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 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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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滿是天台廢墟的天坑裏。
嶽芽獨自端坐在那廢墟上方,唯一一塊看著還算平坦的地方。
破爛不堪的法衣上披了一件淡藍色的寬大衣袍。
罩住了她的同時,也在她周身的廢墟上鋪開了一大片。
特別像是在廢墟上盛開的花朵。
那是莫非然走前給她披上的。
衣料上還散發著屬於莫非然身上的清泉氣息。
嶽芽仰著頭,那一雙比從前更淺的瞳孔看著天坑外的天空。
她以自己的修行不易為由,暗示莫非然不要壞了自己的修行。
那莫非然果然深信不疑,雖有留戀,但還是不糾纏的離開。
其實她撒謊了。
補齊那道法也不是因為莫非然。
而是因為多年前被她強行盜取的天地法則,因為這一朝,徹底的被自己煉化。
再配合這一雙比以前更加厲害的雙眼。
完整的無情道法就那麽呈現在了她的腦子裏。
可是她並沒有選擇修煉此道法。
也許是前世看了太多拿無情道作筏子寫的文學作品,對這道法有天然的抵觸心理吧。
也不知是什麽時辰。
天坑上方正好落下一束光,剛好落在了嶽芽身上。
她緩緩的垂下頭。
低垂的眼瞼遮蓋住了她大半的銀瞳。
此時的她,特別像是坐在山巔俯瞰世間萬物的神明。
可嶽芽依舊自知自己不是。
她看著身上這件不輸於自己,寬大的淡藍衣袍,那麽一瞬間的慌神。
腦海中浮現出了與‘無名’相處的一幕幕。
那雙不帶一絲情感的銀瞳微微動了動,略微呈現出了一抹屬於人的情緒。
驅散了她身上些許神性,把她重新拉回了人間。
她微微的抬起左手,下意識的去觸摸左臉。
那裏原本有道一直長的疤痕的。
可如今那裏光滑細膩,哪裏還找的見一丁點的痕跡。
嶽芽的心又不是真的用鐵做的。
那細水長流,卻又無比赤誠的感情,終究是有所動容。
可她偏偏用這一雙眼睛窺探到了一角世界的真相。
也明白了這天命者的最終宿命。
“哈......”
嶽芽輕輕的吐出了一口濁氣。
嘴角輕輕的勾起了一抹自嘲的笑容:
“以你之心魔,來替我渡劫。
我.....何德何能啊......”
感受到有什麽東西在輕輕的觸碰自己,嶽芽順著那個方向看去。
此次禍患的罪魁禍首,九重草,許是知道保下自己的人是嶽芽。
正伸長了一個葉片親昵的貼著它。
原本隻長出了三個花骨朵的它,如今那枝丫間竟足足長出了五個骨朵。
如果那傳說屬實。
隻要再長一個,九朵骨朵就會齊齊開放。
到時就可入藥,將其煉製成直達九重天的飛升丹。
嶽芽看著那周身散發著一層淡淡光暈,親昵靠著自己的靈草,心情有些複雜。
她伸手戳了戳九重草的葉片。
那葉片像是有自己的意識一般,輕輕的包裹了一下嶽芽的指尖。
她沉默的盯著靈草頂端,孟子川用命才換來的一個花骨朵,看了很久很久。
最後隻無奈的歎了口氣:
“哥......”
“你白死了。”
......
...
不知過了多久,嶽芽終於恢複了行動能力。
雖然新晉升的境界讓她筋脈裏的靈力無比的充沛。
但由於這一身血肉是新長出來的緣故,四肢還是有些無力的。
她姿勢並不是很雅觀的從地上爬了起來。
踉踉蹌蹌的走到了倒扣在角落裏的丹爐旁。
嶽芽將手掌輕輕的附在黢黑到看不清上麵紋路的丹爐上。
一股柔和的靈力緩緩的從她的手心滲出,以嶽芽的掌心為中心。
丹爐上的黑漆漆正一點點的消散,露出其原本的黃銅色。
在丹爐徹底恢複成原有的色彩後,這才能夠辨認出,這是抗下最後一道天雷的太初。
它緩緩地縮小到隻有兩個巴掌大小。
嶽芽彎腰攥住丹爐腿兒,輕巧的將其整個提溜了起來。
要是放在以前。
這太初爐早該鬧騰抗議了。
可如今卻是安靜的不能在安靜。
像個死物一樣。
......
