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廟前的詛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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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朝末年,天下動蕩,戰火雖未直接蔓延至桃源村這片世外桃源,但亂世的陰霾依舊籠罩在村民們的心頭,使得他們愈發依賴神明的庇佑,祈求在這艱難時世中尋得一絲安寧。
    桃源村,如其名一般,仿若塵世中的淨土,四周山巒環抱,綠樹成蔭,一條清澈的溪流蜿蜒穿過村莊,滋養著這片肥沃的土地。村中的房屋錯落有致,皆是青瓦白牆,嫋嫋炊煙每日準時升起,給人一種祥和寧靜之感。村頭有座古老的山神廟,傳說乃是前朝一位高僧雲遊至此,見此地山林靈氣氤氳,卻時有邪祟驚擾村民,遂發願建廟,以供奉守護山林的山神,鎮壓邪祟,護佑一方安寧。自建廟以來,村裏每逢初一十五,都會有虔誠的信徒前去上香祈福,那嫋嫋升騰的香煙,承載著眾人對風調雨順、家人平安的殷切期盼。
    在這看似人人敬畏神明的村落裏,卻有一個異類,名叫趙大膽。他生得五大三粗,濃眉大眼,臂膀上的肌肉結實得如同山岩,走起路來虎虎生風,渾身透著一股蠻勁。或許是仗著自己身強力壯,又或許是年輕氣盛、心性叛逆,趙大膽對鬼神之說嗤之以鼻,在他眼中,那不過是老弱婦孺用來自我安慰的荒誕之談,毫無根據。
    平日裏,看到村民們在山神廟前虔誠叩拜,口中念念有詞,趙大膽就忍不住嘴角上揚,露出一絲嘲諷的輕笑。他時常跟在眾人身後,等他們上完香離開,便大搖大擺地走到神像前,圍著轉上幾圈,嘴裏還不時冒出幾句風涼話:“瞧瞧這泥胎木偶,整日裏傻愣愣地坐在這兒,啥事兒也幹不了,還能保佑咱?哼,真是笑話!”村裏的長輩們聽了,紛紛搖頭歎氣,暗自為他擔憂,可趙大膽卻絲毫不在意,依舊我行我素,將眾人的告誡當作耳旁風。
    這年盛夏,驕陽似火,烤得大地都快冒煙了。山林裏的獵物也被酷熱驅趕,紛紛躲到了深山之處,使得打獵變得愈發艱難。一日,趙大膽和幾個好友實在耐不住手癢,合計著上山碰碰運氣。他們背著弓箭,提著長刀,沿著蜿蜒的山間小道一路前行,熱汗濕透了衣衫,卻依舊興致不減。
    途經山神廟時,那廟門半掩著,在烈日的暴曬下,顯得有些破舊滄桑。趙大膽抬眼望去,心中突然湧起一股莫名的衝動,像是被什麽東西蠱惑了一般,想要徹底捉弄一下這所謂的“山神”。他不顧好友們的驚恐勸阻,大踏步地朝著廟門走去,那沉重的腳步聲在寂靜的廟宇間回蕩。
    “趙大膽,你可別犯渾啊!這是神明居所,萬一觸怒了神靈,咱們可都吃不了兜著走!”好友阿福滿臉焦急,伸手死死拽住趙大膽的衣角,聲音都帶著幾分顫抖。
    “怕啥?”趙大膽猛地一甩胳膊,將阿福的手甩開,臉上帶著一抹不羈的笑,“我倒要看看,這泥像能有多大能耐,難不成還能蹦起來咬我一口?”說著,他已經跨過了門檻,大步邁入廟內。
    廟內光線昏暗,彌漫著一股陳舊的氣息,混合著淡淡的香火味。山神的塑像矗立在正中央,莊嚴肅穆,然而在趙大膽眼中,卻不過是一尊毫無生氣的泥胎。他先是圍著神像轉了一圈,嘴裏嘖嘖有聲,接著竟肆無忌憚地破口大罵起來:“你這無用的山神,平日裏白受村民供奉,也不見你顯顯靈,讓咱多打些獵物,如今倒成了擺設,要你何用!”罵聲在空蕩蕩的廟宇內回響,驚得牆角的幾隻老鼠吱吱亂竄。
    可趙大膽卻並未就此罷休,他像是被惡魔附了身一般,越發癲狂。環顧四周,他瞥見地上有一根粗壯的樹枝,便彎腰撿起,嘴角勾起一抹惡劣的笑,朝著神像一步步逼近。
    “今日,我便讓你這裝神弄鬼的玩意兒知道知道,別在這兒嚇唬人!”說著,他高高揚起樹枝,對著神像的臉狠狠抽了下去。“啪”的一聲脆響,樹枝抽打在泥像上,濺起一片塵土,神像的臉頰頓時出現了一道淺淺的痕跡。
    好友們站在一旁,嚇得臉色蒼白如紙,雙腿發軟,幾乎站立不穩。他們紛紛跪地,朝著神像磕頭賠罪,口中念叨著求饒的話語,祈求山神大人不計小人過。然而,趙大膽卻仿若未聞,看著自己打出的痕跡,心中湧起一股扭曲的快感,愈發變本加厲。
    他雙手抱住神像的肩膀,使出全身力氣,猛地一推。隻聽“轟隆”一聲巨響,那原本高高在上的山神塑像轟然倒地,摔成了幾截,破碎的泥塊散落一地。趙大膽看著眼前的狼藉,仰頭哈哈大笑起來,笑聲中充滿了對神明的褻瀆與張狂:“什麽山神,不過就是一堆爛泥罷了,能奈我何!”
