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霖抓過俞意衡的手放在胸口，眼神可憐。
    “我隻是學哥哥剛才問我的話。哥哥明知道我不會跟陸澤銘有什麽關係，卻還要質問我。哥哥，我聽了那些話心裏會難過。”
    俞意衡無奈歎氣，他拿小漂亮有什麽辦法呢。小漂亮敢瞞著他，也都是他一手縱容的結果，歸根結底他自己也有責任。
    “算不上質問，我隻是好奇，你和陸澤銘之間哪裏來的信任能談攏合作。”
    柏霖聞言輕緩搖頭，隨著他的動作額前散落幾縷稍短的發絲。
    “我沒相信他，但是隻要能幫到哥哥我就願意去嚐試。我跟陸澤銘合作的基礎不是信任，是互相利用。如果他在副本裏對哥哥出手，我留在他身上的限製會讓他無法行動。我相信，就算沒有我留下的限製，哥哥對上陸澤銘也不會落下風，我隻是出於保險留了一手。”
    俞意衡下意識替柏霖把額前的碎發往耳後捋，待發絲別在耳後才說話。
    “你既然不知道陸澤銘的底細，你跟他合作就是與虎謀皮。如果我沒猜錯，陸澤銘多少知道一些你跟神域的聯係，他在副本裏使用太多不同尋常的手段，他不會是一般人。萬一他具有影響神域的本事，你主動在他跟前暴露就是給自己引麻煩。”
    俞意衡一番話說完，滿眼擔憂。到了柏霖耳朵裏卻成了另一番理解，眼睛陡然變亮，灼灼望著俞意衡，欣喜出聲“原來哥哥是在擔心我，我還以為哥哥是生我的氣。”
    俞意衡抬手用力捏了捏柏霖的臉，說不生氣是假的，因為柏霖平時就是乖順跟在他身旁，有什麽事基本都要跟他有過溝通再去決定。
    至於跟陸澤銘去二樓商量這件事，他應允在先挑不出錯。可是到了二樓之後擅自犧牲自己去做交易這種事，已經不止發生一次了。上次他在副本裏處於被動，柏霖把自己賣給npc換他蘇醒，那個副本他們以何等慘烈的方式結束。
    無論是柏霖刺傷他，亦或是他親手殺掉柏霖，都是痛徹心扉的走向。俞意衡實在不明白，怎麽還能一次次不長記性呢？
    “不跟我商量擅自做主就去拚命，這件事值得我生氣。一次又一次自作主張用你的死來換我通關，看你挺有恃無恐的，是深知我不會拿你怎麽樣？你倒是了解我，也懂得怎麽讓我有理變沒理，我問你幾句你就有樣學樣問回來。小漂亮，你跟我在一起的長進就是學會怎麽讓我生氣以後到你跟前卻依然啞口無言？”
    柏霖無措望著俞意衡，那神態像是俞意衡把他逼的百口莫辯。
    “我沒有那樣想……”
    俞意衡冷然打斷，嚴肅凝視柏霖“其他事你怎麽想不要緊，先告訴我你執著於讓我拿到第五層的首殺究竟是為什麽。別跟我說獎勵豐厚那些忽悠人的鬼話，那點錢對我來說不算什麽，那點裝備、道具我也不稀罕。我給你時間思考怎麽解釋。我先前縱容你瞞著我許多事，都可以不計較、不關心，唯獨這個你必須跟我說實話。”
    柏霖確實是沉默了好長時間，這是被俞意衡允許的思考。
    這段時間房間內一片安靜，隻有彼此淺淡的呼吸聲。
    “哥哥知道第五層跟我有關係，我最早居住的地方就是第五層。我不知道這種關係會維持多久，如果讓其他玩家先進入第五層，我就沒辦法帶哥哥去看看我生活過的地方最原始的樣子。我沒辦法和哥哥一起體驗現實世界的一切，就想讓哥哥來到我的世界好好感受一下。”
    俞意衡也摸不準這是柏霖扯謊編造的借口，還是真的是這樣想。但他並不想給柏霖太多懷疑，懷疑多了對他們之間的關係來說是隱患。
    可是，也正是因為他先前給的信任過火，才有了今天。繼續懷疑或是給予信任，還真是矛盾至極。
    “隻是這樣麽……小漂亮，你沒有騙我對不對？我心很慌，總有感覺會發生不好的事。因為這種感覺沒來由，所以我會對你有這些猜疑。”
    柏霖抿直唇瓣，看著這樣真實坦露自己感受的俞意衡，幾乎想要實話實說。可是，他說了也不能阻止他會變成第五層boss這個未來的定性結局。
