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霆淵微微用力，便將明晟推得一個踉蹌。周遭眾人的視線凝聚過來，又不約而同的移開。
    邵霆淵斂眉，略微俯身，朝紀長江道：“紀督理。今日是明老爺子壽辰，當以明老爺子為重才是。至於小五的事，好事多磨，後麵再聊也來得及。”
    紀長江哈哈一笑，沒直麵回應，而是詢問般看著明老爺子。
    明老爺子那張形似槁木的臉笑起來，視線在低眉順眼的邵霆淵身上停留片刻，緩緩開口。
    “倒是個愛護妹妹的。”
    他也沒搭理眾人聽了這句話的心思，手中的紫檀木手杖重重一點，明杉會意，立即上前攙扶。
    明老爺子站起來，聲音沉厲：“過來，小晟。”
    明晟惡狠狠瞪了眼邵霆淵，忙不迭走到明老爺子身側站定。明杉並不將心神放在這個不成器的弟弟身上，他和紀蔓一樣，盯住了前方的二人。
    那二人與他們，涇渭分明。看著可真是不舒服。
    紀長江起身，抻抻衣角，並未說話。
    明杉開口：“爺爺，時間要到了。”
    紀長江瞥紀鶴軒一眼。
    紀鶴軒順著開口：“明爺爺，別因為這些小事壞了心情，今日可是你的大日子。況且，我們兩家，哪輪得到外人說話。”
    紀蔓：“是啊是啊，爺爺，放心。何須擔心，有孫媳我在，一切都不在話下。”
    明老爺子的臉色肉眼可見的緩和，笑道：“你這丫頭，可要和小杉努把力，生個孫兒出來的才好。”
    紀蔓臉一紅，握住明杉的手，大方應道：“爺爺放心。”
    明老爺子麵上皆是對紀蔓的寵溺和看好。
    要不是明家沒有女兒，也不至於這般費盡心思。
    明老爺子望向一表人才，頗具紀長江風範的紀鶴軒，心底稍顯遺憾。
    紀長江笑著道：“明叔，走吧。”
    明老爺子頷首，率先走在前麵。
    他們本就是這場宴會的中心，如今，眾人都為他們讓出了一條路，簇擁著幾人而去。
    而邵霆淵和紀書韻，再一次被大家忽略，成為了這場宴會中，最毫無價值，不受待見之人。
    但這正合二人意。
    邵霆淵回身，看向紀書韻。
    紀書韻低著頭，讓人看不清她的神色。邵霆淵安撫她：“小五......”
    話未說完，便被紀書韻打斷。
    “表哥......謝謝你。”紀書韻抬起頭，眼眶紅了一通，“今天我很開心。你真的保護了我，這還是第一次，有人站在我麵前。”
    少女紅著眸，語帶高興，卻讓人感到心碎。
    邵霆淵看著她水光氤氳的雙眸，由心而生一股無力感。他狼狽的別過眼，給不出再多的承諾。
    他嗓音極低，卻隱含堅定。
    “小五，很快就會過去的，再等等。”
    紀書韻麵上不明所以，但還是笑著點頭，無條件的相信邵霆淵說出的每一句話。
    不遠處是權富之家的狂歡，近處，是即將打破囚牢的最後一戰。
    邵霆淵和紀書韻二人視線從前方人的麵容上一一掃過。心中各有所想。
    ——
    宴會進行的如火如荼，紀家和明家周圍圍滿了人。
    邵霆淵和紀書韻找了個隱蔽角落，默默等待著宴會的結束。
    但明杉和紀蔓的計劃還未進行，怎會讓這二人安生離開。
    稍許。
    紀蔓便徑直來尋紀書韻。
    “跟著我走，我啊，帶你去見見各家的小姐夫人。好不容易出來，當好好見見世麵才是。”
    紀書韻下意識拽住邵霆淵衣擺。
    紀蔓笑：“小五，這隻是你的表哥。你應該也不想，因為你，讓你表哥今日便連夜趕回蘇省吧。”
    紀蔓已經極度不爽邵霆淵還待在紀家。要不是紀長江告訴她，現在正處於關鍵時期，任何破綻都不能泄露，絲毫把柄都不能存在。紀蔓早尋人一槍崩了邵霆淵。
    不過，紀蔓眼神一厲，殺心漸起。待風波過去，她定要讓他有來無回。
    邵霆淵看著紀蔓眼中的殺意，不以為意。
    他隻是憂心紀書韻。
    紀書韻快速鬆開手，語氣急速慌亂：“三姐，我和你去。”
    “表哥，你好好在這兒，我很快回來，不必擔心。”
    語罷，迅速站到紀蔓身側，垂著眉眼不再多言。她實在不想讓邵霆淵因為她受這無妄之災，娘親還需要他，她也需要他，而他，是第一個這般保護愛護自己的人，紀書韻實在難以割舍。
    紀書韻的心思，邵霆淵知曉得分明。
    他眼中情緒漸濃，莫名的無力感陡然而生。終究還是受的限製太多。
    他始終不願停留在此處，仍有少女一人前往那龍潭虎穴。
    邵霆淵微微起唇，紀書韻仿佛心有所感，抬起頭來，露出的一雙眼中滿是懇求和拒絕。
    她在求他，求他不要答應，拒絕他現在的陪伴。
    心髒仿佛被一根細線勒著，一點點收緊。邵霆淵不自覺握緊拳。他逼迫著自己說出那個字。
    “好。”
    紀蔓拍拍掌，好好欣賞了一番這二人的難分難舍。她紅唇輕勾，神色高傲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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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蠢貨。”
    小高跟踩在地麵上，發出清脆的嗒嗒聲，紀蔓大步離開。紀書韻急匆匆朝邵霆淵點了個頭，便急忙跟在人身後。
    邵霆淵將那句辱罵聽的分明。他並不生氣——畢竟蠢貨另有其人，可他無法忍受那人將紀書韻也罵了進去。
    想起前幾日自己得知的資料。
    邵霆淵心一肅，眼神越發幽暗。
    紀書韻跟在紀蔓身後疾步穿過人群，她猶豫些許，還是強撐著輕聲開口：“三姐，我們這是去見父親嗎。”
    紀蔓驟然站定，染著鮮紅指甲油的右手掐上紀書韻的白皙下巴，紀書韻猝不及防間隻來得及發出一聲痛呼。
    紀蔓滿意一笑，捏著人的下顎，帶著左轉右轉的巡視了一圈。
    這次她眼中再無之前的嫉妒和不滿，反而是期待和滿意。
    紀書韻心下不安，黑睫輕顫，不敢做出絲毫的反抗。
    紀蔓心中的滿足感和淩虐欲得到極大滿足，她微微一笑：“小五，跟著我，好日子在後麵呢。乖哈。”
    話落，不等少女反應，直接握住人的皓腕，大步穿過前廳，邁上台階，穿過走廊，朝另一處走去。
    紀書韻跌跌撞撞，手腕不停掙紮，妄圖掙脫紀蔓的桎梏。她不停發問，隱含不安：“三姐......我們這是去哪......三姐，你說話......”
    紀蔓充耳不聞，自顧自的帶著人往前走。
    地下觥籌交錯，默契的無視掉紀家大小姐的所作所為。
    嘭！
    巨大的關門聲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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