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並非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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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聚賢閣,京城最負盛名的酒樓內。
    午時,二樓雅間。
    敏妲身著紅衣,靜坐在窗邊。
    雙臂平展,輕擱於身前茶桌,指尖捏著一盞茶。
    她神色木然,眼神空洞地望著樓下車水馬龍的街市,眸中盡是迷茫。
    來京城已近一月,皇上卻遲遲未應允她的和親提議。
    看來,她這個小部落的落難郡主,在皇上眼中,終究是無足輕重的存在。
    而她的叔父磐嶽,至今仍在邊城作亂,肆無忌憚。
    她想,皇上不同意和親,是否意味著將直接派兵將她沙瀾部一舉殲滅?
    而沙瀾部不過五六萬人,怎可與大離對抗?
    若當真如此,不僅沙瀾部將亡,她也性命難保。
    她若無根浮萍,在京城每多待一日,心底的不安便添一分。
    可她手中實在沒有能與皇上交涉的籌碼,隻能默默等待。
    忽而,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闊步而入。
    男人身披獸皮長袍,腰間束著寬大麻繩,繩頭墜著幾枚粗糙獸骨。
    頭上梳著諸多細小辮子,兩隻誇張的碩大銀耳環掛在耳畔。
    下巴那蓬亂胡須,用紅繩係著。
    男人快步走到敏妲跟前,右手握拳貼向左胸,微微低頭,恭敬道:“郡主。”
    敏妲聞聲回頭,趕忙道:“赫炎,快坐。”
    赫炎依言坐到敏妲對麵。
    敏妲迫不及待地問:“怎樣?”
    赫炎歎氣地回:
    “郡主,死心吧,換個皇子。”
    “屬下潛入六皇子府邸暗中觀察了十來天。那六皇子的花心,看著真不像是裝的。”
    赫炎說著,腦袋發麻地搖了搖頭:
    “您是沒瞧見,他那後院鶯鶯燕燕,起碼有七八十個女子。”
    “每日裏吵吵鬧鬧,爭風吃醋,亂成一團。”
    “哎,郡主,依屬下看,蘇兄這次當真不靠譜!”
    “要不,您考慮一下八皇子?”
    赫炎說著,微微湊近,小聲道:
    “屬下仔細打聽過了,八皇子勤政愛民,禮賢下士,在朝廷頗受百官擁戴,將來繼承大統的可能性極大。”
    敏妲聽後,眉心緊蹙:
    “一個花心的六皇子,皇上都斟酌許久,不肯應下和親。”
    “八皇子那般出色,皇上又怎舍得讓我這落魄郡主成為他的妻?”
    “更何況八皇子早有正妃,你難道是讓我去做妾?”
    赫炎一拍腦門,懊惱道:
    “哎,瞧我這記性,竟忘了他已有正妃。”
    旋即又焦急勸道:
    “郡主,六皇子如此花心……這可是您的終身大事!要不,再看看其他未婚皇子?”
    敏妲低頭喃喃道:
    “我信我師弟,他定不會坑我。”
    “再說,我既已向皇上言明有意於六皇子,怎能出爾反爾?”
    “這最後,皇上到底會不會應親,又會將我許配給誰,也不是我能做主的。”
    言罷,她不甘心地吩咐:
    “你再去六皇子府上細細打探,多花些時日,我覺著其中定有隱情。”
    赫炎麵露難色,嘟囔著:
    “郡主,都探十幾天了,您怎就不死心呢?要不我直接帶您去瞧瞧,他真有一大堆女人……”
    敏妲聞言,神色黯然,垂眸低語:
    “罷了,他花心與否又如何,一切聽天由命吧。我雖言明對他有意,可皇上也不定選他。”
    “隻要皇上肯應下親事,借我們兵力奪回王位。嫁給誰,都無所謂。”
    赫炎聽聞,心中泛起酸澀,輕聲寬慰敏妲:
    “六皇子雖花心,倒也非一無是處,他初次帶兵便打了勝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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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聚賢閣,二樓,另一雅間內。
    雕梁畫棟間,酒香與菜香交織彌漫。
    桌上擺滿了京城聞名的珍饈佳肴:
    烤鴨皮酥肉嫩,色澤誘人;
    水晶蝦仁顆顆飽滿,泛著瑩潤光;
    東坡肉軟糯香甜,入口即化。
    康逍墨與深非也相對而坐,手中筷子起落間,也不忘端起酒盞,輕酌慢飲。
    康逍墨夾起一塊烤鴨,卻未送入口中,愁眉道:
    “你說,我父皇會不會真將那郡主許配予我?”
    深非也端起酒杯淺酌一口,
    “殿下怕什麽?依屬下看,與郡主聯姻,並非壞事。”
    康逍墨猛地放下筷子,手指向空中,語氣急切:
    “那沙瀾部不過是個小小部落,毫無權勢!”
    “若我與她和親,被派去邊城作戰,如今老八勢頭正盛,你覺得我還有機會爭太子之位?”
    “更何況,還有那暗中覬覦的康安平。倘若他趁機生事,我怕我去了邊城,別說爭位,恐怕再難回京城!”
    深非也放下酒盞,沉吟須臾,緩緩道:
    “朝堂諸事,屬下的確不及殿下思慮周全。”
    “相比之下,屬下可能更擅用兵打仗。”
    “隻是如今朝中局勢波譎雲詭,殿下不妨去邊城韜光養晦。”
    康逍墨嗬嗬一笑,抱起胳膊,往椅背一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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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小子,少妄自菲薄!想說什麽,說清楚些!”
    深非也摸了摸鼻子,翹起二郎腿,眼神狡黠:
    “殿下,如今奪嫡,您與八皇子風頭最盛。”
    “可您看,皇上毫無立儲跡象,分明是坐山觀虎鬥。”
    “您留在京城與八皇子針鋒相對,猶如身處風口浪尖,腹背受敵。”
    “就說您回京城這大半月,哪頓飯不是銳羽先試毒,您才敢動筷?
    “白日一大堆護衛跟著,即便晚上與佳人共度良宵,也得派人在門口嚴防死守。”
    “您說,這般毫無隱私與尊嚴的日子,您過得舒坦不?”
    康逍墨聽得麵色一陣青黑,恨不能將麵前那缽湯羹,往深非也腦袋澆下。
    他生性愛自由,這大半月來,當真如坐針氈。
    可身為皇子,為求自保活命,又不得不去爭那太子之位。
    深非也覷見康逍墨鳳眸中殺意隱現,不禁心虛地抽了抽鼻子。
    旋即,他佯裝看不見,不緊不慢地繼續道:
    “殿下,依屬下愚見,您不妨順勢應下和親,暫避邊城。”
    “先求自保無虞,再徐圖後計。”
    “殿下應清楚,一月前皇上收編靖鄉衛。”
    “那靖鄉衛原本兵力不下十萬,可報備朝廷的卻僅萬餘人。”
    “現今,已有四五千靖鄉衛士卒抵京,且被編入各大軍營。”
    “康安平一旦起事,令麾下士卒裏應外合,謀逆篡位便大有可成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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