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古鎮詭樓謎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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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暴雨砸在青瓦上時,陳默正蹲在巷口啃包子。他抹了把臉上的雨水,抬頭看見斑駁的木牌在風中搖晃,\"福安旅館\"四個褪色的漆字被閃電照得發白。這是他踏入這座長江邊古鎮的第三個時辰,也是他第一次離父親失蹤的真相這麽近。
    七年前,父親作為考古隊隊長來此考察,最後一通電話裏帶著顫音:\"那棟樓不對勁,磚縫裏的青苔......\"之後便音信全無。陳默攥緊衣角,指尖觸到口袋裏的老照片——泛黃的相紙上,父親站在一棟飛簷翹角的古樓前,身後朱漆大門上的銅環泛著幽光。
    旅館老板娘擦著櫃台的手頓了頓:\"小夥子,別盯著西院看。\"她下巴朝後院努了努,\"十年前那場大火,燒死了七個外來的知青,打那以後啊......\"話音未落,窗外突然傳來玻璃碎裂的聲響。陳默衝出去時,隻見西院圍牆缺口處躺著個穿白裙的姑娘,腳踝正滲著血。
    \"我叫蘇曉。\"姑娘攥著他的袖子,指尖冰涼,\"我奶奶說,樓裏藏著能讓人起死回生的東西。\"她掏出半張殘缺的羊皮地圖,邊緣焦黑的紋路竟和父親筆記裏畫的一模一樣。深夜的古鎮寂靜得可怕,兩人踩著積水往鎮西走,遠處那棟三層木樓漸漸浮現,飛簷上的銅鈴在風中發出細碎的哀鳴。
    推開門的瞬間,一股腐朽的潮氣撲麵而來。陳默舉著手電筒掃過牆壁,突然僵住——牆麵上密密麻麻刻著無數個\"奠\"字,有些筆畫裏還嵌著暗紅的碎屑,像凝固的血跡。蘇曉突然指著二樓欄杆:\"你看!\"光影交錯間,一個青灰色的人影閃過,衣擺掃過欄杆時,竟揚起一陣白色粉末。
    樓梯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二樓走廊盡頭的房門虛掩著,門縫裏漏出微弱的燭光。陳默剛伸手觸碰門板,掌心突然傳來灼痛——門沿上竟塗著一層暗紅色的粉末,和父親筆記裏記載的\"屍僵粉\"特征一模一樣。推開門的刹那,他猛地捂住蘇曉的嘴:屋裏擺著七口朱漆棺材,棺蓋上用金線繡著北鬥七星的圖案,正中間那口棺材的銅鎖,赫然掛著父親的工作證。
    \"他們終於來了。\"沙啞的聲音從房梁上傳來。陳默抬頭,隻見一個頭發雪白的老頭倒掛在梁上,渾濁的眼睛裏閃著詭異的光,\"十年前那場火,是他們自己點的。\"老頭突然咯咯笑起來,\"想知道真相?去三樓找鏡子。\"話音未落,樓下傳來重物倒地的巨響,回頭時,樓梯口竟湧出大量黑色的蟲子,密密麻麻爬滿了整個走廊。
    三樓的房間裏空無一物,唯有正中央擺著一麵巨大的青銅鏡。蘇曉剛走近,鏡麵上突然浮現出水波紋,隱約映出十年前的場景:七個年輕人圍著篝火喝酒,其中一個穿藍襯衫的男人舉起酒瓶,突然指著窗外尖叫起來。畫麵突然扭曲,鏡中浮現出父親的臉,他舉著筆記本拚命往後退,身後的木門上,銅環正一下一下撞擊著門板,發出\"咚咚\"的聲響。
    \"看清楚了嗎?\"老頭不知何時站在門口,手裏攥著半卷燒焦的日記,\"他們打開了不該開的地宮,裏麵的東西附了身。\"他突然將日記扔向陳默,泛黃的紙頁上,父親最後的字跡模糊不清:\"七月十五,鬼門開,樓裏的鏡子......能照出心底的鬼。\"