    他曾經一度打心底認為能幫到他的人，走到今天發現，其實根本不存在。眼下除了他已逝世的父母，他唯一能信任的就是俞意衡。
    俞意衡已經給他足夠多的愛，他還要給對方添麻煩到什麽時候呢？無論是費時費力尋找現實中的他，還是拋下現實生活也要增加遊戲時長來陪伴他，俞意衡對他的付出無可挑剔。
    柏霖甚至可以確信，隻要他實話實說，俞意衡一定會想盡一切能救他的辦法去嚐試。
    如果發現努力到最後卻依然無力改變，不如從一開始就被蒙在鼓裏。
    他們能在倒計時中擁有珍貴幸福的相處記憶。
    柏霖很清楚自己想要什麽。
    他不要再次遺忘任何與俞意衡有關的一切，他隻想帶著這些美好回憶消散。
    於是，柏霖認真注視著俞意衡，篤定回答“我沒有騙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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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意衡不是沒看出柏霖的猶豫，但是他還是強迫自己打消懷疑。因為想要跟柏霖走的長久，所以不想一直用懷疑去試探柏霖。懷疑會成為他們之間的隱患，他不想跟柏霖走散。
    “柏霖，我信你說的話，你不要辜負我的信任。一旦某天被我發現真相不是這樣，我真的不會原諒你。”
    柏霖聽到‘真的不會原諒’這種話，心髒像是被針深深紮入一樣。意識到心髒疼的難受，實在怕自己掩藏的情緒暴露，趕緊勾唇淺笑。
    “嗯，哥哥要是發現我在騙你，就永遠都不要原諒我。”
    俞意衡聽到永遠心底的慌散了些許，他有信心自己對柏霖的重要性。
    柏霖敢拿‘永遠不原諒’作為保證失效的後果，這話多半就是真話。除非，柏霖是真的蓄謀已久要跟他分開，才會用這種保證撒謊。
    “小漂亮，我還是不放心，陸澤銘我會調查一番。楊啟燁那邊，我還要再接觸接觸。”
    柏霖對俞意衡去找陸澤銘的背景他沒意見，但楊啟燁，對俞意衡來說太危險。
    他父母留下的那些東西，楊啟燁沒找到以為他也會找不到，但陰差陽錯讓他得知了真相。
    雖然他這副樣子已經什麽都改變不了，但至少要保證俞意衡的安全
    “不用去找楊叔，他會的手段特殊，你單獨一個人去見他很不安全。你和我小時候都是因為他才變成這樣，你之前做的夢基本都是真實發生過的事。”
    俞意衡驚訝，就連他自己都覺得那些事太玄幻，沒當回事。結果柏霖就這麽肯定的告訴他，他之前那些離奇的夢是真的。
    “什麽時候確定是真的？”
    “你不在的時候，我在神域裏找到了我爸媽留給我的東西。楊叔不可信，但他們當年實在沒辦法，隻能選擇瞞著我，並且把一無所知的我托付給楊叔。他們在賭——賭楊叔在他們死後，會懷著對他們的愧疚，顧念以前的情義出麵保下神域裏的我。他們幾乎是賭對了，但神域走到今天，楊叔在神域的權利全都交出。他們當年的情義，本來就沒剩多少，哥哥不要為了我去冒險。”
    也正是因為父母留下的東西，柏霖更有把握自己能徹底消失在神域。而不是被強留在第五層像其他boss一樣失去記憶死亡後再複活，徹底成為數據主導的傀儡。
    俞意衡不得不凝重，真的是靠拳腳實戰，他不怕單獨見楊啟燁。可楊啟燁會催眠那就是另一回事了，他小時候是在楊啟燁身上栽過一次，那些記憶至今沒有完全恢複，現在依然是沒有把握能全身而退。
    楊啟燁，一個棘手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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