    此時,廟宇內突然刮起一陣狂風,風聲呼嘯,吹得燭火搖曳不定,光影在牆壁上瘋狂舞動,仿佛無數鬼魅在張牙舞爪。好友們嚇得瑟瑟發抖,連滾帶爬地逃出了廟宇,邊跑邊呼喊著趙大膽的名字,讓他趕緊逃命。可趙大膽卻仿若被定住了一般,站在原地,眼神中閃過一絲慌亂,但很快,那絲慌亂就被他的倔強所掩蓋,他硬著頭皮,哼了一聲,大踏步地走出了廟門,嘴裏還嘟囔著:“裝神弄鬼,嚇唬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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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如同一塊巨大的黑色綢緞,緩緩籠罩了桃源村。勞作了一天的村民們早已進入夢鄉,唯有幾聲犬吠偶爾打破夜的寂靜。趙大膽回到家中,簡單洗漱了一番,便倒在床上,一天的疲憊讓他很快沉沉睡去。
    然而,沒過多久,他就感覺一陣陰寒刺骨的風悄然吹過,那風仿佛帶著冰碴,直直地鑽進他的骨頭縫裏,凍得他一個激靈,迷迷糊糊地睜開了雙眼。朦朧中,他竟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靜靜地站在床邊,周身散發著幽冷的氣息,仿佛是從九幽地獄爬出來的惡鬼。那身影麵容模糊,看不真切,但趙大膽卻能真切地感受到一股無盡的憤怒撲麵而來,如同一波波洶湧的潮水,幾乎要將他淹沒。
    趙大膽想要呼喊,卻驚恐地發現自己的喉嚨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扼住,發不出一點聲音。他瞪大了雙眼,拚命掙紮,雙手在空中胡亂揮舞,試圖驅散眼前的恐懼,然而一切都是徒勞。
    那神秘身影緩緩抬起手,修長的手指好似枯骨一般,直直地指向他。趙大膽瞬間感到一股巨大的壓力撲麵而來,仿佛一座巍峨的大山轟然壓下,壓得他五髒六腑都幾乎要移位,難以呼吸。他的額頭上冷汗如雨而下,眼神中充滿了絕望與恐懼,身體在床上不停地顫抖,床單都被汗水浸濕了一大片。
    “你……你究竟是何物……”趙大膽在心中無聲地呐喊,然而回應他的隻有那愈發濃烈的寒意和沉重的壓迫感。就在他以為自己即將命喪黃泉之際,那身影卻突然消失了,如同從未出現過一般,隻留下趙大膽癱倒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驚魂未定。
    從那之後,趙大膽便一病不起。清晨的陽光透過窗戶灑在他臉上,卻再也照不暖他冰冷的身軀。他整個人變得瘋瘋癲癲,時而胡言亂語,時而驚恐尖叫,雙手在空中不停地抓撓,仿佛在與看不見的敵人搏鬥。家人請遍了村裏的郎中,甚至還托人從鄰村請來了幾位有名的大夫,然而他們把完脈後,都隻是搖頭歎息,開了幾副草藥便匆匆離去,因為他們根本查不出趙大膽到底得了什麽病。
    村裏的老人見此情形,紛紛搖頭歎息,都說這是他冒犯山神的報應,是神靈降下的懲罰。可趙大膽即便在病中,依舊嘴硬,眼神中透著倔強與不甘,不肯承認自己的過錯,還對著前來看望他的人大聲叫嚷:“哪有什麽神靈,我不過是染了點風寒,過幾日便會好的,你們別在這兒胡說八道!”
    日子一天天過去,趙大膽的病情愈發嚴重。他原本健壯的身軀迅速消瘦下去,眼眶深陷,顴骨高聳,整個人瘦得皮包骨頭,躺在床上就像一具骷髏。氣息也越來越微弱,每一次呼吸都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一天深夜,萬籟俱寂,整個村莊都沉浸在夢鄉之中。趙大膽的家中卻突然傳出一聲淒厲的慘叫,劃破了寂靜的夜空。家人匆忙趕到他的房間,卻隻看到趙大膽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眼睛睜得大大的,直勾勾地盯著前方,仿佛看到了什麽極其恐怖的東西。他的臉上凝固著驚恐的表情,雙手還保持著向上抓撓的姿勢,已然沒了氣息。
    趙大膽死後,村裏又恢複了往日的平靜。那座山神廟依舊矗立在村頭,隻是經過此事,村民們對它愈發敬畏。每逢初一十五,前去上香的人更多了,香火也比以往更加旺盛。而每當有人路過那座山神廟時,都會不自覺地加快腳步,心中默默祈禱,不敢再有絲毫褻瀆之意,生怕重蹈趙大膽的覆轍。他們深知,在這茫茫天地間,有些神秘的力量,是人類永遠無法抗衡的,需時刻保持一顆敬畏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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