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嶽芽麵色有些蒼白的從後山天坑回來。
    一邊走還一邊往嘴裏扔著不知名的丹藥，嚼的嘎嘣嘎嘣響。
    來到那已經開始向靈河演變的溪流，嶽芽又是大把大把的往裏撒那極其珍貴的天晶石。
    待水麵重新恢複平靜，將滿天的星河映射出來後，便在岸邊找了一塊兒平整的石頭坐下，看著河中的景色發起了呆。
    也不知是過了多久。
    平靜的河麵上緩緩地有了波動。
    先是露出了兩隻泛著銀光的飽滿鹿角，隨後是一個巨的大龍頭。
    與之前的青澀相比，白靈如今更加的具有威懾力。
    不用想就知道這滿是天晶石的河底一定很助長他的修為。
    那巨大腦袋緩緩的湊到了嶽芽身邊，然後匍匐的趴在了她的身側。
    遙記的當年白靈剛出蛋殼那會兒，整個蛇身最粗的地方也沒有大拇指粗。
    看起來還奶萌奶萌的。
    如今卻已經長的這麽大，甚至還成功化了龍。
    嶽芽默默的在心裏感慨著，下意識的伸手撫摸起他那光滑冰涼的鱗片。
    許是感受到嶽芽掌心的溫度，巨大的龍頭舒服的閉上了眼睛，還主動向嶽芽這邊偏了偏。
    剛才下肚的丹藥起了作用，嶽芽有些病態蒼白的臉上逐漸恢複了正常。
    “上次在那宴會上，我碰見白戰了。”
    白靈巨大的龍軀微僵了一下，巨大眼珠子在眼皮底下動了一下，但並沒有睜開。
    “自打你回來後，好像從來都沒聽你提起過他，曾經鬧得很僵嗎？”
    白靈半睜開眼睛，一雙豎瞳裏透露出了一絲悲傷。
    他用那龍鼻孔噴出一聲粗重的歎息，神識傳音給嶽芽：
    【隻是理念不合。】
    嶽芽轉而盤腿坐在地上，猜測道：
    “該不是你看不上他的殺伐，他看不上你的良善吧。”
    被說中心思的白靈豎瞳一縮，就連那重新長回來的龍須尖尖都不受控製的抽動了兩下。
    【還是你了解我們。】
    他突然想起，那時他們一前一後的離開碧瑩山出去闖蕩。
    起先並沒有碰上，是後來一次偶然的機會才再次匯合，自那之後一起行動很久。
    直到白靈心軟之下救了一滅天教的修士，一切就都變了。
    二人行就此變成了三人行。
    那時的白靈也不知為何非要與那人為伍，就像是被下了降頭一樣。
    白戰屢次勸阻無果後，氣憤之下選擇了動手，想要直接解決那人。
    可卻被那時拎不清的白靈死死將人護在身後，並且說了很過分的話。
    白靈永遠也忘不了，白戰離開時的那個眼神。
    午夜夢回，竟然比那曾經被扒鱗剃肉的回憶還要令人心悸。
    【事實證明，他是對。可我已經沒臉再去見他了。】
    嶽芽並沒有多問兩人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隻是安慰的拍了拍白靈。
    各中原由，必須要當事人自己勘破才能去麵對和解，旁人再怎麽勸說都是無用。
    ...
    與白靈談完，回到月玄居。
    剛好碰見鬼鬼祟祟回來的白雪撞個正著。
    當白雪發現嶽芽時，她心虛的縮了縮脖子。
    像個犯了天大錯誤似的扣著手指低頭看著腳尖。
    嶽芽淡然的看著眼前這滿心都是情愛的少女，不知為何突然釋懷了。
    將其徹底的與那個總是貼在自己身邊當靠枕的白貂割裂開來。
    她輕歎了口氣，緩步的走到白雪的身邊。
    抬起手輕輕的摸了摸她的頭。
    “想去，就光明正大的去，我又何時攔過你。”
    原本覺得會被斥責一頓的白雪，見嶽芽並沒有生氣，有些不可思議。
    她抬起頭細細的看著嶽芽的臉色。
    依舊如往常一樣無悲無喜，唯一與之前她離開時不同的是，原本一雙銀灰色的眼睛，變成了淺銀。
    看上去更加的像個神明。
    “主......”
