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這丫頭還挺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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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養心殿內龍涎香繚繞,卻壓不住那股劍拔弩張的火藥味。
    李雲初跪在冰涼的青玉磚上,左右兩邊分別跪著江柚白和溫夜行。
    溫夜行正失魂落魄地抱著燒得隻剩一角的牌位,手指輕輕撫過焦黑的“昌平”二字,眼中滿是痛楚。
    裝得倒挺像!
    李雲初在心裏冷笑。
    前世下令將她萬箭穿心時,可沒見他這般深情。
    “陛下,微臣是無辜的,這場喜宴微臣隻是去走個過場,他們兩人的私人恩怨,幹嘛要讓微臣陪跪?”江柚白不滿地抱怨道。
    李雲初扯了扯唇角,這廝還真是會撇清關係。
    今晚最大得利者就是他,現在還裝無辜。
    “你還有臉說!朕的臉都被你們丟盡了!”李再榮拍案而起,案上茶盞震得叮當作響。
    李雲初立即垂下頭,肩膀配合著抖了抖。
    “好好一場婚宴,鬧成市井潑婦打架?”李再榮指著江柚白,指尖發顫,“火燒喜堂,當眾鬥毆,你貴為侯爺,也不知道製止一下?”
    “如果不是朕收到消息,你們還要鬧到什麽時候?鬧得人盡皆知嗎?”
    江柚白撇了撇嘴,“陛下此言差矣,微臣雖然是有侯爺這爵位,但哪裏管得住溫將軍,溫將軍常年征戰沙場,微臣的話他哪裏會聽?陛下您這不是為難微臣嗎?”
    溫夜行冷冷地掃了他一眼,“侯爺這話是何意?難不成本將軍為難過你?”
    江柚白勾了勾唇角,“你難道沒有嗎?”
    “侯爺你可真是會倒打一耙。”
    “倒打一耙的是你吧!”
    ……
    “夠了!”李再榮怒吼道,“還吵呢?還嫌不夠丟人?”
    李雲初突然抬頭,蓄了許久的淚水恰到好處的滾落:“父皇……”
    一聲哽咽拿捏得極準,既顯委屈又不失克製。
    李再榮神色微動。
    “兒臣……兒臣知錯。”她先認錯,聲音帶著恰到好處地顫抖,“放火是兒臣不對。”
    “可兒臣也是被逼急,兒臣隻能自焚來證明自己的清白。”
    她抹了把淚,“溫將軍口口聲聲說不介意兒臣讓皇姐挫骨揚灰,可今日在婚宴上,他分明是借機報複。”
    溫夜行不是自詡對前世的她情深義重嗎?
    那麽她就做實這情深義重!
    父皇的疑心病估計差不多也要犯了!
    “今日喜宴上那麽多人,她隻讓兒臣提供不在場證據,這分明就是刁難兒臣。”
    她淚眼婆娑,“娘親在世時常教導兒臣,寧可餓死不能偷盜。兒臣可以忍饑挨餓,可以任人欺辱,但絕不能背這偷竊的汙名。”
    她重重叩首,額頭碰在冷硬的磚麵上:“兒臣就想問問父皇,讓皇姐挫骨揚灰……是不是做錯了?若是錯了,為何要兒臣來擔這罵名?”
    殿內霎時死寂。
    李再榮的臉色肉眼可見地陰沉下來。
    李雲初冷笑,父皇最是忌諱提起前世的她,那麽她也不介意多利用前世的自己幾回。
    他們越是怕什麽,她就偏要提起。
    “是啊,陛下,微臣也覺得溫將軍確實針對十九公太明顯了。”江柚白附和道。
    李雲初一怔,這廝怎麽突然替她說話了?
    “今夜明明重點是那女刺客,可溫將軍居然打算自己私下解決,不打算告知陛下。”溫夜行一臉苦惱,“那女刺客自稱是昌平公主徒弟,此事理應讓陛下來定奪才是。”
    “可溫將軍不想讓陛下知道,打算私藏那女刺客,他見微臣阻止,後麵就又引出什麽府內失竊,大家都不能走……”
    “十九公主莫名其妙被針對,然後就有了那麽一出鬧劇。更讓微臣奇怪的是,那女刺客竟然自己逃了,陛下您說奇不奇怪,明明當時將軍府都已經被包圍得水泄不通,居然能讓女刺客逃脫……”
    他故意停頓片刻,“這真的很難讓人不懷疑……今晚的這一切是不是都是溫將軍自導自演。”
    溫夜行臉色鐵青,“侯爺慎言!”
    “怎麽?”江柚白聳了聳肩,“難不成我說錯了?我隻是跟陛下如實相告今夜在將軍府發生的一切。”
    “我跟溫將軍可不一樣,總是說一套做一套,欺上瞞下,道貌岸然……”
    “江柚白!”溫夜行怒喝道,“你休要口出狂言。”
    “侯爺怎麽就口出狂言了?”李雲初冷冷地掃了他一眼。
    隨即目光轉向李再榮,“父皇,侯爺他隻是如實陳述今晚發生的事情,並無半句虛言。”
    江柚白眉眼挑了挑,這丫頭還挺上道。
    “父皇如果不信,大可以找一個今晚去參加喜宴的大臣問一問,溫將軍不僅目無王法,他還打算軟禁大家,他占著自己功高蓋主,簡直胡作非為。”
    “十九公主,請不要胡說八道。”溫夜行額頭上青筋暴起。
    “我胡說八道?”李雲初眨著無辜的眼睛,聲音卻異常清晰,“溫將軍說府內丟了東西,到底丟了什麽寶貝,值得你把我們都扣下?”
    溫夜行敢私藏半塊虎符不報,如今丟了也隻能打落牙齒和血吞。
    見他不吭聲,李雲初繼續道:“怎麽?溫將軍這是做賊心虛了?你今夜搞這麽一出都是為了找你府中失竊的東西,那你現在連丟了什麽都說不出來,你這樣的言行舉止,難道我們懷疑你心懷不軌,有錯嗎?”
    溫夜行抱著殘破牌位的手指驟然收緊,骨節泛出青白:“是……娘親留給微臣的遺物。”
    “哦?”江柚白輕笑出聲,玉扳指在指尖轉得溜圓,“今夜參加喜宴的,皆是非富即貴,有誰會去偷你娘親的遺物?溫將軍的行為,真是讓本侯不得不懷疑你就是故意做局,目的就是為了誣陷十九公主。”
    “江柚白!”溫夜行怒目而視,“你休要胡說八道。”
    “父皇!”李雲初再次磕了個響頭,“請父皇為兒臣做主,兒臣本以為進了京都城,就能夠好好給父皇盡孝,但兒臣沒想到,這京都城裏麵的人,一個個的都不待見兒臣,既然他們都這麽討厭兒臣,兒臣就繼續回去看守皇陵好了。”
    “至少在皇陵,兒臣不會被人這麽不清不楚地針對,兒臣真的太難過了。”
    溫夜行麵色一沉,“十九公主你……”
    “夠了!”
    “砰”的一聲巨響,案上茶盞被震得跳起,茶水濺在明黃緞麵的奏章上,暈開一片暗色。
    “還吵不夠嗎?”
    李再榮緩緩站起身,玄色龍袍上的金線在晨光中閃爍著冷冽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