意念一動。
嶽芽的身影頃刻間便從天坑裏消失,眨眼的功夫便出了天坑。
驚走了一些圍在天坑周圍,好奇這裏為什麽會出現這麽大坑的生靈。
暖洋洋的日光撒在嶽芽白的耀眼的肌膚上。
獨屬於碧瑩山才有的,帶有靈藥香氣的微風輕柔的從她的周身拂過。
再次站到這裏,嶽芽有那麽一瞬間的茫然。
看著這些熟悉到不能在熟悉的景色,仍是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畢竟,再怎麽說也是在那‘美夢’中度過了幾十個年頭。
拎著太初爐的嶽芽微微閉了閉眼。
回頭看了一眼,在天坑底下肆意的舒展著自己枝葉的九重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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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便披著那件淡藍色,有些拖地的外袍離開了此處。
.....
...
率先脫離那‘美夢’的嶽芽不知道的是。
‘美夢’裏的嶽芽在七竅流血後,並沒有第一時間死亡,而是昏睡了過去。
其實這也算正常。
因為那段時間。
嶽芽的意識並沒有真正意義上的脫離,而是被拉入了那一個奇怪的空間,窺視著此界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
在這期間,‘美夢’裏得嶽芽則一直昏睡著。
無名則是任勞任怨的照顧著生活不能自理的嶽芽。
每天為她擦洗,梳妝。
學著製作很多口味不錯,還能維持嶽芽正常生命體征的吃食。
跟她說很多很多的話。
與此同時。
還要伺候著兩人一起開荒的農田。
每天早早起來下地幹農活時,無名都會把人背到田間。
那裏有著他特意搭建的涼棚。
涼棚裏還擺著一個躺椅,也是他親手做的。
為了防止昏迷著的嶽芽長褥瘡,躺椅的橫版之間還得意留了透氣的寬縫。
把昏迷不醒的嶽芽小心翼翼的放進躺椅裏,在周圍點上可以驅蟲的艾草後,才去田間勞作。
離開前還總會對嶽芽說:
“娘子,等我。”
勞作時,還會時不時的直起腰去看看涼棚下的人。
一直昏睡的嶽芽被他照顧的很好。
氣色與之前並沒有什麽變化,甚至還胖了些。
因為不再勞作,被陽光曬成小麥的肌膚,也開始慢慢的恢複成原有的白。
他就這樣樂此不疲的伺候了嶽芽很多年。
直到多年後的某個清晨。
現實中的嶽芽蘇醒的同時,‘美夢’中的嶽芽才停止了呼吸。
無名發現以後,情緒很穩定。
像以往每個清晨一樣幫著嶽芽擦洗著身體,穿上漂亮的衣裙。
隻是不像以往絮絮叨叨,變得異常的沉默。
然後.....
然後將嶽芽埋葬在他早就找好的地方。
燒了很多紙錢後,無名跪坐在了立在墳前,自己親手刻出來的墓碑前。
額頭輕輕的抵著打磨的光滑的墓碑。
景象是嶽芽活著時,他微微躬身去貼他心愛之人那樣。
他拔出了那把一直由他保管,刀刃依舊鋒利的匕首。
這把匕首曾經劃傷過嶽芽的臉。
剜過無名的靈根,也傷過無名的臉。
而現在,則是捅進了無名的心口。
汩汩流淌的鮮血染紅了他身下的土地,也染紅了那佇立在地上的墓碑。
無名終於開口說出了愛人咽氣後的最後一句話。
他說:
“娘子......”
“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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