    白雪剛想開口叫嶽芽‘主人’豈料剛一開口，就被嶽芽用手指抵住了她的唇。
    迫使她把後麵的話全部都咽了下去。
    “你以不是曾經那初開靈智的小貂。”
    她一邊說，一邊把白雪鬢邊散亂的頭發別在了她的耳後：
    “你會思考，有七情六欲，是個獨立的個體。”
    白雪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總覺即將要失去什麽，看向嶽芽那黑黝黝的大眼睛裏充滿了慌亂。
    “這樣的你又怎麽可以是旁人的寵物，奴仆呢......”
    白雪緊緊咬著下唇，雙手緊緊抓住嶽芽的右手，隨即焦急的開口打斷嶽芽即將要出口的話：
    “阿雪願意！阿雪願意的！阿雪是心甘情願成為主人的靈寵，主人的奴仆！”
    但即使她已經意識到了不對，彌補的說出這番話後，依舊為時已晚。
    嶽芽沒被拉住的那隻手早已點在了白雪的眉心。
    “你本就該是自由的。”
    原本就可有可無的平等契約忽然顯現，隨即從她的身上一點點的剝離，化作星星點點的塵埃，最後消散於無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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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我不要！”
    意識到自己與嶽芽之間的羈絆正在消散，白雪趕緊鬆開嶽芽的手捂住自己的額頭，試圖阻止那消散的契約。
    “雪兒！”
    正巧這時，瑤逸塵也被鶴羽帶了過來，正好看見了白雪捂著自己的額頭跪地哭泣的模樣。
    他焦急的跑上來，跪在地上將白雪緊緊的抱在了懷裏。
    仔仔細細的檢查了一遍，發現她的身上並沒有什麽問題後這才鬆了口氣。
    看著白雪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瑤逸塵竟也跟著紅了眼眶。
    他心疼的用大掌抹掉白雪那大顆大顆往下掉的眼淚，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背隨即放開。
    下一瞬便將目光看向嶽芽，二話不說，直接就‘哐哐哐’的磕了三個響頭。
    “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無論您怎麽罰我，我都不會有半分怨言！”
    說話間又是磕了好幾下：
    “隻求您不要責怪雪兒！
    雪兒是無辜的！
    她還受了那麽多的苦！
    她身上的傷還沒有好全呐！”
    瑤逸塵字字哀戚，用以頭點地作為標點符號，在每句話的結尾都會重重的朝著嶽芽磕上一個。
    “嘖。”
    嶽芽實在是不想看見這麽一幕，仿佛自己真的成了什麽十惡不赦的人似的。
    “無念。”
    她輕聲呼喚無念。
    這個時候的無念總是能第一時間領會到嶽芽的意圖。
    直接閃身到了跪在地上的兩人旁邊，一手一個的拎了起來。
    “瑤......瑤......瑤什麽來著。”
    也不知是為什麽，如今這個修為的嶽芽總是可以忽略掉一些人的性名。
    而眼前這位就是那其中的一位。
    “瑤逸塵。”
    依舊被薅著脖領子提溜著的瑤逸塵，吸了吸鼻子說道。
    “啊對！瑤逸塵。”
    嶽芽並沒有在意自己為什麽會記不住他的名字。
    對她而言這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
    也許也就是因為這個，她的潛意識才不會記。
    嶽芽走到身邊，拿出一條手帕溫柔的將白雪臉上的淚水擦掉。
    白雪則是哀求的看著嶽芽，聲音哽咽的不像話：
    “主人......別不要我......求你......”
    嶽芽淡笑著揉了揉白雪的腦袋，轉頭看向瑤逸塵，麵上的表情秒變嚴肅：
    “瑤逸塵。”
    “我在。”
    “妖修壽命漫長。
    我且問你......
    你拿什麽才能證明此生對白雪的心......
    不會有任何的改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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