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煜城掌心那一縷仙力，雖比之前的妖力濃縮了無數倍，細若遊絲，卻散發出不容錯辨的氣息。
    ——那是與妖力截然不同的清靈之光，確確實實是仙力無疑。
    “……”
    霍禦眼底掠過一絲訝然，而這細微的情緒變化，顯然未能逃過龍煜城的眼睛。
    黑衣青年頓時眉眼彎彎，迫不及待地主動揭曉謎底
    “這是我剛才在路上發現的——將妖力和靈力等比例融合，竟然能轉化成仙力！”
    他說這話時，眼睛亮得像漫天星辰皆落於此，臉上帶著毫不掩飾的得意，就這麽目光灼灼地望向霍禦，眼神裏寫滿了“快誇我”。
    霍禦將他這副模樣盡收眼底，那雙向來如靜水深潭般的眼眸，此刻也不禁泛起一絲真切的笑意。
    然後便抬手在指尖悄然凝聚出一縷仙力——那光芒凝練如實質，流轉間隱有金輝暗湧，氣息卻與龍煜城方才“變”出的仙力如出一轍。
    龍煜城臉上的笑容瞬間定格。
    他眨了眨眼，望著霍禦指尖那縷流轉自如的金色光芒，又低頭看了看自己掌心那縷微弱得快要自行散去的仙力。
    愣了好一會兒，才帶著幾分難以置信與小小的挫敗開口
    “原來師兄你也早就發現了。我還以為這次定能讓你大吃一驚呢……”
    霍禦微微搖頭，平靜道
    “不，我確實很驚訝。”
    他垂眸，目光落在指尖，墨色的眼眸深處映著那一縷緩緩流轉、散發著純淨光澤的金色仙元。
    妖仙與金仙，在創造各自的眷族時，竟不約而同地將完整的仙力本源一分為二，化作兩種截然不同的力量。
    這兩股力量涇渭分明，如同光與影的對立，卻又在交融的刹那，複歸為完整的仙力本源。
    ——這一切不知是巧合，還是命運。
    “這絲仙元，是我昨夜耗費近半時間煉化出的分量。”
    龍煜城聞言一怔。
    霍禦指尖輕斂，那縷仙力如煙散去。
    “我的確找到了將妖力與靈力融合，並轉化為仙力之法。然此法於我而言，效率甚低，且我無仙基，無法留存仙力，最終隻能將其融入九寰幻影所贈的仙元之中。”
    他抬眼望向龍煜城，目光沉靜，
    “若非你今日展現的這個‘魔術’，我本打算待找到更有效的法門之後，再與你提及此事。”
    龍煜城聽到這裏，驚訝之情已溢於言表。
    “師兄說的這個問題，我方才也察覺了，我體內同樣沒有存放仙力的地方，但是——”
    說到這裏，他似是覺得言語不足快速表達他的意思，索性抬手一揮，用最直觀的方式展示自己的發現。
    隻見他先前融合的那一絲仙力如晨露逢陽般悄然消融，轉瞬間便分解成一道靈力與一縷妖力。
    這兩種截然不同的力量涇渭分明地同時存在於他掌心之上，龍煜城五指輕輕合攏，那靈力和妖力便如歸巢之鳥，倏然沒入他的體內。
    做完這一切，他抬眼望向霍禦，卻正對上那雙素來沉靜的眼眸——此刻，霍禦眼中清晰地映著未曾掩飾的訝異，正專注地凝視著他。
    龍煜城快速眨了眨眼，或許是因為霍禦此刻的驚訝過於明顯，他耳根微熱，竟有些赧然
    “這是我後來實驗發現的。這靈力和妖力融合可以變成仙力，仙力反過來也可以分解回靈力和妖力——這樣一來，便可以直接儲存靈力與妖力，需要時再將其轉化為仙力。”
    霍禦微微頷首，墨色的眸中掠過一絲讚許
    “此法靈活巧妙，與你相性甚合。”
    龍煜城雖一直期待著霍禦的肯定，可當這句簡短的誇獎真真切切落在耳中時，卻反倒有些手足無措起來。
    他下意識地抬手摸了摸鼻尖，唇角忍不住向上揚起，卻又強忍著想要故作淡定，最終化作一個帶著幾分得意、幾分羞赧的笑容。
    這份欣喜隻停留了片刻，龍煜城很快便意識到了一個更為關鍵的問題，神色一正
    “可是師兄，你我分明用的是同樣的方法，為何轉化仙力的效率竟會相差如此之大？”
    霍禦聞言，並未立即回答。他目光微沉，落在自己的指尖，方才那縷仙力殘留的氣息已經徹底散去。
    短暫的靜默中，隻有風聲掠過荒原。
    “我亦不知。”
    許久之後，霍禦終於開口，
    “或許，這與你的特殊有關。”
    龍煜城眉頭微蹙，緩緩點了點頭。
    他瞬間就想到了自己身上那來曆不明的“天道係統”，以及那蘊靈界的天道欽定他為“主角”之事。
    凝視著陷入沉思的黑衣青年，霍禦眸光微動。
    ——他心中所想的，卻並非龍煜城“天道寵兒”的身份，而是藏在這身份之後、至今仍難以窺全貌的種種蛛絲馬跡。
    這些線索如同草蛇灰線，似乎都在指向龍煜城身上最大的那個謎團，背後的答案仿佛觸手可及，卻始終隔著一層紗，令霍禦看不分明。
    龍煜城擰眉思索半晌，仍理不出頭緒，索性暫且將疑問拋在腦後，展顏笑道
    “不過師兄如今亦能憑空轉化出仙力了，這才是最要緊的！更何況師兄還有那九寰給的仙元，可以將所有仙力儲存起來——這麽看來，倒像是有了仙基一般。”
    說到這，黑衣青年再次蹙眉，
    “隻可惜自從將我和師兄傳送至妖界之後，天道助手就像消失了一樣，一直沒有反應。眼下身處妖界，妖力倒是到處都是，隻是這靈力……”
    霍禦淡聲接話，神色平靜如常
    “我儲物袋中靈石，足夠你我二人在此閉關二十載。”
    “……”
    雖然早就知道自家師兄向來出手闊綽，從未將靈石這等俗物放在眼裏，可親耳聽到他就這麽輕描淡寫地說出這句話，還是給很長一段時間都在為靈石精打細算的龍煜城帶來了不小的衝擊。
    黑衣青年足足怔了半晌才回過神來，低聲喃喃道
    “這下倒是放心了……隻是師兄，你長時間離開蘊靈界，會不會引發什麽變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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