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意衡要坐起身，柏霖先把手鬆開從床沿下去。
    俞意衡朝柏霖開口道：“我留在這裏不合適，我還是回王府……”
    “好。”柏霖一口答應。
    俞意衡心想，這可太順利了？
    等下床看到柏霖拿給他的衣服，俞意衡陷入沉默。
    確定沒拿錯？這不是裙裝嗎？
    柏霖啟唇解釋：“宮中規矩多，我把你帶回來時是這套衣服。”
    俞意衡深吸一口氣，那就是說他昏迷期間已經穿過了。
    行吧，就再穿一次。
    柏霖的衣服一直沒脫，俞意衡的衣服當時是柏霖換的，到寢宮後也是柏霖脫的。
    俞意衡對這些衣服怎麽穿有點搞不明白，柏霖見狀就走過去幫忙。
    修長白皙的手指弄著衣袍，撫過俞意衡的腰身。柏霖幫俞意衡穿完後，帶了一套男裝，隨俞意衡一同出宮。
    出宮後先是找地方讓俞意衡換回男裝，然後兩人才往王府去。
    俞意衡沒想那麽多，等到柏霖跟他光明正大一起回王府他才驚覺，這好像不對勁。
    他是皇帝的親弟弟，柏霖是皇後。
    他光明正大把嫂子從他哥家帶回自己家了？會被砍頭吧？？
    俞意衡看向柏霖遲疑問道：“柏霖，你不回宮？”
    柏霖搖頭，“不回。”
    俞意衡掃一圈發現府裏的人都挺會保命，生怕看見不該看的，一個人都沒有。
    “皇帝……你不回去，能行嗎？”俞意衡不知道怎麽說，但是他跟柏霖現在——怎麽相處都讓俞意衡找不到合適的位置。
    心態上想要親近柏霖，身份上不合適。
    柏霖疑惑問道：“你怕他？”
    俞意衡很講道理，“他是皇帝，你是皇後，我是王爺。他權勢壓我們一頭，弄不好會掉腦袋。”
    柏霖淡淡開口：“他喜歡你，不會殺你。”
    俞意衡從柏霖嘴裏聽到皇帝喜歡他，這種感覺還挺奇怪，先前皇帝對廢物弟弟的賞賜此時有了鮮明答案。
    果然，帝王家的親情沒有那麽純粹。
    對這個廢物小王爺好，是想把人吃到嘴裏。
    俞意衡一想就算他沒事，柏霖留在這裏也會危險。皇帝不殺他，殺不殺柏霖可就不一定了。
    “那你怎麽辦？”
    柏霖定定望著俞意衡，“你擔心我？”
    俞意衡聞言頓住，沉默半分鍾有餘。
    最後還是點頭應道：“當然。”
    柏霖琥珀眼瞳流露出困惑，“可是，你剛才醒來，第一件事是想遠離我。為什麽？”
    柏霖思索著繼續補充道：“還有進副本前，你的情緒告訴我，你在不高興。”
    俞意衡發現柏霖有時候真的很敏銳，但是他能怎麽說，因為柏霖隻把他當遊戲好友而失落？
    從始至終就是他自作多情，柏霖隻是把這一切當遊戲玩，遊戲跟現實柏霖分的清清楚楚。
    最開始陷進去的就隻有他這個傻子，是他混淆遊戲跟現實的邊界，是他試圖跟柏霖在現實建立聯係。
    發現自己是小醜覺得失落？這種話怎麽說的出口。
    說不出口的內容隻能咽在肚子裏，於是到嘴邊的話都是在嘴硬：“沒有不高興。”
    柏霖伸手要去握俞意衡的手，被俞意衡有意識躲開。
    柏霖把一切落入眼中，手就保持懸在半空，一動不動。
    “撒謊。”
    俞意衡反問道：“哪裏在撒謊？”
    柏霖淺淺皺眉，“你在逃避跟我接觸。你說過朋友之間可以做這些，可是現在又拒絕。”
    柏霖緩緩蜷縮起手指，握不到溫度，隻有空氣。進入故事劇情的目的本來就是想要感受俞意衡的溫度和心跳，現在卻被拒絕。
    柏霖垂著眼皮，小漂亮這副神情顯露可憐。讓人瞧見會誤以為他是受了大委屈的模樣。
    柏霖清冽的嗓音輕緩詢問：“俞意衡，我做了什麽讓你討厭的事嗎？你不告訴我，我自己想不明白。”
    柏霖停頓幾秒鍾，很小聲開口：“不想，被你討厭。”
    俞意衡其實早就已經心軟，他見不得柏霖露出這副表情。小漂亮的存在似乎天生就擁有拿捏他的本領。
    是他自己沒想明白的事，是他自作多情。歸根結底，這些不該讓柏霖來承擔，可是明知那份喜歡不能得到承認，繼續在遊戲裏保持親密算什麽？玩曖昧？
    俞意衡清楚，或許這些親密舉動對柏霖沒什麽所謂，可是他習慣柏霖的存在後這些舉動對他會造成很深的影響。而且他已經明確自己的心意，這些舉動隻會讓他陷入悲劇裏越發難走出來。
    “我的喜惡對你來說重要？我們隻是一起玩遊戲的關係……你不用在意我對你的看法。”
    俞意衡覺得自己說這些話可能太冷漠了，深吸一口氣不自覺找補：“小漂亮，你的存在就注定不會被討厭。”
    柏霖抿直唇瓣許久，才抬眸跟俞意衡對視，艱難地發出聲音詢問：“俞意衡，你不和我當朋友了嗎？”
    俞意衡不想讓自己陷入虛假的曖昧裏越陷越深。他想要自救，想要脫困，想要跟柏霖回歸遊戲好友正常的界限。
    “是朋友，僅限於遊戲裏的朋友。現實裏，我們隻是互不相識的陌生人。”
    柏霖聽明白，俞意衡是因為自己不交換聯係方式覺得不高興。可是他能做什麽？麵對俞意衡不高興的原因，他什麽都改變不了。如果他是一個普通的正常人，如果他能蘇醒，俞意衡的不高興很容易就解決。但這些‘如果’的條件對他來說都是難如登天的事。
    在柏霖眼前的路，死亡比蘇醒更簡單。
    柏霖咬著下唇，許久才無力地回應：“……好。”
    柏霖應俞意衡的話回宮。
    柏霖離開，俞意衡沒有半分輕鬆，一番話說出去心頭的負累變得更重。
    想要的結果到底是什麽？
    俞意衡自己沒頭緒。
    以為不再親近，不再深陷就是對自己的解救。卻沒想到一塊石頭壓在胸口，讓他喘不過氣。
    接下來一連幾日，俞意衡都沒進宮。
    本該跟著任務提醒當個快樂的廢物，偏偏一點都沾不上快樂的邊。
    任務目標依然空空，俞意衡就這樣扮演閑散王爺混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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