    窗外的暴雨突然停了。陳默盯著鏡中的自己,忽然發現領口處不知何時沾了片青苔——和父親照片裏古樓磚縫裏的一模一樣。蘇曉突然指著鏡子驚呼:鏡中陳默的身後,七個青灰色的人影正慢慢靠近,他們的衣擺上,都沾著和老頭身上一樣的白色粉末。
    \"當年他們想燒了樓裏的東西,卻沒想到......\"老頭咳嗽著,嘴角溢出黑血,\"地宮裏的陰魂借著火勢附了身,我看著他們一個接一個變成活死人,隻能把他們封在棺材裏。\"他突然指向陳默手中的地圖,\"你們帶來的另一半地圖,藏著地宮入口的鑰匙。\"
    蘇曉猛地後退半步,後腰撞上了銅鏡。隻聽\"哢嗒\"一聲,鏡麵竟緩緩翻轉,露出後麵石壁上的凹槽——形狀竟和她項鏈上的玉佩一模一樣。當玉佩嵌入凹槽的瞬間,整棟樓突然劇烈震動,棺材裏傳來指甲抓撓木板的聲響,青銅鏡上浮現出無數張扭曲的臉,它們的眼睛裏都泛著幽綠的光。
    \"快跑!\"陳默拽著蘇曉衝向樓梯,卻見一樓大門已經被藤蔓封死,那些黑色的蟲子正順著牆壁往上爬,每一隻蟲背上都刻著小小的\"奠\"字。老頭突然撲過來,將他們推進三樓的暗格:\"從這裏能到地宮,記得......毀掉中央的鎮魂燈。\"暗格關閉的最後一刻,陳默看見老頭被青灰色的人影撲倒,白色粉末灑了一地,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銀光。
    地宮通道裏彌漫著潮濕的腐味。蘇曉舉著打火機,照亮了石壁上的壁畫——畫中古人穿著寬大的祭祀服,正將七個年輕人推入一口深井,井口上方懸著一麵青銅鏡,鏡麵倒映著他們驚恐的臉。\"這是......鎮魂儀式。\"陳默摸著石壁上的刻字,突然想起父親筆記裏的記載,\"七十年前,這裏曾發生過瘟疫,巫師用七個活人的魂魄鎮壓地下的陰魂。\"
    通道盡頭是一間圓形石室,中央的石台上,七盞青銅燈圍成一圈,燈芯上跳動著幽藍的火焰。蘇曉剛要觸碰燈盞,陳默突然抓住她的手:\"每盞燈對應一個棺木,當年知青們就是破壞了鎮魂燈,才讓陰魂失控。\"他環顧四周,看見石壁上刻著一行小字:\"以血為引,歸魂於燈。\"
    身後突然傳來腳步聲。七個青灰色的人影緩緩走進石室,他們的眼睛裏閃爍著和燈芯一樣的藍光,衣擺上的白色粉末落在地上,竟長出了細小的青苔。陳默想起老頭的話,猛地咬破手指,將血滴在最近的燈盞裏——藍光突然劇烈跳動,人影發出刺耳的尖叫,身體開始變得透明。
    \"一起毀掉它們!\"蘇曉也咬破指尖,血滴入燈的瞬間,石室頂部開始掉落碎石。當第七盞燈熄滅的刹那,整座古樓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地宮通道傳來水流奔湧的聲響——長江的江水正順著裂縫灌進來。
    晨光刺破雲層時,陳默和蘇曉癱坐在鎮外的土坡上。遠處,那棟古樓正在晨霧中漸漸崩塌,飛濺的木屑裏,隱約可見無數光點升空,在陽光下化作細碎的金光。蘇曉摸著脖子上的玉佩,忽然輕聲說:\"我奶奶說,有些秘密,是大地的傷口,不該被輕易揭開。\"
    陳默望著江麵上漂浮的父親的工作證,忽然想起老頭最後說的話:\"鏡子照出的不是鬼,是人心底的貪念。\"暴雨過後的古鎮重新熱鬧起來,沒人注意到街角的巷口,一塊刻著\"鎮魂樓遺址\"的石碑正在青苔下若隱若現,銅環上的露水低落,在青石板上砸出小小的水窪——水窪裏,倒映著路過行人匆匆的臉,和他們眼底偶爾閃過的,幽藍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