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未來
    這個問題完全超出了關風月的預料，令她的呼吸微微一滯。
    緊接著，她垂下頭，低聲回答，那聲音裏帶著幾分難以言說的苦澀：
    “前輩有所不知，在朱雀國之後，這玉簡中剩餘的力量就不足以施展預知之能了。而且，每次使用它所能窺探到的未來，也僅僅隻有寥寥數年光景。”
    “前輩您一直與龍師兄形影不離，未來已經與他交織在一起，也時時刻刻在改變。即便我當時在玉簡中確實看到了今日，也並非如今的今日了。”
    說到這裏，關風月又歎了口氣，目中露出一絲悲哀：
    “實不相瞞，即便前輩將玉簡歸還於我，以現在這些裂縫出現的頻繁程度，這玉簡中的力量頂多也隻能再支撐五年。“
    “我雖不知龍師兄如今的修為究竟到了何種境界，但是如今距他踏入道途才不過十數年，哪怕他再天資卓絕，得天獨厚，也不可能在短短二十年的時間裏，從一介凡人一步登天，走到天道之門前。”
    “如今的我，也不過明知結局，卻選擇繼續苟延殘喘罷了。當我最初得到這玉簡時，曾以為是仙人降下機緣，直到現在才明白，提前得知自己的結局卻無力改變，又何嚐不是一種詛咒......“
    關風月垂下目光，咬了咬牙，再次對上霍禦那無動於衷的目光，聲音中帶著一絲決絕：
    “我已將關於這玉簡的一切和盤托出，前輩若是不信，大可以對我進行搜魂。但求前輩看在……求前輩手下留情。”
    說完最後一句話，關風月閉上雙眼，仿佛一隻待宰的羔羊，將自己的命運完全交到了霍禦的手中。
    雖然霍禦依舊靜靜地站在那裏，沒有任何動作，但關風月卻能清晰地感受到一股強大的神識如洶湧的潮水般湧入她的靈台，帶著不容抗拒的威壓。
    而她脆弱而渺小的靈魂在那神識帶來的壓迫感之下，宛如一縷隨時會被狂風吹滅的燭火，搖曳不定。
    關風月的人生不過四十年，搜魂的過程並不漫長，霍禦的神識在她記憶深處遊走，翻閱著那些或清晰或模糊的畫麵——一切都與關風月所言大差不差，她的記憶中沒有半點虛假的痕跡。
    就在關風月幾乎以為自己的意識就要在這神識之下徹底消失了的時候，霍禦的神識驟然撤離，關風月隻覺得天旋地轉，眼前一陣發黑。
    她踉蹌著後退了好幾步才勉強站穩，大腦中傳來的劇烈疼痛令她額間滲出細密的冷汗，麵色蒼白得如同一張白紙，太陽穴突突直跳，仿佛有無數根針在紮刺。
    但這種疼痛卻也讓她那顆忐忑不安的心瞬間放了下來。
    她知道，霍禦最終還是手下留情了，沒有直接讓她的意識徹底消失，從此變成一個渾渾噩噩的傻子。
    等她終於從搜魂的後遺症中稍稍緩過神來，抬眸望去，卻發現霍禦早已不見了蹤影，隻有一枚布滿裂痕的金色玉簡靜靜地躺在地上，閃爍著黯淡的光芒。
    ……
    趙國。
    清晨的薄霧還未散盡，天邊泛著魚肚白。枯黃的草葉上，晶瑩的露珠閃爍著微光，田野間彌漫著泥土的芬芳。
    地裏的農作物剛剛被收走，一個個白胖圓潤的蘿卜整齊地堆在田埂上，宛如一群憨態可掬的小娃娃。
    一個身材粗短，皮膚黝黑的男人正在田間勞作。他的褲腿高高卷起，露出一雙破舊的草鞋，鞋底早已被濕軟的泥土層層包裹，每走一步都留下一個深深的腳印。
    他那雙粗糙的大手緊緊握著鋤頭，手臂有節奏地揮動著，一下又一下地翻動著剛收完作物的黑土地，好及時種下一茬作物。
    田埂上，一個瘦小的女子正彎著腰，手中的鐮刀靈巧地割下蘿卜纓子，隨手抹去蘿卜上的泥土，手腳麻利地將白胖的蘿卜和翠綠的纓子分別碼放在兩個籮筐裏。
    男人停下手中的鋤頭，抹了一把額頭的汗，看了一眼已經快裝滿的兩個籮筐，目露期待：
    “明日大集，這些蘿卜應該能賣個好價錢。”
    女人抬起頭笑了笑，眼角的皺紋因為笑容而擠在一起，手中動作不停：
    “是啊，加上之前攢的那些也有不少了。要是錢夠，咱就買隻小豬仔回來，養到年底也能賣不少錢。要是不夠，就買幾隻鴨仔，蘿卜纓子曬幹了還能喂它們。”
    男人點點頭，更加賣力地揮動鋤頭，讚同道：
    “豬仔好，養大了能賣更多錢。鴨仔也不錯，能下蛋，還能吃肉。”
    兩人正說著，男人的鋤頭突然“哢嚓”一聲，像是碰到了什麽硬物。
    他愣了一下，趕緊低頭檢查鋤頭有沒有損壞，卻見鋤頭下竟露出一片碎裂的陶片。
    男人輕“咦”一聲，好奇心頓起，用鋤頭小心翼翼地扒開泥土，一隻陶罐漸漸顯露出來，罐口已經被他一鋤頭砸破了一個口子，裏頭似乎裝著什麽東西。
    女人聽到聲響，也停下了手中的活，湊了過來，見到地裏竟然挖出一隻罐子，不禁奇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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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哪來的罐子？怎麽會平白無故出現在咱家地裏？”
    “不知道啊，難不成是誰故意埋在這裏的不成？”
    男人也是一頭霧水，臉上滿是疑惑。
    他扔下鋤頭，蹲下身用手扒拉著泥土，將陶罐從土裏一點點地挖了出來。這陶罐表麵沾滿了泥土，幾乎看不出原本的顏色。
    女人此時也把頭也湊了過來，兩人透過罐子碎裂的缺口往裏一瞧，一瞬間，兩人都驚得目瞪口呆——罐子裏竟滿滿當當裝著黃澄澄的金子！
    “這……這是金子？！”
    女人的聲音顫抖得幾乎無法形成一句完整的話，手不自覺地捂住了嘴，眼神中滿是難以置信。
    男人同樣瞪大了眼睛，喉結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伸手使勁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驚呼道：
    “我不是在做夢！咱家地裏怎麽會藏著這麽多金子？”
    兩人麵麵相覷，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
    就在夫妻倆對著天降橫財震驚得手足無措時，他們全然沒有注意到，在距離他們不遠處的一棵老樟樹下，一個黑衣青年正遙遙注視著這一切。
    忽然，青年若有所感，微微側頭，便對上了一雙熟悉的眼睛。
    那雙眼睛漆黑如墨，仿佛夜色溶於眸中，又似一潭深不見底的潭水，唯獨在看向他時隱隱透出一絲溫度。
    在對上這雙眼睛的瞬間，青年唇角便不自覺揚起一個燦爛的弧度，眉眼間仿佛有星光灑落，聲音中帶著毫不掩飾的歡喜：
    “師兄，你的事已經辦完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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