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意衡看到樓梯下方出現的人影，這麽多人來抓兩個小孩怎麽看都綽綽有餘。
    小俞意衡明顯注意到這情況，他反過頭就朝後麵追著的男人衝過去，對著小柏霖喊讓從另一個方向快跑。
    小柏霖擔心望著這一幕，但又怕小俞意衡的付出白費就沒敢停留，邁開腿拚命向另外的方向衝刺狂奔。
    俞意衡本想跟上去，卻發現自己不被允許跟過去。就看著小俞意衡拚盡全力抓著那個男人不肯撒手，生生挨了好多腳。
    小俞意衡死死望著小柏霖跑的方向，早就看不見小柏霖的身影，可是他不敢鬆手。
    哪怕隻能拖住一個人……
    俞意衡在一旁急的亂轉，視線突然被上空快速降落的什麽東西吸引去注意，探頭看下去的瞬間呼吸都停滯住。
    小俞意衡因為不肯撒手被男人帶著下樓，俞意衡扶著走廊的圍欄死死緊盯空蕩蕩的一樓平麵上一灘刺目的紅。
    小俞意衡被男人連踢帶拽弄下樓，就看到躺在血泊中的小柏霖。那些圍堵的人確定柏霖被高空墜物砸中後快速離開現場，小俞意衡發狠去撕咬控製他的男人，想要去救小柏霖。
    楊啟燁從進門的方向匆匆趕來，任誰看都會覺得是孩子遇到意外，家長來接的時候一臉驚慌失措打電話請救援人員。隻有俞意衡知道，楊啟燁一直都在這裏，事情發展或許與楊啟燁計劃不同但結果恐怕已然稱心如意。
    俞意衡眼睜睜看著小俞意衡太難纏被男人打暈綁走，看男人的架勢完全沒打算留他這個目擊者活口。
    匆匆趕來的醫務人員見楊啟燁焦急慌張在進行心肺複蘇的舉動，立刻接替進行緊急治療。
    警方控製現場環境，周圍一片嘈雜混亂，俞意衡腦子裏回蕩的隻有一個問題——柏霖被高空墜物砸到？
    怎麽可能……世上怎麽會有那麽巧的事，就掉落的那麽準。
    明明躲過那些人的圍堵，到頭來是他害了柏霖？如果他沒自作聰明讓柏霖從另外的方向跑，是不是一切都會是另一個結局？
    就算是被那些人抓到，也未必是這個結果……
    俞意衡抬頭看向醫護人員朝楊啟燁搖頭，以及匆忙趕來的柏霖父母崩潰模樣。
    怎麽可能呢，小漂亮不可能死的。他們在十幾年以後會重逢，這裏才不會是終點。
    是夢……是噩夢。這都是假的，醒過來！！！醒過來！！
    俞意衡猛地睜眼，一身冷汗襲來。他的手指緊緊攥著柏霖的衣服，眼眸裏是慌張和不安，隻記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場噩夢，醒來竟是對記憶一片空白。
    柏霖一直都在輕輕拍著俞意衡的背，從察覺俞意衡做噩夢的那一刻起他就在輕聲喚著俞意衡，想要讓俞意衡能脫離那些恐懼。
    俞意衡大口呼吸著，就像是剛剛在睡夢裏被掐住脖頸，呼吸困難。
    怎麽醒來什麽都忘了？他應該記得的……那些痛苦，心髒被攥緊的窒息感還殘留在身體內，唯獨夢境中發生的一切被大腦清空。
    不能忘，那些事怎麽能忘記？
    俞意衡隱隱感覺那是他背負的罪孽，可是一點都記不起來。
    柏霖低低叫著哥哥，俞意衡像是被困在自己的世界裏完全沒有回應柏霖。
    “別怕，別怕，我在。”
    柏霖一聲聲安撫著俞意衡，他不知道究竟是什麽噩夢能把俞意衡嚇成這樣。在柏霖看來俞意衡對鬼神沒有畏懼和敬畏，根本想不到俞意衡害怕的事物。
    “哥哥，沒事了。是噩夢，不是真的。”
    柏霖話音剛落聽到俞意衡嗚咽著不停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俞意衡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道歉，隻是憑借本能去為已經遺忘的夢境而說出歉意。
    柏霖更是無法理解俞意衡的道歉是因為什麽，隻是他看到俞意衡的眼淚、聽到那帶著哭腔的聲音，那顆金字塔心髒感受到一股名為破碎的窒息。
    柏霖低頭輕輕吻幹俞意衡的淚。
    再開口清冽的嗓音在此時溫柔的不像話：“哥哥，沒有對不起，我們之間沒有虧欠。能得到你來愛我這個結果，我願意為此付出一切。不管什麽事，都沒關係。我都當成上天把你送到我身邊，再向我索取報酬。”
    俞意衡盡力去回憶剛才夢到的事，一點都想不起來，越想要記得就越消失的一幹二淨。
    “我不記得……我做錯了事。我無法原諒，對你做過錯事。可是我不記得……我怎麽能不記得？！我有什麽資格遺忘……”俞意衡說著就想要抓自己的頭發，甚至想要捶頭。
    柏霖注意到俞意衡的焦躁，更是預判到俞意衡的動作，直接一把抓住俞意衡的手腕放在唇邊吻了吻。
    “隻是一場夢，夢都是假的。哥哥，你要相信你不會傷害我，我對此深信不疑。”
    放在以前俞意衡當然相信自己不會傷害柏霖，他那麽喜歡小漂亮，怎麽舍得。可是那抓不住的夢境記憶，讓他身體發寒，無休止的後悔自責壓的他喘不過氣。
    俞意衡知道剛剛經曆的是一場夢境，從蘇醒以後就瞬間遺忘夢境內容就能證實這一點。可是遺留下來的感觸讓他沒辦法不心慌意亂，如果不是夢呢？如果真真切切發生過又被他遺忘掉的記憶裏包括這一段呢？
    柏霖見俞意衡依然被困在噩夢的殘餘裏，低頭輕而溫柔的吻住俞意衡的唇瓣，借助親吻試圖分散俞意衡的注意力。
    隨著溫柔的親吻加深，俞意衡不安的心緒被逐漸壓下，柏霖見狀才慢慢鬆開鉗製俞意衡手腕的手。
    “俞意衡，不管是夢境還是現實，即便你真的對我犯過錯。無論是什麽錯，我都可以原諒。隻要你留在我身邊，什麽都沒關係。”
    柏霖說的一臉嚴肅認真，俞意衡被親吻過後徹底忘卻關於夢境的一切，連那點殘餘的情緒都抓不住了。隻是記得他困在夢境時很痛苦，可是為什麽痛苦，具體的滋味完全沒印象。
    柏霖低頭虔誠吻上俞意衡的無名指。
    “而且你說過你是我的，我是你的。我有在好好珍惜屬於哥哥的自己，哥哥也要珍惜屬於我的一切。”
    “我不要歉意，我隻要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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