整潔,手持拂塵,麵容清瘦,眼神深邃,透著一股子超凡脫俗之氣。道士見大壯麵色如紙,腳步虛浮,便主動上前詢問緣由。大壯如實相告,道士聽完,掐指一算,神色凝重:“這婉兒怨念太深,已成厲鬼,若不化解,恐性命不保。”
道士決定幫大壯驅邪。他在大壯家中設壇,在正中央擺放一張古樸木桌,桌上依次放上香爐、燭台、桃木劍等法器。隨後,道士貼上符咒,符咒上的朱砂字仿若燃燒的火焰,透著神秘力量。燃起香燭,嫋嫋青煙升騰而起,彌漫在屋內,仿若一層神秘麵紗。道士口中念念有詞,聲音低沉而富有韻律,仿若古老的咒語,在房間裏回蕩。
午夜時分,婉兒的鬼魂果然現身。她周身散發著黑色陰氣,長發如蛇般扭動,雙手如鉤,張牙舞爪地衝向道士。道士不慌不忙,手中桃木劍一揮,一道金光閃過,符咒生效,將婉兒的鬼魂擋了回去。婉兒見狀,愈發瘋狂,嘶吼著再次撲來,道士趁機舞動桃木劍,與婉兒的鬼魂周旋。
幾個回合下來,婉兒雖被逼退,卻仍不肯罷休。道士長歎一聲,對婉兒說:“姑娘,你怨念纏身,受苦的終究是你自己。你未婚夫已遭報應,暴病身亡,你家人也貧困潦倒,懺悔度日。你何苦執著,不如往生去吧!”
婉兒聽聞,身形一頓,眼中的瘋狂漸漸褪去,露出一絲迷茫。道士見狀,繼續念動往生咒,引導婉兒的鬼魂走向輪回。良久,婉兒的身影漸漸消散,房間裏恢複了平靜。
大壯的病情也逐漸好轉,先是能安穩入睡,不再被噩夢困擾,接著食欲恢複,身體慢慢有了力氣。他重新打理起農田,每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日子慢慢回到正軌。隻是每當他路過那片樹林,都會想起婉兒,心中滿是感慨,也暗自警醒,莫要做負心之人,以免招來災禍。歲月悠悠,這段故事在清平村流傳開來,成為老人們告誡晚輩珍惜感情、堅守良心的範例,代代相傳,警示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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